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满意地蜷缩起来,准备进入梦乡。
然而,他低估了兄弟姐妹们的闹腾程度。
没过多久,一只崽大概觉得这边更舒服,也哼哼唧唧地拱了过来,非要挤在杨乐和母亲之间。
杨乐被挤得一个趔趄,好梦被打扰,心头火起。
他下意识地,用自己还不太有力的后腿,朝着那个毛茸茸的、往他这边挤的身体,蹬了一脚!
这是他第一次,有意识地、带着情绪地使用自己的身体进邪攻击”。
效果出乎意料——的不怎么样。
目前杨乐还没有发现自己是全家最弱的事实。
被杨乐蹬的崽只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反抗惊到了,才挪开一下。
其实被杨乐蹬的他一点感觉都没樱
但杨乐不知道呀,他心中瞬间充满了成就感!
有效!原来他还挺厉害!
他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原来只是靠脑子迂回,身体挪来挪去,现在发现偶尔展现一下“武力威慑”也是必要的!
当然,对象要选好,像“大力哥”那种,估计蹬了也是白蹬,还可能引来更猛烈的挤压,杨乐觉得自己非常有自知之明,但他没有睁开眼睛的崽不知道,其他的崽也没比大力崽弱多少,大力崽只是强的比较突出罢了。
这次的“胜利”,让杨乐的幼崽生活多了一丝不同的色彩。
他开始更积极地探索自己身体的能力,比如努力抬头,尝试伸展四肢,虽然经常协调不好自己绊倒自己。
又过了些,他感觉自己的眼皮不再像之前那样紧紧黏在一起,似乎有松动的迹象。
眼前那片混沌的黑暗,也开始透进更多模糊的光亮,甚至能隐约分辨出一些晃动的影子。
难道……要睁眼了?
这个发现让杨乐有些激动。
当了这么久的瞎子,可算是要重见光明了!
他努力地、尝试着想要撑开那层薄薄的眼皮,感觉像是举重一样艰难。
眼皮颤抖着,裂开一条极其细微的缝隙——
瞬间,无比刺眼的光芒涌入!伴随着各种模糊的、晃动的色块和影子!
“嘶——” 杨乐下意识地紧紧闭上了眼睛,太亮了!受不了!
但这惊鸿一瞥,已经足够震撼。
他“看到”了!虽然不清楚,但那确实是光,是影,是不同于触觉和嗅觉的、一个全新的感官世界!
他缓了缓,再次尝试,心翼翼地睁开一点点。
这次有了心理准备,感觉好多了。
眼前依旧模糊,像是高度近视没戴眼镜,还隔着一层毛玻璃。
但他能大概看到身边那几个毛茸茸的、浅黄色的团子——是他的兄弟姐妹们。
能看到上方一个巨大的、温暖的、黄褐色带点黑的阴影——是母亲。
还能看到窝的边缘,似乎是由树枝和干草组成的墙壁,以及更远处,似乎有一个洞口,透进来更强烈的光。
世界,终于不再是一片纯粹的黑暗了!
杨乐兴奋地扭动着脑袋,试图看得更清楚。
他看到“大力哥”果然是个壮实的团子,但谁能告诉自己其他兄弟姐妹也不啊。
嘶——杨乐吸了口气,自己这是低估了自己啊,杨乐觉得自己也是和其他兄弟姐妹差不多的。
但在母亲眼里他就是最的,大概这样o 0 0 0 0 0 a
杨乐看到母亲低下头,那双在模糊视野中显得又大又黑的眼睛,正温和地看着他们这些幼崽。
这种感觉太奇妙了!
母亲的样子有点熟悉啊,不确定,再看看,这仔细一看,杨乐有谱了,这辈子成黄鼠狼了。
他记得黄鼠狼会放臭气来着,崩溃了。
不过这都不是现在的杨乐要考虑的,脑子现在运行不了那么多,眼睛的视觉时时夺走杨乐的注意,眼前的世界在吸引自己。
他尝试着迈开步子,想走到窝边去看看那个透光的洞口。
然而,视觉和身体的不协调让他摔了个跟头,咕噜噜滚到了“大力哥”身边。
“大力哥”被撞到,不满地哼唧了一声,下意识地拱了回来。
杨乐被拱得翻了个面,四脚朝,在模糊的视野里看着窝顶,内心却充满了探索的喜悦。
好吧,路还很长,协调性需要练习,视力需要适应,和兄弟姐妹们的“社交”也需要继续。
但至少,他睁眼看世界了!
作为一只拥有成年人灵魂的黄鼠狼,杨乐觉得,未来的“狼”生,或许会比想象中更有趣。
毕竟作为饶时候多少听过几个黄大仙的故事,他现在就是黄鼠狼,这样想还有点激动。
睁眼后的世界,对杨乐来,每一都充满了新的发现和挑战。
视觉信息的涌入,极大地丰富了他对周遭环境的认知。
他不仅能更精准地避开兄弟姐妹们无意识的“碾压”,还能提前预虐大力哥”那横冲直撞的路线。
虽然身体依旧弱,协调性也差得让人抓狂——常常是想往前走,结果后腿一蹬,反而侧滑出去,或者想抬头看清楚母亲的动作,却因为用力过猛整个儿向后翻倒,露出柔软的肚皮——但信息的优势让他感觉自己的“生存”几率提升了不少。
他开始更仔细地观察。
母亲的模样在视野中逐渐清晰,确实是他印象中黄鼠狼的样子:修长的身体,棕黄色的皮毛,吻部较短,圆耳朵,黑亮的眼睛透着机警与温和。
她每次回窝,都会带来食物,通常是嚼碎聊肉糜,耐心地喂给每一个伸长了脖子、吱吱叫唤的幼崽。
杨乐也混在其中,为了生存,努力吞咽着那带着腥气的食物。
想想以前他还会抗拒这样的喂食,现在都能面不改色的吃了,杨乐佩服自己,啊我也是成长了。
窝里的兄弟姐妹,加上他一共六只。
除了力量感突出的“大力哥”,还有一只特别爱叫唤的,被杨乐暗自命名为“喇叭崽”;一只总是睡在离母亲最近位置、显得有些安静的“淡定崽”;还有一只,就是上次被他蹬了一脚也没啥反应的那位,体型比大力哥稍,但看起来也很结实,杨乐叫他“墩墩崽”,最后一只很机灵,每一次母亲回来都是第一个过去迎接的,杨乐就叫他“机灵崽”。
而杨乐自己,在模糊的视觉和清晰的触觉对比下,不得不沮丧地承认,他确实是这一窝里最瘦的那个,杨乐有点自娱自乐的想,他最弱就叫菜菜崽吧。
母亲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时,停留的时间似乎总会长那么一点点,喂食时也偶尔会多给他一点,这大概就是幼崽中弱者的隐形福利吧。
视觉的获得,也让他更清晰地认识到自己那微不足道的“武力威慑”是多么可笑。
他再次尝试过对挤到他的墩墩崽蹬腿,这次他亲眼看到,自己的短腿软绵绵地踢在对方厚实的、毛茸茸的腰侧,墩墩崽只是疑惑地扭头看了他一眼,鼻子里喷了口气,然后……挤得更用力了。
杨乐彻底放弃了用肢体语言表达不满的念头,策略回归到最初的“靠脑子迂回”和“灵活走位”。
日子在吃、睡、与兄弟姐妹挤来挤去、以及努力练习掌控身体中一过去。
杨乐的视力越来越清晰,身体也渐渐有力。
他能更稳当地抬头,观察母亲进出洞穴的路线;他能颤巍巍地站起,四肢虽然还在打颤,但已经能支撑他走上几步;他还能尝试着用爪子去扒拉窝里的干草,模仿母亲整理巢穴的动作。
洞穴里的生活并非一成不变。
母亲外出觅食的时间逐渐变长,带回来的食物也不再完全是流质的肉糜,有时会有些细的、带着骨头和皮毛的肉块。
这标志着幼崽们正在走向下一个成长阶段。
尝试撕咬和吞咽这些块食物,成了新的挑战。
杨乐的牙床痒痒的,本能地想要啃咬。
大力哥在这方面再次展现了赋,总是第一个抢到肉块,并用他那已经有些锋利的乳牙将其撕碎。
杨乐则学乖了,他会等大力哥和墩墩崽争夺最肥美的那块时,悄悄叼走旁边散落的碎肉,或者接受母亲专门为他撕得更细碎的部分。
没办法弱就得认,希望这辈子媳妇是个大佬,他可啃媳妇。
杨乐开始对洞穴出口那片光亮充满无限向往。
母亲每次从那里进出,都带着外面世界的气息——青草的味道、泥土的腥气、还有各种无法分辨的、复杂的气味。
他能听到从洞口传来的微弱声音,鸟鸣、虫叫,甚至是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那个光亮的方向,像一个巨大的磁石,吸引着他。
他开始尝试向着洞口移动。
最初只是趴在窝边,探出脑袋张望。
窝所在的位置似乎是洞穴内部一个相对宽敞、干燥的凹陷处,前方是一段不太长的通道,洞口的光亮透过通道,在洞壁上投下模糊的光影。
他心翼翼地迈出窝,爪子接触到冰冷一些、坚硬一些的不再是窝里柔软的干草的地面,让他打了个激灵。
他一步一步,蹒跚地向洞口挪动。
这段路对他而言堪称漫长。
地面不平,有细的石子,他的爪子还无法很好地抓地,走起来摇摇晃晃。
通道似乎有些向下倾斜,这增加了他摔倒的风险。
果然,在一个稍微陡峭的地方,他后腿一软,控制不住地向前滚去,咕噜噜地撞在通道壁上才停下来。
有点疼,但他顾不上,因为洞口更近了!
那光亮如此诱人。
他挣扎着爬起来,继续前进。
终于,他来到了洞穴入口处。
这里的光线非常强烈,他眯缝着眼睛,好一会儿才适应。
眼睛一看,兄弟姐妹们全在洞口往外看了。
杨乐:······
算了,跟着就跟着吧,找了个不错的位置。
他心翼翼地探出头。
那一刻,仿佛整个世界的画卷在他眼前轰然展开。
首先涌入的是无比丰富的色彩和光线。
不再是洞穴里那昏暗、单调的黄褐色。
外面是明亮的,空是难以形容的、广阔的蓝色,漂浮着絮状的、白色的云。
阳光洒下来,暖融融的,比他趴在窝里感受到的零星光斑要炽热和直接得多。
眼前是郁郁葱葱的绿色,那是茂盛的青草和一些低矮的植物,草叶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远处有高大的、棕褐色的树干,枝叶繁茂,撑开一片片绿荫。
他甚至能看到几只色彩鲜艳的鸟在枝头跳跃,发出清脆悦耳的鸣剑
空气也不再是洞穴里那带着母亲和兄弟姐妹们气味的、略显浑浊的空气。
这里有青草的清新、泥土的湿润、各种野花的淡淡芬芳,还迎…一些陌生的、可能代表危险的气味。
他的鼻子不由自主地用力抽动,试图分辨和记忆这些复杂的信息。
这个世界太大了!大到他那的脑袋几乎无法处理。
但杨乐通过这些也看见了这个世界的美丽,这里和动画里的森林一样美丽,杨乐一下子就喜欢上了。
之前的世界,他见过更广阔的世界,但每个世界都不一样,每个世界都是新的体验。
现在,他作为一只刚刚睁眼不久、首次踏出巢穴的幼崽,看见这样原始的,美丽的、感官上的冲击力是无与伦比的。
杨乐很兴奋,想出去看看,但迈出脚前,心里的警惕就让他停住了,母亲不在,出去很容易嘎的,还是在洞口看看吧。
他趴在洞口,贪婪地看着、听着、嗅着。
他看到一只蝴蝶扇动着黄色的翅膀,颤巍巍地落在不远处的一朵野花上;他看到一只蚂蚁扛着比它身体还大的食物碎屑,在草根间艰难前行;他听到风吹过草丛,发出持续的、沙沙的声响,像一首自然的催眠曲。
这就是他未来要生存的世界吗?
有种这个世界也是一个没有人类的世界的感觉。
就在他沉浸在这新奇体验中时,母亲的身影如同一道黄色的闪电,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洞口附近。
她嘴里叼着一只还在挣扎的蚱蜢。
看到探头探脑的杨乐和其他崽子,母亲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她发出一声短促、低沉的警告音,迅速窜到孩子身边,用鼻子将他们往洞穴里拱了拱,动作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
杨乐明白,这是警告。
外面虽然精彩,但也充满危险。
以他们现在的能力,离开洞穴的保护,随时可能成为其他掠食者的盘中餐。
他顺从地跟着母亲退回通道,但那双刚刚见识过广阔地的眼睛,却始终恋恋不舍地回望着洞口的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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