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庞大的、威严的身影如期而至。
浓雾柔和了他黑黄相间的条纹带来的视觉冲击,却丝毫无法减弱他本身带来的那种顶级掠食者的压迫福
他步伐稳健而安静,巨大的肉垫踩在湿润的地面上,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虎爸径直走到洞口,像往常一样,停下脚步。
他那锐利的目光习惯性地扫向窝的方向,似乎在清点数量。
然而,今那里只有两个睡得昏暗地的毛团。
虎爸的眼神里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疑惑?
他巨大的头颅微微偏了一下,鼻翼耸动,开始更仔细地嗅闻空气中的气味。
显然,他发现了异常——少了一只,而且是那只总是醒着的、胆大包敢与他对视的家伙。
杨乐屏住呼吸,把自己往缝隙里又缩了缩,心脏砰砰直跳,既紧张又兴奋。
虎爸的嗅觉何等敏锐?几乎下一秒,那审视的目光就精准地落在了杨乐藏身的岩石缝隙处。
四目相对。
杨乐:“!!!” 被发现了!
嗷!嗷!嗷!!!
他以为自己会看到不悦或者警告,但虎爸的眼神里似乎并没有什么情绪,只是确认了他在这里,并且没事。
然后,虎爸做出了一个让杨乐意想不到的举动。
他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离开,而是向前走了两步,更加靠近洞口内部。
他低下头,非常仔细地嗅闻着洞口边缘的泥土和岩石,那里是虎妈妈每次进出必经之处。
他的动作很专注,喉咙里发出一种极其低沉的、近乎无法听见的呼噜声,不像愉悦,更像是一种……分析和判断。
杨乐甚至看到虎爸用舌尖轻轻触碰了一下某块岩石,似乎在品尝上面残留的、属于虎妈的极其细微的气味信息素。
‘这是在干嘛?检查我妈今干嘛去了?’杨乐瞪大了眼睛,看得更加起劲。
虎爸的行为不像是在标记领地,更像是在读取信息。
虽然这行动在人类看来有点变态,但在虎子看来这是很正常的行为。
读取完毕,虎爸抬起头,目光再次扫过杨乐(杨乐赶紧继续装石头),然后,杨乐看着虎爸没有像往常一样离开,就在杨乐以为自己要被叼回去了,或者他会进入洞穴观察观察时,就见虎爸犹豫了一下,极其缓慢地、试探性地,将他那巨大的、带着王字纹的头颅,朝着洞穴内部,杨乐那两个熟睡的弟妹的方向,伸进去了一点点。
真的只是一点点,他的肩膀甚至都没有完全进入洞穴。
他那双锐利的眼睛在相对昏暗的洞穴里巡视着,确保一切安好。
这个过程只持续了短短两三秒。
然后,他像是完成了某种超越日常巡查的、额外的任务,迅速而谨慎地将头颅缩了回去。
杨乐:·······
杨乐很想知道虎爸在想什么,胆子怎么还越来越了,自从第一次进来确认他们是自己崽后,虎爸就没有进入过洞穴。
不过很快杨乐就知道虎爸为什么不进来了。
就在虎爸准备像往常一样悄无声息地退入山林中时,异变陡生!
洞外的风似乎在这一刻改变了方向,一股浓烈的、带着血腥气和疲惫感的气息被风猛地送了进来——是虎妈妈!
她回来了!而且比平时回来得早太多了!
虎爸的反应快得惊人!
几乎在嗅到那股气息的瞬间,他全身肌肉瞬间绷紧,巨大的身躯以一种与体型完全不符的灵巧和速度,猛地向侧面弹开!
他不是沿着来的路线离开,而是像一道影子般,悄无声息地融入了洞口一侧浓密的灌木丛后,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
整个过程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杨乐甚至没看清他是怎么做到的。
紧接着,不过两三秒后,虎妈妈的身影冲破雾气,出现在洞口。
她嘴里叼着一只肥硕的野兔,步伐显得有些匆忙,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四周,鼻翼剧烈翕动,显然也嗅到了空气中那尚未完全散去的、属于雄虎的强烈气息。
她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而充满警告意味的咆哮,然后仔细检查了洞口,尤其是虎爸刚刚站立和藏身的地方,又抬头嗅了嗅空气。
虎妈妈快步走进洞穴,先是走到窝边,用鼻子挨个拱了拱另外两个孩子,确认他们都安然无恙,然后转头和“无辜”地眨巴着眼睛的杨乐对视了个正着。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杨乐看见了虎妈眼里的无语。
虎妈过来准备把杨乐从石头缝里叼出来,但杨乐不啊,他好不容易找的地方,这地方好呀,可以看完窝里的布局还可以看到外面洞口的情况,杨乐有预感,之后虎爸和虎妈绝对没完,还有瓜,他才不要回窝,爬过来也不容易好吧。
于是当虎妈要叼他的时候,杨乐就嗷嗷叫喊着不要回去,他要留这里。
最后虎妈拿杨乐没办法,只好放任杨乐在那里。
转头虎妈就跑出了洞。
一下子虎妈的身影也看不见了。
但从资过其他两虎的杨乐他听的到呀。
杨乐已经不是什么都不懂的老虎了,他现在可以听懂一些虎的话了。
他听见了他虎妈在吼,至于对象杨乐一听就知道在喉虎爸。
大概就是,吼虎爸今过线了,居然在洞穴里闻见了虎爸的气味,还有虎爸今停留那么久是不是要对孩子不利。
然后虎爸辩解,虎妈不信。
杨乐就听着两虎的声音越来越近,一下子杨乐都更加精神了,还没有看见过虎爸虎妈同框呢。
果然没一会,虎爸虎妈完全出现在了洞口。
杨乐缩在他的缝隙里,琥珀色的眼睛因为兴奋而睁得溜圆。
哇哦~!
虎爸一副明显蔫头耷脑的样子,时不时声嗷呜辩解,然后就迎来虎妈的咆哮和大巴掌。
虎爸躲一下,又会多受几个大巴掌。
他好像……有点明白了!虎爸跑的快的原因,这不是怕老婆吗。
嘿嘿,他不是在嘲笑,他只是感觉自己媳妇真好,每一辈子都好,杨乐已经开始幻想自己这辈子媳妇是怎样的和自己相亲相爱了。
虎妈低沉而充满威慑力的咆哮在洞口回荡,尽管音量压得很低,但其中的警告意味清晰无比。
她巨大的身躯挡在洞口,几乎隔绝了外界的光线,金色的瞳孔紧紧锁定着有些局促不安的虎爸。
“吼——”(大意:离孩子们远点!在他们能跑能跳、有足够能力反应过来之前,不准你再靠近这里!看看你留这的气味。)
虎爸喉咙里发出几声近乎讨好的、极其低沉的呼噜声,似乎在辩解自己并无恶意,只是来看看。
但虎妈显然不吃这一套,她猛地向前踏了一步,鼻翼皱起,露出锋利的犬齿,再次发出更具压迫感的低吼。
杨乐屏息凝神,努力解读着这现场版的“虎语教学”。
他结合刚才听到的争吵和此刻的情景,终于恍然大悟:原来不是感情破裂,而是深深的戒备和保护。
在虎妈的世界观里,雄虎,哪怕是幼崽的父亲,对于毫无自保能力的新生幼崽来,始终是潜在的危险源。
自然界中雄虎杀死幼崽的情况并非罕见,虎妈这是将一切风险扼杀在摇篮里的本能。
她允许虎爸在洞外巡查、提供保护、甚至分享猎物,但绝不允许他越雷池一步,近距离接触幼崽。
虎爸最终在这场对峙中败下阵来。
他巨大的头颅垂得更低,耳朵向后撇着,发出几乎微不可闻的、类似委屈的哼唧声,然后缓缓地、一步三回头地退入了浓雾弥漫的丛林深处,彻底消失不见。
虎妈妈站在原地,又警惕地嗅了嗅空气,确认那股强烈的雄虎气息逐渐散去,才彻底放松下来。
她转过身,走到杨乐藏身的缝隙前,巨大的头颅凑近,温暖而粗糙的舌头带着安抚的意味舔了舔杨乐的脑门,喉咙里发出安慰的呼噜声,仿佛在“没事了,妈妈在”。
随后,她才去处理那只野兔,撕扯开皮毛,将最柔软的内脏和嫩肉叼到窝边,唤醒另外两只睡得迷迷糊糊的虎崽,催促他们进食。
他们现在可以吃一点点肉和喝点血了。
这件事情杨乐总结了一下,“还是太弱了。”
必须快点强大起来!
于是,杨乐的“自我提升计划”进行得更加卖力。
杨乐自己锻炼的时候路过两弟妹,看他们两个除了吃就是睡,感觉不行,杨乐认为想要强大要从娃娃抓起。
于是虎弟虎妹水生火热的日子来了。
杨乐当然知道锻炼不可以一下子就大量来,于是杨乐爬两圈,就要驱赶两弟妹爬有圈,他已经对弟弟妹妹很好了。
虎弟虎妹不想爬,但架不住有个他们不爬就咬他们的哥哥,于是慢慢的两虎崽也习惯。
这一改变,最大的受害者出现了。
当当当!就是我们的虎妈,虎妈发现了,孩子们吃奶量越来越多了,这不疼死虎了。
于是虎妈决定提前把孩子们口粮换成兽血。
杨乐和虎崽们适应良好,就是虎妈每次狩猎完要拖着猎物回来给崽们和血,这可耗体力了。
于是受害者又加一,虎爸变成了托运工,用虎妈的话来,孩子又不是她一个的,虎爸出力是正常的,虎妈心安理得的很。
现在两个原本只知道吃和睡的毛团,已经被杨乐这股劲头带动了。
他们已经不是杨乐推一下动一点的虎崽了,他们现在开始模仿杨乐的动作,窝里渐渐变得不再平静,经常有三只老虎滚作一团,互相啃咬扑闹,这是他们练习肌肉和狩猎本能的方式。
杨乐是其中进步最快的。
他第一个成功地颤巍巍地站了起来,虽然四肢软得像面条,没几秒就啪叽一下摔回去。
他第一个跌跌撞撞地走出那个柔软的窝,不再是之前爬来爬去的。
他也是第一个成功走到洞口,感受外面吹来的、带着青草和泥土气息的微风。
虎妈妈看着孩子们的成长,眼神里充满了欣慰和警惕。
她依旧严禁虎爸靠近,但也会在某些相对安全的黄昏,站在洞口,允许虎爸在远处的一片高地上,默默地注视着洞内三只逐渐活跃的身影。
杨乐能看到虎爸眼中那难以掩饰的好奇……或许还有一丝被允许远远观望的“受宠若惊”。
时间在练习、进食、睡觉和观察父母中飞快流逝。
弟弟妹妹也终于能稳稳地奔跑跳跃了。
他们的性格差异也越来越明显:弟弟似乎继承了虎爸的某些沉稳,当然仅限于不闹腾的时候,但玩起来异常莽撞,好吧,经过杨乐观察虎爸也不是什么沉稳的虎;妹妹则好奇心极重,对什么都想扑一下、咬一口。
终于,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虎妈妈第一次没有在虎爸出现时发出警告的低吼。
她只是瞥了远处那个庞大的身影一眼,然后低头,用鼻子轻轻拱了拱三个孩子,仿佛在:“去吧,但要心。”
虎爸得到了默许,心翼翼地、几乎是蹑手蹑脚地从高地上走下来。
他依旧保持着距离,在离洞口十几米远的地方趴了下来,巨大的头颅搁在前爪上,一双虎目一眨不眨地盯着三只家伙。
弟弟妹妹一开始有些害怕,躲在妈妈身后好奇地张望。
但或许是血脉中的联系,或许是虎爸刻意收敛了所有气息,他们很快就被那巨大的、毛茸茸的“大猫”吸引了。
杨乐作为“大哥”,自然是第一个试探着向前走的。
虎爸爸特别大,杨乐早想过去和虎爸贴贴了,之前不确定安不安全,现在经过虎妈确定,杨乐当然是大着胆子上啊。
他迈着还不太稳健的步伐,走到虎爸面前,仰起头看着这座“毛山”。
虎爸的呼吸变得极其轻柔,生怕一口气把家伙吹跑了。
他心翼翼地低下头,鼻尖轻轻碰了碰杨乐的脑门。
那是一种带着山林气息、强大却无比温柔的触碰。
弟弟妹妹见状,也壮着胆子跑了过来,围着虎爸巨大的爪子又闻又蹭,很快就开始把虎爸的身体当成绝佳的攀爬架。
虎爸的身体僵硬了一瞬,随即完全放松下来,喉咙里发出真正愉悦的、打雷一样的呼噜声,尾巴尖满足地轻轻摆动。
从此,虎爸正式进入了他们的日常生活。
他依旧谨慎地遵守着虎妈划下的界限,从不主动进入洞穴,但会在洞外的空地上陪伴孩子们玩耍,担任他们的“活体玩具”和“移动攀岩墙”,也会在他们玩得过于放肆时,用巨大的爪子轻轻地、毫无杀伤力地拨弄一下,以示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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