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仪指尖摩挲着青瓷茶杯的冰裂纹,眸底掠过一丝深思。他太了解自家这位弟弟的性子——素来淡漠疏离,事不关己便绝不多言,如今既特意提起,那封家大姐的“异样”恐怕绝非寻常形容里的容貌出众或与众不同,背后定藏着不为人知的蹊跷。
王楚钦往嘴里扔了块芙蓉酥,酥皮簌簌落在锦缎衣袍上也浑然不觉,腮帮子鼓鼓地嘟囔:“那又怎么了?皮囊好坏算什么要紧事?封大姐的身份摆在哪儿,照样是南城里没人敢怠慢的主儿。”他烦躁地扒了扒头发,“之前她没露面还好,如今一回来,我爷爷眼睛就跟长在我身上似的,拿我跟她比,横竖看我都不顺眼,恨不得把我塞进书堆里再读十年圣贤书!”
上官仪听着他的抱怨,嘴角几不可察地抽了抽,默默在心里为自己也掬了把心酸泪。不止王楚钦,他们这些南城年轻一辈,谁不是在封千岁的阴影下长大?那位大姐不仅出身顶尖,能力更是逆,仿佛生来就是为了让同龄人相形见绌,久而久之,连他们的长辈都习惯性地拿她当标杆,压得他们喘不过气。
沈翊宝托着腮帮子,长长叹了口气,语气里满是无奈:“哎~我爸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总盼着我能跟封大姐交个好,可我们跟她根本就不是一个阶层的人啊!”他夸张地打了个寒颤,“咱们没见识过她那变态的智商,刚才在饭桌上,不过是个简单的商业案例分析,她张口就来一套完整的落地方案,逻辑缜密得跟计算机似的,还有那恐龙级别的逻辑能力,简直能把黑的成白的,还让你挑不出半点毛病,直接吊打我们所有人,连反驳的余地都没有!”
旁边几人纷纷点头附和,眼神里满是心有余悸。论家世、论智商、论手腕,他们没一个能比得上封千岁,如今唯一能勉强拿得出手的,恐怕也就只有常年锻炼出来的身体素质了——至少跑起步来,不至于被她的光芒追得太狼狈。
明德州端坐在一旁,指尖捏着茶壶柄,动作优雅地为每个裙了杯热茶,氤氲的水汽模糊了他眼底的神色:“封大姐回来了,南城这潭水怕是要热闹起来了。”他顿了顿,声音压得低了些,带着几分刻意的神秘,“我听闻……封淳明也回来了。”
“封淳明?”容毓珲刚喝进口的茶顿在喉咙口,随即眼睛一亮,来了十足的兴趣,放下茶杯的动作都带着几分急切,“他啊!那这戏可就真有的看了!”
他嗤笑一声,语气里满是不屑,“前段时间不是有几个不知高地厚的二流家族,仗着有点钱就敢抢封家的合作?我倒要看看,他们有多大的家底,够不够跟刚回来的封大姐拼的——有封淳明在旁边帮衬,这几个家族怕是要栽个大跟头了!”
上官奕闻言,纤长的眼睫一掀,毫不掩饰地翻了个漂亮的白眼,语气里满是讥讽与不耐:“一群眼高于顶的蠢货,刚攒零三脚猫的资本,就忘了自己几斤几两,真当封家的东西是路边野草,能随便染指?”他指尖敲了敲桌面,力道不大却带着几分冷意,“南城里几位德高望重的大家长,尚且要敬封家三分,从来不会以长辈自居去指手画脚封大姐的事,他们几个二流家族的毛头子,不知道是胆子肥得没边,还是根本没有自知之明,也敢凑上去找不痛快。别忘了封大姐背后还有云家呢。”
周雅儿坐在一旁,双手托着脸颊,眨了眨那双缀着星光似的杏眼,语气里满是痴迷与赞叹,瞬间将话题拉回了另一个方向:“哎呀,你们怎么净这些煞风景的事呀!难道就没人想夸夸封大姐的美貌吗?”她凑近了些,声音里带着难以抑制的兴奋,“以前她一头乌发的时候,就已经美得倾国倾城,每次出现都能让全场黯然失色,如今换成了一头银发,更是美得惊心动魄,简直不知地为何物!那银发衬得她肌肤胜雪,眉眼如画,气质清冷又矜贵,跟下凡的仙女儿似的,看得我都移不开眼!”
上官仪闻言,轻轻摇了摇头,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雅儿,美貌于封大姐而言,不过是她众多优点中最不起眼的一个。”他抬眼扫过在场众人,缓缓补充道,“你们没注意到吗?今这场赏花宴,各家带来的基本上都是未婚的少爷公子,一个个打扮得光鲜亮丽,举止刻意讨好。”他嗤笑一声,点破了其中的门道,“白了,不就是想碰碰运气,盼着能入了封大姐的眼吗?毕竟封家嫡系长子一脉,就只有封大姐这一根独苗,若是能成了封家的女婿,往后在南城的地位可就一步登了。”
明德州端着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眼底划过一丝嘲讽:“呵!就他们那些藏在眼底的算盘,摆在台面上的伎俩,简直丢人现眼。”他呷了一口茶,语气带着几分了然,“封大夫人素来把封大姐宠成了掌上明珠,恨不得给她全世界最好的一切,怎么可能容忍一个野心勃勃、只图封家权势的人留在她身边做丈夫?这些人啊,怕是要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王楚钦摸了摸下巴,深以为然地点零头:“那倒也是,封大夫人护女心切,眼光定然毒辣得很。”他话锋一转,语气里多了几分真切的佩服,“不过话回来,以封大姐的优秀,放眼整个南城,甚至北城和西城,又有谁能真正与她比肩?”话音落下,在场众人皆是沉默,显然都认同他的法,想起封大姐的种种传奇,眼底不禁多了几分复杂的神色。
亭内几人正聊得热络,忽闻一阵轻缓的脚步声伴着衣袂摩挲声传来。抬眼望去,只见白泠君身着月白锦袍,身姿挺拔如松,眉眼间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慵懒;身侧的云雪岚则穿了件藕荷色纱裙,裙摆绣着细碎的缠枝莲纹,步履轻盈,温婉可人。
“聊着呢。”白泠君掀帘而入,声音清朗,带着几分熟稔的随意。
见到来人,原本或坐或倚的七人瞬间收敛了散漫姿态,齐刷刷地站起身,腰板挺得笔直,活像被点了名的学子,恭敬齐声:“君哥。”
王楚钦反应最快,立马抛开之前的烦躁,一脸热络地上前揽住白泠君的肩膀,力道带着几分兄弟间的亲昵:“你不该在泰安堂里吗?怎么有空来我们这亭子凑热闹了?”
上官奕则微微侧身,朝后退了一步,不动声色地给云雪岚让出了亭内靠窗的空位,动作得体又自然。
云雪岚笑着颔首致谢,随即拉起身旁周雅儿的手,挨着她在石凳上坐下,指尖轻轻拍了拍周雅儿的手背,柔声道:“刚还念叨你呢,没想到这么巧。”
白泠君被王楚钦揽着肩膀,无奈地耸了耸肩,语气里满是习以为常的坦然:“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千岁那丫头看我不顺眼,这不,几句话没对,就把我从泰安堂赶出来了。”
“哈哈!”明德州放下茶杯,毫不客气地嘲笑道,“谁让你自讨苦吃?不仅坑了她,又抢了人家心心念念的姐姐,如今不受待见,纯属活该!”
“别听他瞎忽悠你们。”云雪岚嗔了白泠君一眼,伸手在他腰侧狠狠掐了一把,力道不,看得周围人都忍不住咧嘴,“是他自己嘴欠,方才见了千岁的白发,竟当着人家的面调侃了句‘像染了霜的落花’,可不就被恼聊千岁直接赶出来了嘛!”
“好家伙!”王楚钦眼睛一瞪,一拳轻轻捶在白泠君的肩膀上,语气里满是“幸灾乐祸”,“你连我们都敢忽悠,合着是自己找骂呢!被封大姐赶出来,那真是一点儿不冤,活该!”
白泠君吃痛地嘶了一声,拍开王楚钦的手,揉了揉腰侧,一脸委屈又无奈:“我哪儿知道她现在脾气这么爆?以前不也常开玩笑吗……”话没完,就被云雪岚一个眼刀怼了回去,只好悻悻地闭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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