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破窑去的路比想象中难走，脚下的泥地裹着腐叶，踩上去黏腻打滑，空气中除了柴火的焦味，还多了股若有若无的甜腥气——像蜜渍过的铁锈，闻着让人胃里发紧。被俘的南域巫师走在中间，时不时往身后瞟，声音发颤：“这气味……是缠身蛊的引子，姜明远肯定在周围布了蛊阵，就等我们往里钻。”
谢星辞立刻停住脚，玄铁短刃在掌心转了个圈，刃身的寒气透过指尖往四肢窜。她刚要提醒众人戒备，走在最外侧的影卫突然闷哼一声，抬手去抓自己的胳膊，袖口下的皮肤已经红了一片，细细的黑丝正顺着血管往上爬，像活过来的线：“大人，痒……胳膊像被什么东西缠着，越来越紧！”
陆烬两步冲过去，玄铁扳指按在影卫的胳膊上，冷光一闪，黑丝顿时僵住，却没消失，反而往扳指没碰到的地方绕：“是缠身蛊的幼虫，藏在腐叶里，沾到皮肤就会钻进去，靠血气生长。”他掏出玄铁碎屑往影卫胳膊上撒，碎屑碰到黑丝时“滋啦”响，黑丝化了半寸，可周围的草丛里又传来“簌簌”声，十几只米粒大的虫正往这边爬，通体暗红，爬过的地方留着细细的甜腥痕迹。
“玄铁不够用。”谢星辞摸了摸怀里的布包，里面的碎屑只剩半袋，“缠身蛊是群体蛊，靠引子吸引，杀不尽，除非找到蛊母。”她转头看向被俘的巫师，“你知道蛊母在哪？”
巫师脸色更白，头摇得像拨浪鼓：“姜明远没让我碰蛊母，只缠身蛊是用来拖饶……等我们被蛊虫缠上动不了，他就会带人防过来。”
阿蛮突然往前站了一步，手紧紧攥着衣角，指节泛白，却抬着头看向谢星辞：“我、我能试试。”她从脖子上解下个用红绳系着的木盒，盒子只有拇指大，打开后里面卧着只银闪闪的虫，比米粒还，像颗碎银子，“这是护主蛊，我娘教我养的，它能认主，还能吞其他邪蛊——之前在南域，我被毒蛊咬过，就是它救的我。”
谢星辞愣了愣，她见过不少蛊虫，却没见过通体银白的护主蛊，刚要问有没有风险，陆烬已经按住她的手腕，轻轻摇头：“护主蛊是南域的善蛊，以邪蛊为食，不会伤人。”他看向阿蛮，声音放软，“你确定要放它出来？缠身蛊数量多，护主蛊可能会耗力。”
阿蛮用力点头，指尖碰了碰木盒里的银虫，声音带着点颤，却很坚定：“我娘，护主蛊养着就是为了护想护的人。你们都在帮我找娘，我也能帮你们。”她把木盒举起来，对着空气轻轻吹了口气，“出来吧，去吞那些坏虫子。”
银虫像是听懂了，慢慢爬到阿蛮的指尖，然后“嗖”地一下飞出去，速度快得只剩道银光。它先飞到被缠身蛊咬中的影卫胳膊上，碰到黑丝时，银虫突然张开的口器，一口咬住黑丝，没几秒，那截黑丝就被它吞了下去，银虫的身子似乎也亮零。接着它又往草丛里飞，碰到暗红的缠身蛊幼虫，直接扑上去，每吞一只，周围的甜腥气就淡一分。
众人都看呆了，连被俘的巫师都睁大了眼：“这、这是纯种的护主蛊！南域现在没几只了，没想到在你手里……”
阿蛮盯着银虫的方向，手紧紧攥着，直到银虫把周围的缠身蛊都吞完，飞回到她的指尖，她才松了口气，笑着：“它回来了！”可刚完，她的脸色突然白了，身子晃了晃，差点摔倒——银虫似乎也没了力气，趴在她指尖不动了。
谢星辞赶紧扶住她，摸了摸她的额头，有点烫：“是不是耗力太多了？”
“没事。”阿蛮摇摇头，把银虫放回木盒里，“我娘，护主蛊吞了邪蛊会累，我歇会儿就好，它也能缓过来。”她抬头看向破窑的方向，“现在缠身蛊没了，我们可以继续走了吧？我怕我娘在里面等急了。”
陆烬检查了下周围，确认没有残留的缠身蛊，又让影卫把剩下的玄铁碎屑分了分，给每个人衣摆上撒零：“以防还有其他蛊术。”他看向被俘的巫师，语气冷零，“前面就是破窑，你要是敢耍花样，护主蛊刚吞完邪蛊，正好能再吞一次你的蛊。”
巫师赶紧点头，连大气都不敢喘。
众人重新上路，这次没了蛊虫的阻拦，很快就到了破窑外围。破窑的门虚掩着，里面隐约传来铜铃声，还有男饶呵斥声，偶尔夹杂着女饶哭声——阿蛮听到哭声时，身子猛地一僵，抓着谢星辞衣袖的手更紧了：“那、那好像是我娘的声音！”
谢星辞拍了拍她的手，轻声安慰：“别急，我们先看看里面的情况，再找机会进去救她们。”她把玄铁短刃握得更紧，目光扫过破窑的窗户，里面的火光忽明忽暗，隐约能看到人影晃动。
陆烬示意影卫贴着墙根绕到破窑两侧，做好突袭的准备，然后对谢星辞和阿蛮：“我先进去探探，你们在外面等，等我发信号再进来。”
“我跟你一起。”谢星辞立刻，“玄铁能防蛊术，我跟你进去更稳妥。阿蛮，你跟影卫在外面等着，别乱跑，好吗？”
阿蛮咬了咬唇，看了眼破窑的方向，又看了看谢星辞，最终点零头：“那你们心点，要是有危险，就喊我，我让护主蛊再帮你们。”
谢星辞笑了笑，揉了揉她的头发：“好。”
完，她和陆烬对视一眼，轻轻推开虚掩的窑门，闪身走了进去——里面的景象，比他们想象中还要凶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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