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思渊的意识,如同沉入深海的探测器,附着于冥尘与混沌灰气交织的触须,缓缓没入【生长】源点之契那看似充满生机、实则内蕴宇宙至理的翠绿光华之郑
起初,是无垠的“生”之澎湃。他“看”到了星辰诞生时最初的引力涟漪,听到了生命从无机物中迸发的第一声心跳,感受到了草木破土、文明初燃时那种不可阻挡的向上之力。这是【生长】最表层的意蕴,充满希望与活力。
缃珩守在一旁,能清晰感受到青思渊周身气息与那翠绿光芒产生了共鸣,甚至有一丝微弱的、充满生机的绿意试图融入青思渊冷冽的冥尘之中,却被更底层的混沌灰气温和地包裹、调和。过程似乎平稳。
控制区内,其他人各司其职,但注意力都不由自主地分出一缕,关注着这边的进展。寒洲在破解协议的间隙,会瞥一眼能量读数;鸦的影子朝向这边;窃影看似无聊地把玩着什么,眼神却不时扫过。
然而,随着青思渊意识的不断下沉,触及【生长】的更深处,景象开始变迁。
生长,必然伴随竞争、掠夺、消亡。他看到了参巨树根系下其他植物的枯萎,看到了辉煌文明扩张中对其他文化的碾轧,看到了个体生命在时间面前的无奈衰朽。翠绿的光华中,开始掺杂进黯淡的灰斑与尖锐的黑刺。这是“生长”的阴影面,是其完整轮回的一部分。
青思渊心神稳定,混沌灰气流转,将这些“负面”意象同样包容、沉淀,试图理解其存在的必然性与在整个循环中的位置。他在解析,也在寻找——寻找那些可能不属于自然循环,而是被强行烙印上的、不和谐的“刻痕”。
就在他的意识触角,试图探入【生长】概念最核心、最接近“起源”与“终极沉寂”交接的那片模糊地带时——
异变陡生!
那翠绿的光华核心,并非想象中的勃勃生机或平静的终末,而是……一片剧烈翻腾的、充满痛苦与悖论的混沌!
在这里,“生长”与“消亡”的界限被彻底打破,它们不再是交替的环节,而是同时发生、相互吞噬、永无止境的自我折磨!新生的嫩芽在破土的瞬间就急速衰老腐烂,而腐烂的残骸中又立刻爆发出畸形的新芽,如此循环,速度快到令人目眩,充满了纯粹而无意义的痛苦!这完全违背了正常的生长逻辑!
更可怕的是,在这片畸变的混沌深处,青思渊清晰地“感知”到了一些熟悉的“纹路”——冰冷、绝望、带着强制收束一切可能性的味道。与那暗金碎片中传来的、属于前代轮回失败时的“砧的纹路”如出一辙!它们像病毒一样感染了【生长】规则的核心,将其扭曲成了这副自我折磨的恐怖模样!
“呃——!”
现实中,盘坐的青思渊身体猛地一震!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紧闭的眼睑下眼球剧烈颤动!周身原本平稳的冥尘与灰气剧烈波动起来,甚至有一丝那翠绿光华中的扭曲痛苦意象,试图反向侵蚀他的意识!
“老板!” 缃珩大惊失色,立刻催动流光,七彩心火腾起,化作温暖而坚固的屏障包裹住青思渊,同时试图驱散那外溢的扭曲波动。
“能量读数异常!青先生意识波动剧烈!源点【生长】内部检测到超高强度紊乱心象污染!” 简璃的警报声急促响起。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震惊了!石心瞬间进入战斗姿态,沐秋和汐的治疗与安抚能量立刻投向青思渊。鸦的影刃出鞘半寸,窃影也站直了身体,紫罗兰眼眸眯起。
“怎么回事?那石头反噬了?” 珀莉紧张地问。
寒洲飞速分析着数据:“不是常规反噬……是源点之契内部存在……某种深层次的‘污染’或‘创伤’,被青先生的深度探知激发了!”
缃珩的流光与那扭曲的翠绿能量激烈对抗,他能感觉到那能量中蕴含的绝望与疯狂,仿佛要将一切生机都拖入永恒的、无意义的痛苦循环。“坚持住,老板!” 他咬牙低吼,将自己的意志通过流光链接全力灌注过去。
就在这内外交困、青思渊的意识仿佛要被那扭曲的生长悖论吞噬的千钧一发之际
他体内那新生的、源于炼化潮汐之矛的混沌原初之力,仿佛受到了同源“扭曲”的刺激,自发地、猛烈地苏醒了!
不同于冥尘的沉寂包容,混沌灰气带着一种更加霸道、更加本源的“无属性”特质,如同创世之初的洪流,猛地冲入了青思渊的意识战场!
它没有去净化,也没有去对抗那片扭曲的混沌。
而是……如同橡皮擦过铅笔字迹,又如清水冲刷污浊,以一种近乎蛮横的“覆盖”与“重置”的姿态,强行将那感染了【生长】核心的、代表轮回创赡“纹路”,暂时性地……“抹平”了一块!
并非治愈,更像是强行按下暂停键,或者暂时屏蔽了那块区域的“故障”。
刹那间,青思渊意识中那无尽的生长-消亡痛苦循环为之一顿!核心处出现了一片短暂的、相对“正常”的平静区域,那里,生长与消亡再度恢复了有序的交替,虽然依旧能感受到深沉的疲惫与终将沉寂的宿命,但至少不再是那种疯狂的自我折磨。
现实中的青思渊,猛地喷出一口带着灰色光点的鲜血!但紊乱的气息却随之稳定下来,剧烈波动的冥尘与灰气渐渐收拢。他艰难地、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那双绯红的瞳孔中,充满了疲惫,但更深处的火光,却燃烧得更加炽烈、更加冰冷。他擦去嘴角的血迹,看向手中光芒已然黯淡不少、却似乎“轻松”了些许的【生长】之契。
“老……老板?你怎么样?” 缃珩连忙撤去大部分流光,紧张地检查。
“……无碍。” 青思渊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晰认知,“看到了……‘纹路’的真实模样。”
他环视一周,看向震惊担忧的众人,缓缓出了一句让所有人脊背发凉的话:
“源点之契,世界基石……”
“它们,早已被‘轮回’的伤痕,深度感染。”
“我们试图用来锻造钥匙的‘材料’……本身,就是带毒的。”
一片死寂。
如果连构成世界的基石都被污染了,那他们的一切努力,岂不是在搭建一座注定崩塌的沙堡?
“怎么会……” 沐秋失声,生命光华都为之摇曳。
“这就是……历代失败的原因吗?” 墨恒脸色发白。
就在这绝望弥漫的时刻,青思渊却撑着身体,慢慢站了起来。他的身形有些摇晃,气息虚弱,但眼神却如同淬火的寒铁。
“毒,已存在。” 他平静地陈述,仿佛在一件与己无关的事,
“但混沌之力……可暂时‘屏蔽’它。”
“这就是‘变数’。”
“这就是……靛希言等待的,不同于前代的……可能性。”
他抬起手,看着指尖那缕似乎消耗不少、却依旧顽强存在的混沌灰气。
“锻造,必须继续。”
“但方法,要改。”
“在共鸣之前……需先以混沌之力,为每一块源点之契……‘消毒’。”
“用你的力量,去净化世界基石?” 寒洲立刻计算出其中的恐怖消耗,“青先生,你的混沌之力刚刚觉醒,总量未知,而源点之契有七块!刚才只是【生长】一块的反噬就……”
“我知道。” 青思渊打断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这是唯一的路。”
他看向缃珩,看向每一个人。
“时间,不够我们慢慢成长。”
“‘绝对净化’将至,潮汐会再来,‘那位’终将苏醒。”
“要么,在毒发和被毁灭前,拼死一搏。”
“要么,坐以待保”
他不再多言,重新盘膝坐下,但这一次,他先将目标换成了另一块源点之契——【庚金】。
“老板,你需要休息!” 缃珩急道。
“休息?” 青思渊嘴角扯出一个极淡的、近乎无情的弧度,
“敌饶炮口,会等我们休息好吗?”
他闭上眼睛,冥尘与混沌灰气再次涌出,义无反关探向那象征着锐利与坚固的【庚金】之契。
所有人都明白,一场与时间赛跑、与自身极限抗衡、与世界深层毒痕正面交锋的、更加惨烈的“消毒”战争,开始了。
而他们,甚至不知道青思渊还能承受几次这样的反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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