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可惜啊……这样的将才,却不是自己的兵。
胡宗南看着眼前沉稳干练的年轻团长,心底第一次生出一丝难以言喻的遗憾,甚至是一闪而过的嫉妒。
李德邻那家伙,真是好福气,手下竟有如此人物。
他将这丝情绪压下,面色如常地问道:“你打算何时启程?”
顾修远挺直身躯,回答得干净利落:“回长官话,职部计划明日一早便开拔。”
“既然你去意已决,我也不强留。其他的方面,我第一军也有规章制度,不便越权过多支援。不过,粮草我这里还能挤出一些,你走的时候带上,也算我的一点心意。”
他话锋一转,压低了声音,“另外,我听李正雄汇报,顾团长你……似乎有门路能搞到药品?我跟你实话,我第一军,也缺药品,尤其是西药,市面上很难搞到,黑市价格高得离谱还不保真。不知顾团长可否帮我这个忙,弄一批过来?价钱方面,好商量。”
胡宗南坐镇西北,掌握着富庶地区的资源,确实不差钱。他的第一军在几年前,每月军费就高达约90万银元。假设其中10%用于购买药品,那每月也有近9万银元的采购额。
如果能做成这笔生意,赚到的大洋不仅能填补1044团的军饷窟窿,还能用于招兵买马和抚恤战死的弟兄家属,意义重大。
顾修远心中迅速盘算,面上却露出恰到好处的为难:“胡长官,您对职部如此关照,按职部绝不应推辞。只是……不瞒您,这药品的渠道,是职部家里在海外经营的生意,货物都在国外,运输进来需要时间和门路。
既然您开口了,职部回去后立刻想办法联系,一定为您筹措一批,价格肯定比黑市便宜很多。不知……您打算要多少价值的?”
胡宗南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喜色,干脆地道:“第一批,按五十万银元的货来备!救命的药,我不嫌多。我会让军需处先拨付二十五万银元给你,作为定金,绝不让你难做!”
顾修远:“…………”
五十万银元?
顾修远心中一震,饶是他早有心理准备,也被胡宗南这轻描淡写却又豪气干云的手笔给惊了一下。
果然是人比人气死人,这位坐镇西北、手握重兵的“子第一门生”是真不差钱!
自己之前那点家当跟人家一比,简直就像个沿街乞讨的叫花子,花起功勋值来还得精打细算、抠抠搜搜。
他迅速收敛心神,沉声应道:“是!职部明白,回去后立刻想办法联系家里,尽快将此事办妥。”
胡宗南满意地点点头:“回去收拾吧,既然决定明日启程,我帮你安排两列军列,直接送你们去徐州。这样能快些,也省得你们徒步行军辛苦。”
“多谢长官!”顾修远这次的道谢带上了几分真诚。军列运输,在这个时代可是极高的待遇和效率,能大大节省部队的体力和时间。
第二日,光未亮,寒气刺骨。
浦口火车站的月台上却已是人影幢幢,1044团的官兵们背着行囊,扛着武器,在军官低沉的口令和手势指挥下,以连排为单位,沉默而迅速地抵达指定区域。
没有喧哗,没有混乱,只有沉重的脚步声和武器偶尔碰撞发出的金属轻响。
这支刚刚经历过炼狱般血战的队伍,身上还带着洗不净的硝烟味和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他们的眼神却异常锐利,如同磨砺过的刀锋,一股经历过生死、百战余生的凛然杀气无形地弥漫开来,让清晨寒冷的空气似乎都凝固了几分。
月台是旧式的,水泥地面布满裂纹和污渍,头顶是锈迹斑斑的钢架棚顶。几盏昏黄的电灯在寒风中摇曳,光线勉强照亮着聚集的人群。
远处,铁轨如同冰冷的巨蛇向迷雾中延伸,信号灯孤独地闪烁着红绿光芒。
车站的工作人员,包括站长和调度员,都远远地站着,带着几分敬畏和好奇打量着这支与众不同的队伍。
他们见过太多溃退下来、军纪涣散的部队,却从未见过如此沉默、如此有序、眼神如此慑饶士兵。
即使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等待,也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仿佛一群暂时收拢了利爪的猛兽。
“看他们的眼神……我的老……”一个老站员低声对同伴嘀咕着,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听就是从南京城里杀出来的那支队伍……”另一人声回应,语气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沉闷的汽笛声,两道粗大的烟柱出现在地平线上。两列老旧的军用列车,车头喷吐着浓密的黑烟,如同疲惫的钢铁巨兽,缓缓地、铿锵有力地驶入了车站。
列车停稳,发出沉重的刹车声和放气的嘶鸣,顾修远目光扫过整装待发的部队,无需多言,只是简单地一挥手。
各营连长立刻低声下达命令:“按预定车厢,登车!快!”
部队立刻动了起来,依旧保持着令人惊叹的秩序。没有争抢,没有拥挤,士兵们有条不紊地依次登上指定的闷罐车厢。
“急电!急电!济南……济南失守了!韩复榘所部已弃城西撤!”
所有听到此消息的官兵都为之色变,顾修远一把抓过电文,目光迅速扫过,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韩复榘这一撤,导致津浦铁路正面门户洞开!
北线日军几乎可以毫不费力地渡过原本是险的黄河,攻占山东大片腹地,并长驱南下!中国战区的战略枢纽徐州,已然直接暴露在了日军的兵锋威胁之下。
这无疑会极大地刺激日军的侵略胃口,促使他们更快地发动旨在打通津浦线、围歼中国主力部队的徐州会战。
顾修远对韩复榘的选择并不完全意外。此人出身西北军,山东是他经营多年的独立王国,麾下的第3集团军是他安身立命的本钱。
其军阀本位思想根深蒂固,认为若在济南与日军硬拼,将老本打光,自己也就失去了在乱世中立足的政治资本。
因此,在日军南下时,他选择放弃济南、泰安等战略要地,率部向鲁西南撤退,核心逻辑便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保住部队才能保住自己的权势和话语权。
此外,韩复榘与蒋介石中央政府的矛盾由来已久,他深知自己属于不被信任的“杂牌军”,此前多次被克扣粮饷装备。
他大概率判断,即便自己死守济南,中央军也不会真心实意、全力来援,反而可能坐视日军消耗他的力量,邪借刀杀人”之举。既然如此,他自然不愿为他人做嫁衣,进行在他看来是“无谓的牺牲”。
“快!加快速度!所有人,立刻登车!”顾修远不再犹豫,厉声下达命令。
局势急转直下,时间变得更加宝贵,他必须尽快赶到徐州,回归建制,迎接即将到来的、注定更加惨烈的大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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