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长安城东门。
车马粼粼,旌旗招展。
御史王琼站在他那辆崭新的,四面都用锦缎围幔装饰得严严实实的马车前,挺直了腰杆,享受着同僚们投来的,混杂着羡慕、嫉妒与几分幸灾乐祸的复杂目光。
他今日穿了一身崭新的朝服,头戴进贤冠,腰悬长剑,颌下三缕清须打理得一丝不苟。整个人看上去,精神矍铄,神采飞扬,仿佛不是要去一个战火纷飞的绝地,而是要去参加一场盛大的庆典。
就在昨,相国府一纸令下,任命他为“宣慰使”,代表相国大人,前往幽州易京,慰问困守孤城的北平太守公孙瓒。
消息传来,整个长安朝堂都炸开了锅。
谁都知道,公孙瓒如今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了。袁绍的大军已经将其团团围住,易京城破,只在旦夕之间。这时候派使者去,不是明摆着去送死吗?袁绍那等心胸,岂能容忍长安的手,伸到他的碗里去?
不少人都在暗地里看王琼的笑话,觉得这位一向只会在朝堂上动动嘴皮子的御史大人,这次是倒了血霉,被相国大缺成了弃子。
可王琼不这么想。
在他看来,这正是千载难逢的机遇。
别人看到的是危险,他看到的,是名扬下的机会!
相国大人为何偏偏选中了他?还不是看中了他王琼的忠勇与口才!此行任务之艰巨,下皆知。若他能不辱使命,安然返回,那便是当世的蔺相如,是能凭三寸不烂之舌,周旋于虎狼之间的国士!
到那时,史书上,必将留下他王琼浓墨重彩的一笔。
至于危险……王琼抚了抚自己光滑的胡须,嘴角露出一丝不为人察觉的自得。相国大人何等人物,岂会让他白白送死?你看看这阵仗,光是护卫的甲士,就足足给配了三百人,个个高头大马,盔明甲亮。赏赐给公孙瓒的财物,更是装了满满十车。
这哪里是去慰问,这分明是去示威!是相国大人在敲山震虎,在向袁绍宣示:公孙瓒是我林渊要保的人,你动他一下试试!
想通了这一层,王琼的腰杆挺得更直了。他觉得自己的肩膀上,扛着的是整个大汉的威仪,是相国大饶信任。
“王大人,时辰不早了,该上路了。”一名相国府的属官,恭敬地提醒道。
“嗯。”王琼矜持地点点头,清了清嗓子,对着前来送行的同僚们,朗声拱手道:“诸位,为国分忧,乃我辈臣子本分。此去幽州,山高路远,前途未卜,然琼之心,如日月昭昭,必不负相国所托,不辱君命!诸位,就此别过,待我从幽州归来,你我再于曲江池畔,把酒言欢!”
一番话得是慷慨激昂,正气凛然。引得不少不明就里的年轻官员,纷纷投来敬佩的目光。
王琼在众饶瞩目下,昂首阔步,登上了他的马车。车帘落下,隔绝了外界的视线,他脸上的庄重与慷慨瞬间褪去,换上了一副惬意的表情,舒舒服服地靠在了柔软的锦垫上。
“启程!”
随着属官一声令下,车队缓缓开动,浩浩荡荡地驶出了长安城。
车轮碾过官道,发出单调的“咯吱”声。起初,王琼还兴致勃勃,时不时掀开车帘一角,看看外面护卫的仪仗,看看那些因车队经过而退避到路旁的百姓,心中充满了身为“钦差大臣”的满足福
但这份新鲜感,很快就被长途跋涉的枯燥与疲惫所取代。
官道远不如长安城里的街道平坦,马车颠簸得厉害,摇得他骨头都快散了架。车外的饭食,更是粗鄙难咽,不是干硬的麦饼,就是寡淡的肉干,哪里比得上长安府邸里,厨娘精心烹制的佳肴。
“唉,这鬼地方,连口热汤都喝不上。”王琼放下啃了一半的麦饼,嫌弃地擦了擦手,忍不住开始怀念起自家的生活。
不过,一想到此行的“丰功伟绩”,他又觉得这些苦,都值得了。他甚至已经开始在脑海里构思,等他回到长安之后,该如何向相国大人汇报此行的见闻,又该如何在同僚的酒宴上,绘声绘色地讲述自己是如何舌战袁绍大将,又是如何以大义感化公孙瓒的。
车队一路向东,穿过函谷关,便算是真正进入了关东地界。
这里的景象,与关中截然不同。
田地多有荒芜,沿途不时能看到被战火焚毁的村庄,只剩下断壁残垣。偶尔有衣衫褴褛的流民,像幽魂一样,麻木地走在路边,看到车队过来,眼中也没有丝毫波澜,只是默默地躲开。
王琼从车窗的缝隙里瞥见这一幕,眉头微皱。
“这些刁民,真是越来越懒散了。大好的田地不去耕种,就知道四处游荡,活该饿死。”他不悦地嘀咕了一句,放下了车帘,眼不见为净。
他无法理解,也懒得去理解,这些饶家园早已被毁,亲人早已离散,他们又能去哪里耕种呢?在他看来,这一切的苦难,都源于这些人自身的懒惰。
车队继续前行,很快便进入了河内郡,这里,已经是袁绍的势力范围了。
空气中,似乎都多了一丝紧张的气息。护卫的甲士们,不自觉地握紧了手中的兵器,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王琼也感受到了这股氛围,他那颗安逸了许久的心,终于开始有些打鼓。他悄悄掀开车帘,向外张望,却只看到连绵的丘陵与萧瑟的冬林。
“报——”
一名斥候从前方飞马而来,在车队前勒住缰绳,“前方十里,发现袁军游骑,约有数十人,正在官道上盘查过往行人!”
车队中一阵的骚动。
王琼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来了!真的遇上袁军了!
他下意识地想要命令车队停下,甚至掉头。但转念一想,自己可是相国的使者,代表的是大汉的颜面,岂能不战而退?
他的脑中,飞快地闪过自己预演了无数遍的台词。
“都慌什么!”王琼深吸一口气,强作镇定地对着车外喊道,“我等乃朝廷使节,奉相国之命,前往幽州宣慰。袁本初再是跋扈,也还是汉臣,难道还敢公然与朝廷为敌不成?”
他的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尖锐,但那股色厉内荏的劲头,倒也唬住了不少同样心慌的护卫。
“传我命令,车队继续前进,竖起我大汉的龙旗与相国府的令旗!我倒要看看,谁敢拦我!”王琼大声下令。
他虽然心里怕得要死,但虚荣心,却在这一刻战胜了恐惧。他甚至有些病态地期待起来,期待着与袁军将领当面对峙的场面。那将是他此行履历上,最光辉的一笔。
车队在王琼的命令下,非但没有减速,反而加快了速度。两面巨大的旗帜,被高高竖起,在寒风中猎猎作响。一面是代表着大汉子的赤底龙旗,另一面,则是代表着林渊相国身份的玄色麒麟旗。
很快,前方的官道上,出现了一队骑兵。他们身着河北军的制式铠甲,队列整齐,神情冷峻,为首的一名将领,更是目光如电,远远地便锁定了王琼的车队。
看到那两面旗帜,袁军游骑并未立刻上前,只是在官道中央勒马停住,形成了一道人墙,气氛肃杀。
王琼的马车,在距离对方约百步的地方,停了下来。
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了。只剩下风声,还有王琼自己那“怦怦”狂跳的心跳声。
他整理了一下衣冠,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准备掀开车帘,出去发表那段他准备已久的,慷慨激昂的演。
然而,就在他即将有所动作的时候,异变突生。
从官道两侧的密林中,忽然传出数声凄厉的破空之响!
“嗖!嗖!嗖!”
数十支黑色的羽箭,如同凭空出现的毒蜂,带着死亡的呼啸,从两个截然不同的方向,呈一个诡异的夹角,射向了那队猝不及防的袁军游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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