扩音器的绿灯还亮着，陈玄把手从仪器包上收回。他站直身体，迈步走上高台。
台下已经站满了人。诸派弟子围成半圈，有的穿着粗布麻衣，有的披着金纹道袍，目光齐刷刷落在他身上。云昭坐在侧席的玉凳上，手放在霜魄剑柄上，没有话。
陈玄走到灵光板前，手指轻点。屏幕亮起，第一幅图显现出来——人体经脉与山间溪流的对比模型。左边是蜿蜒的河道，右边是发光的经络线路。
“诸位。”他的声音不高，但通过扩音器传遍全场，“可曾见过溪水流动？遇石则分，逢谷则聚。灵气在体内也是如此。”
人群里有人皱眉，有人交头接耳。一个南岭剑宗的弟子站在前排，冷笑一声：“若灵气真如水流，为何运转百年不见其形？”
陈玄看了他一眼，没回答问题，而是转身启动声波共振仪。铜铃被敲响，灵光板同步出现波动曲线。
“你未见风之形，可曾不见树动？”他，“声音无形，但有迹可循。这疆同鸣’之律。”
他抬手指向那名弟子：“上来试试。”
青年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上台。陈玄让他握住一把普通铁剑，站定姿势。
“你平时挥剑，靠的是手臂发力。”陈玄，“但力不是只从肩膀出的。腰转带动肩，肩带肘，肘带腕——就像齿轮咬合，一环扣一环。”
他完，调整了齿轮模型的角度，让两个铜轮缓慢转动。
“现在，按我的做：脚跟蹬地，腰先转三成，再送肩。”
青年照做，挥剑一次。速度比刚才快了一截。
台下有韧声议论：“确实不一样……”
“这不是改招式，是明白力怎么来的。”陈玄拿起符笔，在空中画了一条弧线，“每一招都有轨迹。算准角度和速度，就能提前预判落点。”
他调出第二组投影——动态图示显示剑尖运行路线，红线标注最优路径。
“比如这一式破空斩，偏一度，威力降两成；慢半息，对手已回防。”他，“我不教心法，我教你怎么算。”
人群中一片寂静。
这时，第三块区域的银针测量仪亮了起来。孙思邈带来的三位村民站成一排，每人手臂上插着细针，连接导线通向灵光板。
“这是炼体液使用七日后的经脉数据。”陈玄切换画面，“红色曲线是用药前，灰色是用药后。经脉强度提升三成以上，恢复时间缩短一半。”
他指着其中一人：“赵大山，原本身体虚弱，连基础吐纳都难以完成。现在能连续运功两刻钟不喘。”
孙思邈站在台边，点头确认：“脉象稳定，气血充盈，确有改善。”
有个老修士摸着胡须问：“你这些都能重复？谁照做都行？”
“能。”陈玄拿出一份流程表，“药材重量、萃取温度、火候时间，全部标清。用标准方法提取，效果一致。不用看赋，也不靠运气。”
他顿了顿：“我要讲的东西，只有三个要求：看得见，试得出，记得住。”
台下开始有人掏出玉简记录。一个丹霞宗的女弟子快速写下“导灵如引水”五个字，又抬头盯着灵光板上的模型。
陈玄走到中间展台，打开机关箱。公输衍做的联动装置已经装好，拉一下扳杆，所有模型同时启动。
齿轮转动，杠杆抬起，滑轮牵引绳索收紧。
“这不单是玩具。”他，“它明一件事：复杂动作，可以拆解成简单步骤。练功也一样。”
他请一位年轻修者上台，演示呼吸节奏如何影响灵气流速。检测仪显示，当呼吸平稳时，经脉中的能量流动更均匀。
“乱吸乱运，等于往管道里猛灌水，迟早爆裂。”他，“控制节奏，才是通脉的关键。”
有个来自北荒的壮汉大声问：“那你这套东西，能不能让人更快突破境界？”
“不能跳过过程。”陈玄回答，“但我能让过程更清楚。少走弯路，就是最快的方法。”
那人没再话，低头思索。
陈玄看向云昭。她微微点头。
他深吸一口气，进入最后部分。
“我所传之法，不靠秘术，不靠传承，只讲规律。”他，“灵气运行有规律，身体发力有规律，炼药炼器也有规律。知道规律，就能掌握它。”
他指向灵光板上的总结页：
可观测——能看到变化
可重复——能照做成功
可验证——能用数据证明
“这不是夺地造化。”他，“这是理解地如何运作。”
全场安静。
没有人鼓掌，也没有人质疑。许多人盯着灵光板，反复对照自己记下的内容。几位长老低声交谈，眼神不再轻视，而是认真审视。
一个太一阁的弟子突然举手：“我能试试那个齿轮模型吗？”
“可以。”陈玄，“每个人都可以来试。”
陆续有人走上台，动手操作机关，查看数据，询问原理。陈玄一一解答。
云昭始终坐着，目光扫过人群。她看到几个身穿黑袍的身影站在角落，袖口绣着暗红纹路，一言不发。其中一人手中握着一块扭曲的金属片，正悄悄对准高台。
她手指微动，却没有拔剑。
陈玄正在教一名少年调整呼吸频率。检测仪屏幕上，绿色线条逐渐变得平滑。
“就是这样。”他，“再慢一点，感受气流经过丹田的位置。”
少年闭眼尝试，额头渗出汗珠。
灵光板突然闪了一下，投影出现短暂抖动。
陈玄眉头一皱，低头检查仪器包。他取出备用电池，准备更换。
就在这时，台下传来一声闷响。
一名靠近展台的弟子忽然跪倒，手里拿着刚测试过的银针测量仪，指针疯狂摆动。他的手臂发青，皮肤下有黑线蔓延。
陈玄立刻蹲下，翻开对方眼皮查看，又摸脉搏。
“中毒迹象。”他迅速从仪器包取出采样瓶，“接触过什么？”
青年颤抖着指向展台边缘的一根导线：“我……碰了那里……”
陈玄起身，快步走向导线接口。他用检测仪扫描，数值瞬间飙升。
导线上残留着微量异种灵质，成分与九黎战士使用的蚀灵蛊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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