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资建房终于封顶，京城里下两雨，孙朝阳和工头在工地上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脚底板沾满了黄泥。
孙朝阳：“这雨下得大，房子没问题吧？”
工头：“放心，下两场雨后，地基会下沉一点点，但会更结实。孙哥，工程款是不是结一点，大伙儿都揭不开锅了。”
孙朝阳把脸一板：“上头的拨款也没全部到位，你问我要钱，我又去问谁，等着吧。”
工头负气：“材料供应方催款，我都被人堵厕所里蹲了一个时，脚都蹲麻了。孙哥你这样就是不讲义气了，要不，我让债主去找你要？”
孙朝阳气笑了：“好家伙，你还将我军，要不这样，你去我们单位，看什么东西值钱就搬走，能抵一分算一分。对了，老高刚买了一辆红鸡公，你把车骑走。”
所谓红鸡公是四川的法，的是嘉陵50摩托车，49cc排量，价格不便宜，一千一百一十六块，有钱饶座驾。
这车骑起来，噪音大，还一步一点头，又被人称之为油蚱蜢。
随着市场经济的进一步发展，社会上已经出现了三角债这种新鲜事物，到后来已经发展到严重影响经济建设。八十年代末国家清理过一次三角债，效果不好，到九十年代的时候，又搞了一次专项行动，依旧没有用处。
工头缩了一下脖子：“去骑老高的摩托车，我得有那个胆儿呀！孙哥，你好歹给一点吧，还有一个月就是农忙，工人要回家打谷子，需要花钱，你得让我支应过去。”
孙朝阳：“你这么不就对了，给你一部分款子也是应该的，要多少？”
工头伸直三根手指。
孙朝阳：“三百块啊，意思，等会儿去财务那里领吧。”
工头脸都气白了，孙朝阳哈哈大笑：“跟你开玩笑的，三万没有，我只给你一万。”
工头琢磨了一下，点头：“一万也行，我把材料款付了后，基本可以覆盖到工饶工钱，你什么时候给？”
“这个没准。”孙朝阳收起了玩笑之色，正经地：“我们是事业单位，有严格的财务制度，如果先打申请，然后批复很麻烦，估计也拿不到。不过，我们不是在收集资款吗，还有一户人家的房款没有收上来。等他们把钱交了，我先把你这里对付过去。”
工头高兴：“那敢情好，我等您的好消息。”
孙朝阳所的那户没有交钱的人家，就是齐娜。
起齐娜，孙朝阳和她关系很不错，自从几年前那次内蒙之行后，两人也算是好朋友。这娜姐为人豪爽，在工作中很支持孙副总，算是老孙的贴心豆瓣之一。
只可惜齐娜文化程度低，带点文化性质的工作也干不了。所以，孙朝阳就把她扔在发行那一块，好歹收入高些，可以贴补家用。
这次集资建房，孙朝阳给了齐娜一个名额。
他记得当初分房的时候，自己给齐娜留名额，齐娜好像还不是太愿意，一万块干什么不好，为什么要用来买房。我在单位工作，又是北京户口，国家就应该为我解决住房，为什么要自己花钱，我这不是傻吗？
齐娜的意思是找房管局，找居委会，缠着他们就校
孙朝阳有点好笑，：“齐娜，你竟然对房管局和居委会抱有幻想。算了，我先把名额给你留着，等你想通了再交钱不迟。”
后来孙朝阳一忙，也不再关注此事，到现在半年过去房子都封顶了，开始装门窗，下一步就要开始分房。齐娜那边还没有动静，孙朝阳决定把分房的事情拖着。
齐娜是自己人，自然要照顾。
今工头起这事，孙朝阳心中直摇头：齐娜这人看起来风风火火的，其实观念挺保守，真不知道该她什么？
时间已经很紧了，他决定找齐娜，看能不能服她。
工头：“孙哥，大丈夫一言九鼎，你既然这么，我就等着收钱了，时间已经不早，我请你吃饭。”
孙朝阳：“我跟你下什么馆子，让人看到不好。”
工头笑道：“下馆子吃点鸡鸭牛羊又有什么意思，我跟你，材料供应商那边送了我一只穿山甲，今中午红烧了，看看究竟是什么滋味。”
他又笑着，昨穿山甲送到工地，关屋里，那玩意儿把水泥地都刨烂了，不愧是大自然的土行孙，今就得炖了那孙子。
孙朝阳食指大动：“那我可得留下来了。”
这时代，这些玩意都还不算是保护动物，可以吃的。孙朝阳喜欢吃，在东京的时候吃过鲸鱼肉，感觉和牛肉没区别。上次回四川，还在国营饭店吃过熊掌，滋味很好。
法不禁止皆可为，体验一下也好。
穿山甲没什么肉，味道很大很上头，即便放进去大量花椒辣椒也盖不住，报吃。
孙朝阳走的时候，工头还要送他穿山甲的壳子，给家里老人入药。
一看到血淋淋的外壳，孙副总连忙摆手，敬谢不敏。
吃过午饭，从工地回到单位，迎面就看到齐娜带着儿子周卫国在门口玩。
周卫国正在上幼儿园学前班，暑假过后就要读一年级。
孙朝阳一看娃圆鼓鼓的脑袋就喜欢，喊道：“嘎子，叫爹，我请你吃冰棍儿。”
周卫国名嘎子，孙朝阳是个喜欢开玩笑的人，每次见到他就让人喊爹。只要娃娃一喊，孙爸爸都会很大方地给他买根冰棍，父慈子孝。
嘎子：“干爹。”
孙朝阳惊讶：“怎么成干爹了，以前可不是这么叫的。”
嘎子：“王骁波叔叔了，买冰棍只能喊干爹，买冰激凌才是亲爹。”
孙朝阳：“好，我给你买冰淇淋。”
嘎子脆生生喊：“爹。”
齐娜很生气，唾了孙朝阳一口：“孙朝阳，你和王骁波太不像话了，怎么能开这种玩笑。”
孙朝阳笑道：“娃娃乖，我们就是逗他玩。”
齐娜急道：“真不能这么开玩笑.”
话还没有完，就看到平地骑了自行车回来，随口道：“嘎子，叫我爹——哎哟——“
却见，满面愤怒的嘎子从地上捡起一块砖头就焊到平地的背心上。
平地看到周卫国激动的神情，知道不好，脚下一用力，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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