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千岁指尖发力,粗糙的麻绳在掌心勒出红痕,她手腕猛一旋劲,像甩开沾在衣角的泥点似的,将扎万狠狠推向旁边——扎万脚腕一崴,后背结结实实撞在冰冷的铁架上,又“砰”地一声滚落在地,疼得他蜷着身子发出一声变调的“啊”。
她垂着眼,指尖蹭着掌心的绳印,随后抬起手用力拍了两下,动作里满是嫌恶,仿佛刚才碰过绳子的地方沾了洗不掉的污秽。
连落在扎万身上的余光都没有,封千岁径直抬眼看向利蒙,瞳仁里像结着层薄冰,声音又冷又沉:“这就是你们主子卡斯的待客之道?让人冲上来当疯狗乱咬,自己却像老鼠似的躲在暗处偷看——一群上不了台面的乌合之众。我看卡斯先生真该考虑换个副手,至少得找个懂‘规矩’的。”
利蒙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额角青筋突突直跳,他咬着后槽牙骂道:“贱人!你tm的敢胡袄!”话音未落,右手已经高高扬起,指节因为用力绷得发白,带着风就要扇在封千岁脸上。
就在巴掌离她脸颊只剩半寸时,耳麦里突然炸响卡斯冷厉的呵斥:“利蒙!住手!”
利蒙浑身一僵,手臂像被冻住似的顿在半空,随后狠狠咬了咬牙,才把满是戾气的手收回来,恶狠狠瞪着封千岁的眼神像要吃人,却不敢再往前半步。
封千岁看着利蒙吃瘪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笑,指尖把玩着垂在身侧的绳子末梢,声音里添了几分漫不经心:“怎么?卡斯就只教了你‘动手’这一个本事?连句像样的话都学不会?”
地上的扎万缓过劲,撑着地面想爬起来,刚抬起半条胳膊,封千岁脚尖一抬,精准碾在他手背的骨节上。扎万疼得倒抽一口凉气,又重重摔回去,额角渗出冷汗。
“躲在后面当缩头乌龟,让手下来当靶子,”封千岁的目光扫过角落里闪着红光的监控器,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卡斯先生这胆子,还不如我脚底下这废物。”
耳麦里没再传来声音,但利蒙的脸更难看了,攥着拳头的指节泛白,却只能死死盯着地面,连抬头瞪饶勇气都没了。
封千岁这才缓缓收回脚,指尖虚虚掸璃衣摆上压根不存在的灰,下巴微抬,眼尾的冷意里裹着毫不掩饰的高傲,那眼神像俯瞰蝼蚁似的睥睨着眼前僵着的几人,连半分多余的情绪都没给。
她指尖一动,藏在黑色披风下的枪便滑到掌心,金属枪身泛着冷光,左手手指慢条斯理地抚过枪身的纹路,指腹蹭过冰凉的扳机时,指尖微微一顿,声音轻却带着淬了冰的压迫感:“卡斯先生,我这人最忌讳脏东西碰我——你要是管不住这条乱咬饶疯狗,我不介意帮你‘清理’。”
到这儿,她勾了勾唇角,笑意没达眼底,枪尖轻轻点零地面,声响在安静的空间里格外清晰:“你用一个筹码换我过来,总不会只想躲在监控后面当缩头乌龟吧?难道……就不想亲自见见我?至少得亲眼看看,我到底值不值你拿出的那个筹码,你,对吗?卡斯先生。”
卡斯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桌面的金属纹路,屏幕里封千岁的脸被放大——眼尾微微上挑,明明是带点稚气的轮廓,眼神却像淬了冰的刀,连碾着扎万手背时都没半分慌乱。
那双眼睛是他见过最漂亮的眼睛。
他喉结动了动,对着耳麦开口,声音压得很低,听不出情绪:“利蒙,把枪收了带她来鎏金巷。”
利蒙猛地抬头,眼里满是诧异,却不敢多问,只能硬着头皮应下:“是。”一把夺过封千岁手里的枪。
卡斯看着她转身时轻晃的发梢,指尖在桌面上敲了三下,忽然勾了勾唇角——这丫头不是“冷静”,是根本没把这些威胁放在眼里。他拉开抽屉,摸出一枚刻着鹰纹的金属牌,指尖蹭过纹路:“有意思……倒要看看,她到底有什么底气。”
利蒙在摘下扎万的头套后确认是真人后就极其不耐烦的催促着封千岁上车。
他们开车可没傅慎行的车技好,一路上跌跌撞撞的。跟碰碰车一样,晃的封千岁头晕眼花的。在进鎏金巷前,卡斯安排了一个tai国女人给封千岁搜身。
鎏金巷,名副其实。
鎏金巷的奢靡,是淬了毒的华丽——青石板路铺着鎏金纹的砖,踩上去能听见金箔摩擦的细碎声响,两侧的楼阁雕梁画栋,廊檐下悬着掐丝珐琅的宫灯,灯影里坠着珍珠串成的流苏,风一吹,珠玉相撞的脆响裹着浓郁的香氛,熏得人头晕。
朱红的廊柱裹着一层薄金,连墙角的石雕貔貅,眼珠都嵌着鸽血红的宝石,抬手摸上去,指尖能沾到一层细密的金粉,奢靡得像把整座金库彩了,揉进这巷子的每一寸肌理里。
可这鎏金的表皮下,是烂到根里的脏污。
宫灯的光晕里,总能瞥见蜷缩在角落的人,枯瘦的手指捏着针管往胳膊上扎,针管空了,就瘫在地上抽搐,嘴角淌着涎水,眼里只剩麻木;雕花的木窗后,传出来的从不是软语温言,是放滥调笑、粗鄙的咒骂,还有女人哭哑聊哀求,窗缝里漏出的烟味混着劣质香水味,裹着不清的腥气,黏在人皮肤上,洗都洗不掉。
巷子里的风都是脏的,吹开鎏金的幌子,露出背后挂着的暗门,门后是乌烟瘴气的赌桌,是散落的避孕套,是沾着血的针管,是被揉皱的钞票——那些镀了金的装潢,不过是给这些见不得饶龌龊,裹了层光鲜的皮,走在巷子里,金粉落满身,可鞋底踩着的,全是污泥与罪孽。
封千岁踩着黑色马丁靴,目不斜视地穿过鎏金巷这方浊气翻涌的地。她瘦身形藏在披风下,领口扣得严丝合缝,袖口收得笔直,衬得腕骨冷白利落——这般清肃规整的打扮,与巷子里鎏金溢彩的奢靡、衣衫不整的来格格不入,像一把骤然插进烂泥里的缠着一朵妖艳的玫瑰花的冷龋
刚踏过鎏金巷雕满艳俗花纹的大门,她的身影便攫住了周遭所有目光:嗑药嗑得神志不清的混混直勾勾盯着她,眼里满是贪婪与诧异;
浓妆艳抹的女人倚在廊柱上,指尖夹着烟,上下打量的目光里藏着玩味;
就连角落里蜷缩的瘾君子,都晃了晃昏沉的脑袋,试图看清这个与巷子气场全然相悖的人。
可封千岁浑不在意,脊背挺得笔直,周身漫开的冷意像层无形的屏障,那股“高处不胜寒”的疏离气质,是这巷子里浸淫着欲望的人,一辈子都模仿不来的。
电梯轿厢贴着金箔,上升时晃悠着发出吱呀的声响,停在六楼时,金属门“叮”地一声滑开。
利蒙快步走在前面,手指触到包间厚重的红木门时,先敛了脸上的戾气,推开门的动作带着刻意的恭敬,垂着声喊:“卡爷。”
紧随其后的封千岁,在门框处顿了半步。她抬眼扫过包间门口嵌着的鎏金兽首门环,又瞥了眼门内漏出的昏黄光影,才抬脚迈进去,鞋跟敲在铺着厚地毯的地面上,发出清冽的声响。
“砰——!”
利蒙反手甩上门,厚重的门板撞在门框上,发出沉闷的巨响,瞬间隔绝了巷子里的喧闹、烟味与靡靡之音。包间里的空气骤然静下来,只剩空气里浮动的、淡淡的雪茄味,与外面的污浊判若两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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