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的太阳刚爬过墙头，镇上就飘起了艾草的清香。诗诗脖子上挂着灵月编的艾草环，手里攥着个三角粽，粽叶上的水珠还没干，她却急着往嘴里塞，糯米粒粘得满脸都是，像只长了白胡子的花猫。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灵月笑着给她擦脸，手里还在捆粽子，今年的粽叶比去年宽了半寸，是苏砚特意去河边采的芦苇叶，裹出来的粽子圆鼓鼓的，像个个枕头。“再等会儿，蜜枣馅的就煮好了，你去年最爱吃的那种。”
诗诗眼睛一亮，把嘴里的粽子咽下去：“我去喊苏砚哥哥回来吃！他在后山割艾草，肯定饿坏了！”着就往门外跑，艾草环在背后晃悠，像串会跑的绿铃铛。
苏砚背着半捆艾草回来，裤脚沾着露水，艾草的清香混着他身上的汗味，倒有股特别的味道。他把艾草挂在门框上，又在院子里撒了把雄黄酒，是能驱虫。“李伯今年的艾草长得旺，”他擦着汗，“我多割了些，给街坊们都分点，比去年的药效强。”
铁手张的铁匠铺前摆着新打的龙舟模型，铁皮做的船身锃亮，船桨上还刻着花纹，是丫蛋的手笔。“给孩子们玩的，”铁手张举着模型给诗诗看，“比去年的木船结实，放水里泡三都不沉。”丫蛋蹲在旁边，正往模型上系红绸带，手打得结比去年工整多了。
“诗诗姐姐，咱们去河边放龙舟吧！”丫蛋举着模型喊，“张婶放完龙舟，吃粽子才更香甜！”诗诗刚要应，就被灵月喊住：“先把粽子吃完！你去年就是空腹去玩水，回来闹了半肚子。”
书生背着画筒来串门，手里举着幅《裹粽图》：灵月低头捆粽绳，诗诗啃粽满脸粘，苏砚门口挂艾草，铁手张和丫蛋摆弄龙舟模型，画面里的艾草香仿佛能飘出画纸。“这画得题个字，”书生摸着下巴，“就疆端午浓情’，比去年画的《龙舟图》多了三分烟火气。”
“画里的我脸太圆了！”诗诗凑过去挑刺，“得改瘦点，像灵月姐姐那样！”灵月笑着敲她的头：“再瘦也挡不住你吃粽子的劲头，去年你一个人吃了八个，把丫蛋的那份都抢了。”
傍晚的河边格外热闹，孩子们举着龙舟模型在浅滩比赛，大人们坐在柳荫下吃粽子、聊家常。张婶的馄饨摊支在老地方，今的汤里加了菖蒲，是能清热，她给每个碗里都卧了个咸蛋黄，油汪汪的，看得人直咽口水。
“来碗热汤嘞！”张婶嗓门比平时亮，“刚出锅的，就着粽子吃，解腻！”诗诗捧着碗汤，蛋黄混着馄饨馅，鲜得她直咂嘴，比去年的汤多了股特别的香。
王掌柜带着伙计来送新做的香包，绸缎面上绣着五毒图案，里面装着艾草、苍术和丁香。“给孩子们挂着玩，驱虫辟邪，”他把个绣着龙虾的香包塞给诗诗，“比去年的布香包精致，你看这虾须，绣得跟活的似的。”
白老坐在柳树下，手里摇着蒲扇，看着孩子们闹龙舟。他脚边摆着个酒坛，里面是雄黄酒，时不时抿一口，咂咂嘴：“想当年在江南过端午，龙舟能排三里地，鼓声响得震耳朵，哪像现在，孩子们玩着模型也乐呵，这日子啊，简单点更踏实。”
夕阳把河面染成金红色，龙舟模型在水里漂着，像一群彩船。诗诗和丫蛋比赛谁的粽子叶叠得好，结果把粽叶撕成了条，引得大家直笑。我们坐在柳荫下，听着水声和笑声，手里的粽子还带着余温。
诗诗突然：“明年端午，咱们做个真人能坐的龙舟吧！苏砚哥哥掌舵，张爷爷敲鼓，我和丫蛋当划手！”
“先等你把今年的粽子叶叠明白再，”苏砚笑着弹她的额头，“去年你叠的粽叶漏得像筛子，糯米撒了半锅。”
大家都笑了，笑声落在河面上，跟着水波荡开很远。艾草的清香混着粽香，在晚风里飘得很远。这江湖的故事，就在这端午的浓情里，在这裹满牵挂的粽香里，慢慢酿出更醇厚的滋味。
毕竟，只要这艾草还在挂，这粽子还在包，我们还在这镇子上，这江湖的浓情，就永远裹不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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