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区区薄礼，不成敬意。”
刘靖从怀中早已准备好的礼物，上前几步。
朱延庆伸出猪蹄一般的大手，接过布包，先是掂拎分量，随后竟当着刘靖的面解开布包。
好么，这是一丁点礼数都不讲。
不过刘靖倒也可以理解，唐末乱世，武夫横行，已经不是礼崩乐坏了，而是一群类人生物同台竞技，甚至吃人都是一种风潮。
这种环境之下，哪还有什么礼数可言。
当看到布包里的银瓜子金叶子以及首饰时，朱延庆那细的眼中顿时闪过一道精光，咧开大嘴，满意地笑道：“不错，不错，这份礼物俺很满意！”
刘靖微微一笑：“监镇满意就好。”
朱延庆将布包塞入怀中，道：“你且宽心做买卖，往后在镇上，不会有人寻你麻烦。”
“多谢监镇关照，我就不打扰监镇了，先行告辞。”
刘靖拱了拱手，转身离去。
目送他的背影离去，朱延庆砸吧砸吧嘴，略显可惜道：“他娘的，长得比女子还好看，可惜俺不好这口。”
罢，他伸手拉起一个丫鬟，张开大嘴就印了上去，彷佛一头猪在啃食。
……
一路回到家中，院子东北角堆放着山丘一般的黏土。
见到这一幕，刘靖微微点头，看来猴子把事情办的不错。
将紫锥牵回马厩，喂了豆子，拎着木盆去厨房调温盐水。
厨房里亮着火光，隐隐传来争吵声。
刘靖笑问道：“怎么了这是？”
“郎君回来了。”
猴子与范洪齐齐见礼，旋即猴子指责道：“俺在做饭，这厮明明不懂却一直指指点点，犯饶紧。”
“谁俺不懂了。”
范洪嘟囔一句。
刘靖懒得理会这些，问道：“今日嘱咐你的事，办的如何了？”
“已经办妥了，铁匠铺那边收了定金，消息散播出去后，没一会儿就有人背着黏土和木屑来换钱，今日一共收了八百斤黏土，一百多斤木屑，木屑俺怕受潮了，都放在西厢的柴房里。”
猴子一边着，一边从怀里掏出剩下的铜钱：“今儿个给了胡铁匠三百钱定金，收黏土花了八十五钱，木屑六十钱，还剩下一百二十八钱。”
刘靖夸赞一句：“办的不错，钱你暂且收着。”
得了他的夸赞，猴子跟吃了蜜饯似的，高心咧着嘴，旋即他又想到了什么，赶忙道：“胡铁匠让俺问郎君，铁皮要做多大？”
刘靖答道：“两尺见方。”
“俺晓得了。”
猴子点点头，心中暗暗记下。
刘靖忽地问道：“对了，你以前进过学？”
这会儿可不比后世，没进过学的人，基本不会算数，就比如范洪，百以内的加减都得掰着手指头算半。
猴子能收货，明他会算数。
闻言，猴子挠挠头：“俺没进过学，就是时没事干的时候，曾在私塾外玩耍子，里头的先生讲学声音大，俺听久了，也就会了一点。”
这是个好苗子，值得培养。
念及此处，刘靖道：“你二人跟着我好好办事，往后每月给你们发工钱。”
“郎君心善收留俺们，如今有屋住，有饭吃，可不敢要工钱。”
猴子与范洪连连摆手。
他们对如今的生活非常满意，比起之前餐风露宿，无所事事的日子好了无数倍，只希望郎君莫要抛弃他们，哪还敢奢求工钱。
刘靖摇头失笑道：“工钱自然要给，往后买房立户，娶妻生子，样样都要钱。不过这工钱我不会轻易给，你二人须得证明自己的价值，明白吗？”
“明白了。”
两人异口同声的答道。
范洪一脸懵懂，倒是猴子听懂了。
……
“呵哈！”
一大早，刘靖在一阵呼哈声中醒来。
看来这两子经过一夜的休整，又变得生龙活虎，一大早就在练拳。
刘靖穿戴整齐后，推门走出屋子。
清晨凛冽的寒气扑面而来，呼吸间，白雾飘出。
庄杰与余丰年照例光着膀子，一板一眼的打拳。
刘靖发现，他们打的拳并不快，慢吞吞的，但就是如此，反而在寒风中出了一身热汗。
当真是稀奇。
等到两人收拳，刘靖好奇道：“你二人打拳这般慢，为何会出汗？”
庄杰擦着汗珠，解释道：“刘叔有所不知，这拳看着慢，实则要配合内腑呼吸，控制气劲在体内游走。”
刘靖来了兴致：“我可能学？”
庄杰道：“五虎拳算不得什么高深的拳法，刘叔想学自然可以，不过俺倒觉得没必要。”
刘靖问：“为何？”
“我等练拳，是因体质弱，须强健体魄，否则如何挽得动三石弓，耍得动大槊。刘叔生神力，随意一拳便有千钧之力，哪里还需要练劳什子拳。”庄杰语气中透着羡慕之意。
刘靖算是明白了，古时的一切武功，都是为了上阵杀敌而服务。
按照这个理论，那他确实没必要练拳。
上了战场，什么技巧都不管用，因为四面八方都是人，你躲得过一柄步槊，躲得过十柄、二十柄吗？
蛮力，反而能发挥最大作用。
细数历朝历代，每一名猛将都气力过人。
战场上没有闪转腾挪的空间，任你招式再精妙，连对方一刀都招架不住，有个屁用。
洗漱完毕，猴子自觉的去厨房煮粥。
五人吃早饭之时，院门被敲响。
余丰年当即放下碗，一路跑去将院门打开。
来人是一个老农模样的人，身后背着箩筐，装着满满当当的黏土。
老农有些拘束道：“俺听郎君这里收黏土？”
“对！”
猴子走上前，先是用一根细木棍戳了戳黏土，这才开始称重。
之所以这般做，是防止有人往黏土里塞石头。
莫觉得离谱，真有人会这么干。
“看好了，五十三斤，五钱。”
猴子指了指秤，掏出五文钱递过去。
老农接过五钱，问道：“敢问郎君，黏土还收多少？”
“有多少，收多少！”
听到猴子的话，老农心中直呼发财了。
他觉得自己发现了发财的机会，兴高采烈的走了。
他前脚刚走，后脚又有人来卖黏土。
黏土这东西虽算不上到处都是，但也绝对不少，平日里根本没人要，得知有人花钱收，这还得了？
眼下入冬，正处于农闲时，百姓们没事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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