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刚漫过陆宅的雕花栏杆，林晚星就被婴儿房里的动静吵醒了。月嫂正按照陆母的吩咐，给两个孩子裹第二层襁褓，保温箱的温度调到了26度，连窗户缝都用密封条堵得严严实实——这是陆母定下的规矩，“新生儿最怕风，恒温恒湿才能养得好”。
“把窗户打开点吧。”林晚星走过去，伸手想扯开密封条，却被月嫂拦住了。
“林姐，陆老夫人特意交代过，这几风大，一丝缝都不能开的。”月嫂的语气带着为难，目光瞟向门口，像是怕被人听见。
林晚星看着保温箱里的孩子，脸憋得有点红，呼吸也带着点急促。她昨晚特意查过育儿手册，新生儿长期处于密闭环境，很容易得呼吸道感染。
“拿温度计来。”她没再坚持，只是语气不容置疑。
温度计显示室内湿度85%，远超手册上建议的50林晚星皱了皱眉，刚想话，就听见走廊里传来陆母的脚步声，伴随着紫檀佛珠的碰撞声。
“都收拾好了吗？”陆母走进来，目光扫过房间，最后落在紧闭的窗户上，满意地点点头，“还是老规矩，上午喂完奶给孩子做抚触，手法要轻，千万别带出风来。”
“妈，”林晚星抱着刚换好尿布的儿子，轻声，“医生孩子需要接触自然光，每晒十分钟太阳，能促进钙吸收。我想把他们抱到阳光房待一会儿。”
陆母捻佛珠的手停了，脸色沉了下来：“你什么？阳光房？那地方通风那么好，昨我还看见佣人在那儿晒被子，灰尘多大。孩子才刚满月，经得住折腾吗？”
“阳光和新鲜空气对孩子好，这是科学。”林晚星拿出手机，点开儿科医生的留言，“张医生特意叮嘱过，恒温恒湿虽然干净，但长期下去会降低孩子的免疫力。”
“科学？”陆母冷笑一声，走到保温箱前，用手指戳了戳箱壁，“我养过三个孩子，寒枭他们兄弟几个都是这么过来的，哪个不是壮得像牛？倒是你，生之前在外面野了那么久，现在倒懂起科学了？”
这话像针一样扎在林晚星心上。她攥紧了手机，指尖泛白：“妈，这和我以前没关系，是为了孩子好。”
“为了孩子好就该听我的！”陆母提高了声音，佛珠在掌心转得飞快，“我陆家的曾孙，还轮不到一个不懂规矩的外人指手画脚！”
“我是他们的母亲！”林晚星的声音也忍不住拔高，“我有权决定怎么照顾我的孩子！”
“你？”陆母像是听到了笑话，“要不是寒枭护着你，你以为你能在这宅子里待这么久？别忘了，这孩子姓陆，就得按陆家的规矩养！”
争吵声引来了不少佣人，连厨房的阿姨都探着头往这边看。林晚星抱着孩子，感觉怀里的家伙似乎被吓到了，瘪了瘪嘴要哭。她立刻放柔了声音轻哄，眼神却依旧坚定地看着陆母。
就在这时，陆寒枭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穿着一身灰色晨袍，头发有些凌乱，显然是被吵醒的。
“怎么了？”他揉了揉眉心，目光在林晚星和母亲之间来回转。
“寒枭你来得正好！”陆母立刻换上委屈的语气，“你媳妇非要把孩子抱去阳光房吹风，是什么科学，我跟她讲道理她还顶嘴，你，哪有刚满月的孩子去那种地方折腾的？”
林晚星没话，只是把手机递给陆寒枭，屏幕上还停留在张医生的留言界面。
陆寒枭快速扫了一眼，又看了看保温箱里憋红了脸的孩子，沉默片刻后开口：“妈，晚星也是为了孩子好，张医生的建议确实有道理。”
陆母没想到儿子会帮着外人，气得佛珠都掉在霖上：“你！你娶了媳妇忘了娘是不是？这可是陆家的根！”
“我没忘。”陆寒枭捡起佛珠，递回给母亲，语气放软了些，“但孩子的健康更重要。要不这样，每中午阳光最足的时候，让晚星抱着孩子去阳光房待一刻钟，全程让月嫂和护士跟着，怎么样？”
陆母脸色依旧难看，但看儿子态度坚决，又瞥了眼林晚星怀里快要哭出来的孩子，终究松了口：“一刻钟！多一秒都不行！而且必须穿三层襁褓，不能见风！”
“好。”林晚星应了下来。她知道这是妥协，却也是第一步——至少，孩子们能见到真正的阳光了。
中午的阳光房果然暖和。林晚星心翼翼地解开孩子身上两层多余的襁褓，只留一层薄棉的。阳光透过玻璃洒在孩子脸上，家伙们像是感觉到了温暖，原本紧闭的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嘴巴动了动。
“你看，他们很喜欢呢。”林晚星轻声，眼角的余光瞥见站在角落的月嫂和护士，她们正拿着温度计和记录本，显然是陆母派来“监督”的。
陆寒枭站在玻璃门外，没有进来。他就那么看着，看着林晚星低头吻孩子的额头，看着阳光在她发梢镀上金边，看着孩子们在自然光下舒展的胳膊腿。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母亲发来的消息：“看好了，别让她乱来。”
一刻钟过得很快，护士准时提醒：“林姐，时间到了。”
林晚星重新裹好孩子们，抱着他们往回走，经过陆寒枭身边时，脚步顿了顿：“你也觉得，我在乱来吗？”
陆寒枭看着她怀里的孩子，家伙们像是还在回味阳光的温度，脸上带着满足的红晕。他喉结动了动，低声道：“明……我也来。”
第二中午，陆寒枭果然出现在阳光房。他站在离林晚星不远的地方，看着她把孩子放在铺了软垫的藤椅上，看着阳光在孩子柔软的胎发上跳跃。当林晚星让他试试抱孩子时，他僵硬地伸出手，动作笨拙得像个新手。
“轻点，托着屁股。”林晚星握住他的手腕，引导着他把孩子抱稳。
温热的身子贴在怀里，带着奶香和阳光的味道，陆寒枭的动作瞬间放柔了。他低头看着孩子睁得圆圆的眼睛，突然笑了，声音很轻：“他好像在看我。”
“他们能感觉到谁对他们好。”林晚星看着这一幕，心里某个角落似乎松动了些。
但这份松动很快就被打破。下午陆母检查婴儿房时，发现林晚星偷偷减少了一层襁褓，顿时大发雷霆。
“谁让你改规矩的？”陆母把襁褓摔在地上，“我过要三层！你是不是故意想让孩子生病？”
“三层太热了，孩子背上都长痱子了。”林晚星拿出手机里的照片，语气平静却坚定，“我是他们的母亲，我比谁都在乎他们的健康。”
“你在乎？”陆母冷笑，“当初要不是你非要去什么野外写生，孩子能早产吗？现在倒来装慈母了！”
这句话像一把刀，狠狠刺进林晚星的心脏。早产的事一直是她的痛，陆母却总拿这个戳她的软肋。
“妈！”陆寒枭及时赶来，拉住母亲，“别再了。”
“我不？我不她就上了！”陆母甩开儿子的手，指着林晚星，“今必须把孩子交给月嫂全权照顾，你不准再插手！”
林晚星看着陆母盛气凌饶样子，又看了看陆寒枭为难的脸，突然笑了。她弯腰捡起地上的襁褓，轻轻叠好，然后抱起一个孩子，直视着陆母：“您可以不让我管陆家的事，但管我的孩子，谁也没资格拦着。”
完，她抱着孩子转身就走，留下身后陆母气急败坏的叫喊和陆寒枭无奈的叹息。
回到房间，林晚星把孩子放在床上，看着他在柔和的自然光下安稳睡着。她知道这场对抗才刚刚开始，陆母的权威、陆家的规矩，都是缠在她身上的线，而她必须一根一根解开。
手机在这时震动了一下，是周慕白发来的消息，只有一张照片——一只鸟正带着雏鸟飞出巢穴，阳光在它们身后拉出长长的影子。
林晚星指尖在屏幕上轻轻敲下回复：“风来了，该学飞了。”
窗外的阳光正好，她低头吻了吻孩子的额头，眼里的坚定像淬了光的锋芒。这场关于育婴室的争夺，从来都不只是育儿理念的碰撞，而是她作为母亲，夺回属于自己和孩子的权利的开始。无论陆家的笼子多精致，她都要带着孩子们，飞向真正的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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