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鹤衍完全忘了傅玲兰原本就是穆寒舟的王妃这件事。
所以当看见眼前女人衣衫不整，楚楚可怜奔向自己的时候，他只想杀人。
而穆寒舟并不知道傅玲兰才是他的王妃。
他见她毫不迟疑地奔向另一个男人，姿态亲昵。
那一瞬，他指节捏得发白，神情也好不到哪里去。
“你是谁？”穆寒舟冰冷的目光直射向季鹤衍，语气阴冷质问。
他很确定，先前随行的队伍里，绝没有季鹤衍这个人。
他像是从荒州凭空冒出来的，只为护着傅玲兰而来。
此后一路，两人几乎形影不离。
即便傅清闫这只是荒州新收的卒，可眼前这人气势凛冽，绝非寻常兵士。
一支队伍里，藏一个女扮男装的“侄子”就算了，如今还多了一个妇唱夫随的，如此碍眼。
“在下是姐的贴身护卫……”
“他是我的情郎，怎么了？”
季鹤衍和傅玲兰几乎同时开口。
季鹤衍倏地侧首看向傅玲兰，眼底满是震惊，她怎么可以这种时候在寒王面前承认他的身份。
万一身份暴露，她太危险。
穆寒舟也沉沉望向傅玲兰，眸色如渊。
可是却什么也做不了。
他的视角，他确实没有任何资格去阻碍她。
只能眼睁睁看着傅玲兰指了指不远处散落在地的衣物：
“阿衍，拿上衣服，我们回去。”
季鹤衍乖乖上前，捡起地上的衣服，他气势迫人直直撞上穆寒舟危险的眸子。
两个男人已经在对视中杀了对方无数遍。
“他根本配不上你。”穆寒舟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不甘道：“一个无权无势的人，只能让你颠沛流离，吃尽苦头，你跟着他……什么也得不到。”
季鹤衍背影僵硬。
穆寒舟的话虽然难听，却也是实话。
他的没错，他配不上傅玲兰。
一个江湖的逍遥客，再厉害又哪里抵得过朝廷的千万铁骑。
而王府金丝软枕，衣食住行都通通是最好的。
傅玲兰从金枝玉叶，跟着他只会吃苦。
所以，他从来没有渴望，真正的完整的得到她。
他希望，她是自由的，而不是被困在他的身边。
可是傅玲兰却一把仅仅抓住季鹤衍的手，回头瞪向穆寒舟：“我有钱就行了，怎么？难道下女子不选寒王这种目中无饶便非不行吗？”
?
穆寒舟望着那两道并肩远去的身影，胸口像是被钝器狠狠凿穿，闷痛难当。
他垂在身侧的手几不可察地颤抖，一种从未有过的失控感攫住了他——烦躁，失落。
他独自在河边伫立良久，直到夜幕完全降临，才带着一身湿冷与凌乱的心绪返回营地。
刚踏入营地范围，映入眼帘的景象便再次刺痛他的神经。
篝火旁，傅玲兰已经换上了干爽的衣物，季鹤衍正坐在一旁给她烤着鱼。
傅玲兰仰头对他笑，笑容中透出的依赖与安心是面对他时完全没有的。
季鹤衍更是旁若无人，温顺的侧耳倾听她的话。
两人之间流淌着一种无形的亲昵氛围，仿佛筑起了一道无形的墙，将外界的所有隔绝。
若是旁人，穆寒舟觉得这是一副极好的美卷。
可如今换上他心爱的女子，一切自然不同。
看着穆寒舟回来了。
关卫立即笑眯眯的讨好上前：“寒王，您回来了，还有其他吩咐吗？”
没有的话，他就要去歇息了。
可是穆寒舟却眼神幽静的看着他：“你与傅将军认识也有十载了吧？”
忽然这样的一句话，让关卫的心又整个提了起来。
面上却努力维持着镇定：“回寒王，末将确实追随傅将军已有十年。”
穆寒舟的目光似有实质，缓缓扫过关卫略显紧张的脸，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既已十年，那想必对傅将军家中情况，应当了如指掌。”
他微微停顿，视线若有似无地飘向篝火旁那对碍眼的身影，语气状似随意，却带着不容错辨的探究：“傅将军膝下，真的有一位侄儿，名叫狗蛋？”
关卫明显愣了一下，然后忐忑道：“寒王傅将军确实有位亲侄，只是听那位侄少爷自幼体弱，一直养在江南老家，从未踏足过京城，末将追随将军多年，也没见过。难道……王爷是怀疑狗蛋他……”
“非也，傅将军忠心耿耿，怎么可能会做出如此欺下瞒上之举。”穆寒舟淡淡开口。
关卫便稍微松了口气。
他和傅清闫也是出生入死的关系，自然不想皇室对傅家多有猜测。
接着又听见穆寒舟问：“那侄女呢？”
“侄女？这……”关卫想了想：“侄女倒是有两个，但是都才十二三岁吧，更远些的就不知道了……”
这个答案，似乎出乎穆寒舟的意料，让他的眸色更深沉了几分。
“哦？这样么……”他低声重复，像是在问关卫，又像是在对自己。
关卫看着他晦暗不明的神色，背脊不禁冒出些许寒意，心翼翼地问道：“寒王，您……为何突然问起这个？是发现了什么可疑之事吗？”
穆寒舟没有回答关卫的问题，声音恢复了往常的冷峻：“无事，随口一问。你去歇息吧。”
关卫如蒙大赦，连忙行礼退下，心里却忍不住嘀咕，寒王今日实在是古怪得很。
而穆寒舟独立于阴影之中，篝火的光影在他脸上明灭不定。
傅清闫会为了一个远亲不熟的侄女冒如此大的风险么？
还隐瞒在军中，任由对方跟随。
一个女扮男装的“侄子”，一个突然出现关系亲密的“情郎”……
傅清闫，你到底在隐瞒什么？
他凝视着那个巧笑倩兮的身影，心中那股想要将她牢牢禁锢在自己身边的冲动，如同藤蔓般疯狂滋长。
“啧啧啧，二哥，怎么了？杀气跟我一样重了？”穆翎川慢悠悠渡到了他身后，手中的折扇不离手。
穆寒舟回过身看着他：“白的话，我收回。”
什么皇家颜面。
若是连心爱之人都输给他人，那才是真正的耻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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