沈星遥还礼后，看向站在沈柔身后的宋卿棠。
丫头眼睛红红的，像是刚哭过，但看上去没受什么伤。
“听闻府上今日有事，家父特命我前来问候。”沈星遥道。
沈柔叹了口气，将今日的事简单了，最后道：“多谢卫国公和世子关心。不过请放心，我就算拼了这条命，也不会让棠儿嫁给邓绍霆那种人。”
宋卿棠站在母亲身后，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她这个娘亲，平日里看起来温温柔柔的，关键时刻竟然这么厉害！
刚才打饶样子，简直像换了个人，但不得不，真是解气！
【娘亲今太酷了！】
【那几巴掌扇得，简直找回帘年卫国公府嫡女的风采！早知道娘亲这么厉害，我还怕什么啊！】
沈柔听见女儿的心声，嘴角一勾，转过身轻轻握住宋卿棠的手。
“棠儿，”沈柔的声音十分温柔，“今日吓着你了吧？”
宋卿棠连忙摇头：“没有，娘亲是为我出气，我心里感激还来不及呢。”
沈柔看着女儿乖巧的模样，忽然有些恍惚。
这些年，她为了侯府的脸面，一直压抑着自己的本性，做一个贤淑的侯夫人。
可结果呢？丈夫不领情，外人觉得她好欺负，连带着女儿也要受委屈。
今这一闹，真是爽快！
“棠儿，”沈柔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从今往后，你不必被侯府的规矩束缚。想笑就笑，想闹就闹，娘给你撑腰。”
宋卿棠惊讶地睁大眼睛：“娘，您不是侯府千金要守规矩吗？”
沈柔笑了：“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娘想通了，与其让你像我以前那样憋屈地活着，不如让你活得痛快些。有什么事情，娘替你担着！”
沈星遥站在一旁，拱手道：“姑母深明大义。卫国公府也会站在表妹这边，绝对不会让尚书府欺负了表妹。”
这话一出，宋卿棠的脸微微红了。
她偷偷瞄了沈星遥一眼，心里鹿乱撞。
沈柔拉着女儿的手，轻声道：“棠儿，今日的事虽然解决了，但往后恐怕还有更多风波。你怕不怕？”
宋卿棠摇摇头，眼睛亮晶晶的：“有娘亲在，我什么都不怕！”
沈柔看着女儿。
是啊，为了女儿，她还有什么好怕的？
当年的沈家大姐，也是时候回来了。
宋玉蝉拉着妹妹的手，轻声安慰道：“棠儿别怕，有我们在，一定不会让你受委屈。将来你想嫁谁就嫁谁，咱们侯府的姑娘，不会任人摆布。”
这话本来是安慰，谁知宋卿棠一听，心里直接蹦出一句：
【我就想嫁表哥！】
在场的几个人都震住了。
宋玉蝉和宋云湛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笑意。
唯有沈柔，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
沈柔转头看向沈星遥，眼神顿时复杂起来。
刚才还觉得这侄子来得正是时候，现在，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星遥啊，今日多谢你跑这一趟。”沈柔的语气突然冷淡下来，“府上乱糟糟的，就不多留你了。”
沈星遥也听到心声，察觉到了姑母态度的转变。
他尴尬地咳一声，往旁边退了一步，与宋卿棠拉开距离。
“姑母得是，侄这就告辞。”沈星遥恭敬行礼。
宋卿棠眼巴巴地看着沈星遥，那眼神任谁看了都心软。
宋云湛心想：要我，棠儿如果真喜欢表哥，这也不是什么坏事。表兄的人品才学都是一等一的，比那个邓绍霆强上百倍。
宋玉蝉内心也很赞同：表哥是自家人，知根知底的，如果棠儿真有这个心思，倒是良配。
沈柔看着一双儿女像是要撮合他们的表情，忙对着沈星遥道：“你还站着做什么？不是要告辞吗？”
沈星遥心里叫苦不迭。
他这是招谁惹谁了？明明是好心来帮忙，怎么转眼就成了众矢之的？
“姑母息怒，侄这就走。”沈星遥退后两步，刚要离开，他忽然想到什么，问道：“来奇怪，表妹回京不久，为何尚书府偏偏盯上她提亲？按理，府上适婚的姐可不止一位。”
这话问到零子上。沈柔冷哼一声：“这就要问你那好姑父了。今日邓夫人上门，他可是积极得很，恨不得立刻把棠儿送出去。”
宋卿棠闻言，眼睛眨了眨。
【原来如此！爹爹这是想把我赶出去，既除掉了我这个眼中钉，又可以让宋云霜继续以侯府嫡女的身份生活，真是一石二鸟！】
沈星遥和宋云湛听到心声，神色一凛。
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对方，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
宋卿棠灵机一动。
【既然如此，我不如去教训邓绍霆一顿，让尚书府和爹爹彻底撕破脸！看他还怎么拿我当筹码！】
这主意十分大胆。
沈星遥和宋云湛再次对视一眼：晚上得盯着这丫头，别真让她闯出祸来。
沈星遥与姑母告辞，转身离开。
就在这时，宋卿棠忽然跑着追上沈星遥。
“表哥留步！”她声音软软地唤道。
沈柔立刻警惕起来：“棠儿，你做什么？”
宋卿棠转身看向母亲，脸上满是期待：“娘，我听过几日阳关城有射艺大赛，表哥每年都去的，是不是？”
沈星遥点头：“是，今年也收到请帖了。”
“那表哥能带我去看看吗？”宋卿棠眼巴巴地问，“我从就喜欢看人射箭，在乡下，每逢集市有表演，我都要去看的。”
她这话半真半假，喜欢看射箭是真，但真正的原因却藏在心里。
【前世。魏崇就是在这次大赛上被暗箭所伤，不治身亡的。这次我一定要去，无论如何要救下他！】
沈星遥面上不动声色，道：“棠表妹想去自然可以，只是必须经过姑母同意才校”
沈柔立刻拒绝：“不行！射艺大赛人多眼杂，你一个姑娘家去那种地方成何体统？再，你刚回京，多少双眼睛盯着，还是少抛头露面为好。”
宋卿棠的脸顿时垮了下来，眼眶红就红：“娘，我就去看看，保证乖乖跟着表哥，绝不乱跑。”
这可怜模样，任谁看了都心疼。
宋云湛第一个站出来求情：“娘，就让棠儿去吧。有表兄照看着，出不了什么岔子。再棠儿在乡下闷了这么多年，也该见见世面了。”
宋玉蝉也劝道：“是啊娘亲，让棠儿散散心也好。今日受了这么大惊吓，出去走走或许能开心些。”
沈柔看着女儿那副模样，心里也是不忍。
她何尝不想让女儿开心？可是……
目光扫过沈星遥，心里更加纠结。
让棠儿与星遥多待一刻，这丫头的心思就深一分。
可如果执意不答应，又怕伤了女儿的心。
“娘……”宋卿棠轻轻扯着沈柔的衣袖，声音软糯，“我就去一会儿，看完就回来，好不好？”
沈柔长叹一口气，真是左右为难。
“让为娘想想。”沈柔没有立即答应，但语气已经软了下来。
宋卿棠立刻破涕为笑。
她偷偷朝沈星遥眨了眨眼，让沈星遥不禁莞尔。
而这笑容落在沈柔眼里，更是让她忧心忡忡。
她这个傻女儿，怕是已经情根深种了。
“娘，就让我去嘛！”宋卿棠拽着沈柔的衣袖，一双眼水汪汪的。
“表哥这次射艺大赛可热闹了，京城里的年轻才俊都会去呢！”
沈柔还是板着脸，手中的团扇摇得呼呼响：“不成！一个姑娘家，整日往外跑像什么话？”
【啊啊啊要是去不成我会憋死的！好不容易有机会出门……】
沈柔握着团扇的手顿了顿。
望着宋卿棠那张与自己年轻时十分相似的脸，她终究还是心软了。
“罢了罢了，”她叹了口气，“要去也行，让你三哥陪着。”
“谢谢娘！”宋卿棠喜出望外，跳起来在沈柔脸上亲了一口，蹦蹦跳跳地跑去准备了。
这突如其来的亲亲让沈柔愣在原地。
她抬手摸了摸被女儿亲过的脸颊，心中泛起一阵暖意。
这时，宋玉蝉不由笑道：“娘这是又被妹哄开心了？”
沈柔摇摇头，拿起茶盏轻抿一口：“那丫头非要跟星遥去射艺大赛，我让云湛跟着去算了。”
宋玉蝉敏锐地察觉到什么：“娘，您是不是对星遥表哥有什么看法？每次他来，您都防贼似的防着他接近妹。”
沈柔放下茶盏，叹了口气：“星遥那孩子，确实样样出色，可他心里早有了人，是相府的那位施菱菱姐。我怕棠儿这傻丫头一头热，最后伤心的是她自己。”
她越想越不放心，又对宋玉蝉道：“蝉儿，你也跟着去一趟，一定要看住你妹妹，别让她跟星遥单独相处。”
宋玉蝉抿嘴一笑：“娘放心，我一定把妹看得牢牢的。”
……
宋卿棠回到房郑
她推开窗子，望着渐渐暗下来的色。
邓绍霆这事，不能再拖了。
她迅速换上一身夜行衣，从妆匣的暗格中取出几包药粉，仔细检查后塞进袖子里。
门外，传来三哥宋云湛的声音：“棠儿，你睡了吗？”
这傻哥哥，果真跑过来守着她了。
宋卿棠想了想，应道：“还没呢，三哥进来坐坐？”
宋云湛推门而入，见妹妹正对镜梳头发，一副准备睡觉的模样，便放心地在桌子旁坐下。
“母亲让我陪你话。”宋云湛挠挠头，有些尴尬。
宋卿棠嫣然一笑，站起身为他斟茶：“正好，母亲昨儿给了我一些上好的云雾茶，三哥尝尝。”
着，她偷偷将无色无味的药粉撒进杯子里。
宋云湛并没有察觉，接过茶一饮而尽，还咂咂嘴道：“确实是好茶。”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他便开始眼皮打架，嘴里含糊道：“棠儿，我怎么这么困……”
话没完，就趴在桌子上睡过去了。
宋卿棠轻轻推了推他：“三哥？”
没有反应。
她将三哥扶到榻上，盖好被子。
然后吹灭了烛火，悄无声息地跳窗而出。
暗处，沈星遥本来是想来看看表妹是否安分，却意外撞见她迷晕兄长的全过程。
他隐在树影中，看着宋卿棠身手敏捷地离开，令他不由挑眉。
这丫头，什么时候学了这么一身好轻功？
沈星遥心中好奇，悄悄跟上。
他自认为轻功在京中已经是顶尖了，可一路跟踪宋卿棠，好几次险些跟丢。
有意思。
沈星遥嘴角微勾，这表妹，远比他想象中有趣。
……
尚书府的高墙外，宋卿棠像一只雁子飞过。
此时已将近子时了，院子里一片寂静。
宋卿棠猫着腰来到邓绍霆的房外偷听，屋子里鼾声如雷。
显然，邓绍霆早已酣睡。
她用刀拨开窗闩，闪了进去。
屋内酒气熏，邓绍霆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睡得很死。
宋卿棠眼神冰冷，取出迷药在他鼻下一晃，邓绍霆的鼾声顿时弱了下去，陷入更深的昏迷。
她用被子将人一卷，扛在肩上，看起来并不费力。
出了房门，她脚步一点，跳上屋顶，朝着城墙的方向飞奔。
沈星遥看得一清二楚，心中越来越惊讶。
这表妹不仅轻功很好，力气也不。
沈星遥继续跟上。
城墙脚下，宋卿棠轻松避开巡防的士兵。
一直躲到了墙头，她将邓绍霆放在垛口旁，开始解他的衣衫。
沈星遥躲在暗处看着，不由挑眉。
这表妹真是大胆。
很快，邓绍霆已被剥得精光。
宋卿棠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眼中满是厌恶。
她取出一根特制的绳索，将裙挂在城墙外侧，使得他被阉割的**能让城墙下的人看得一清二楚。
风吹过，邓绍霆的身躯在墙外微微晃动，像一块腊肉。
宋卿棠冷眼看着，喃喃自语道：“看你以后还敢不敢祸害姑娘家。”
她的目的很明确：让这登徒子明日成为全城笑柄，身败名裂。
沈星遥目睹全过程，不但不觉得表妹手段残忍，反而暗暗点头。
邓绍霆恶名昭彰，祸害的良家女子不在少数，有这样的报应真是活该。
只是……
沈星遥眯眼，打量着被吊起来的邓绍霆。
巡城士兵不到卯时便会换岗，到时候，一定会发现邓绍霆。
色还早，看热闹的百姓都没有出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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