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的宴会极尽奢华,长长的餐桌上摆满了阿拉伯传统美食与顶级法式大餐的融合菜肴,银质餐具和水晶杯在巨大的水晶吊灯下熠熠生辉。身着华服的宾客觥筹交错,悠扬的阿拉伯音乐与低沉的交谈声混杂在一起。
陆星辰和梁静作为主宾,被安排在哈立德亲王身旁。席间,哈立德谈笑风生,聊着迪拜的建设奇迹、全球科技趋势,甚至对欧洲艺术也颇有见解,绝口不提下午那场略显僵硬的谈牛他似乎在刻意营造一种轻松友好的氛围,试图在推杯换盏中消磨陆星辰的意志。
陆星辰应对得体,既不卑不亢,也展现出对当地文化和科技的尊重。他能接住哈立德关于AI伦理的提问,也能对某款新锐电动汽车的电池技术发表独到看法。梁静则游刃有余地周旋于其他GIA高管和本地显贵之间,为陆星辰分担了不少社交压力。
然而,平静的水面下暗流涌动。陆星辰能感觉到,有几道审视的目光,始终若有若无地落在自己身上。周擎和他的队员如同融入背景的雕塑,但紧绷的神经从未放松。
宴会进行到一半,一位侍者悄无声息地走到哈立德身边,低声耳语了几句。哈立德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随即对陆星辰举杯,笑容依旧:“陆先生,看来有些朋友,比我们更关心你们的到来。”
几乎同时,梁静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她快速看了一眼,面色不变,但眼神凝重地看向陆星辰,用中文低语:“陆总,本地几家主要媒体,同时发布快讯,引述‘匿名业内人士’消息,称龙图技术与军方关系密切,其芯片存在‘未经披露的后门’,对合作伙伴国家安全构成‘潜在威胁’。消息正在快速扩散。”
舆论狙击,如期而至。
陆星辰端着酒杯的手稳如磐石,他看向哈立德,语气平静:“看来,有人不希望看到我们合作。”
哈立德晃动着杯中的琥珀色液体,不置可否:“迪拜是自由的港湾,信息也是如此。真金不怕火炼,不是吗?”
“当然。”陆星辰微微一笑,“清者自清。不过,为了表达对合作伙伴的尊重,以及澄清不必要的误解,我想我们可以提供‘灵犀’系统特定模块的、在第三方监督下的源代码审查机会,当然,仅限于与数据安全和隐私保护相关的非核心模块。并且,审查必须在双方认可的、中立的第三方实验室进校”
这是他下午未曾松口的让步,此刻在舆论压力下,以一种更具体、且设置了严格前提条件的方式提了出来。既显示了诚意,又守住了核心底线。
哈立德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为欣赏。他没想到陆星辰反应如此之快,且能在压力下做出如此精准、有度的回应。
就在这时,宴会厅的灯光忽然闪烁了几下,背景音乐也出现了短暂的卡顿。虽然很快恢复正常,但在场不少人都露出了诧异的表情。
周擎的耳麦里传来急促的报告:“头儿,我们下榻楼层及周边区域遭遇高强度、短时续的定向电磁干扰!非致命,但意图明显,是警告,也是示威!技术手段很专业,像是……军用级别。”
周擎面沉如水,低声向陆星辰汇报了情况。
陆星辰神色不变,只是对哈立德举了举杯:“殿下的热情款待,真是令人印象深刻,连‘背景音乐’都如此别致。”
哈立德的脸色第一次真正沉了下来。在他的地盘上,对他尊贵的客人动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这不仅是针对龙图,更是对他的挑衅。
他召来管家,低声吩咐了几句,语气冰冷。
片刻后,干扰消失。
宴会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哈立德显然动了真怒,他不再绕圈子,对陆星辰道:“陆先生,看来我们需要一次更私密的谈话。”
深夜,在哈立德那间可以俯瞰整个棕榈岛夜景的私人书房里,只有他和陆星辰两人,连梁静和周擎都在门外等候。
没有了白的试探和晚宴的浮华,哈立德直接了许多:“陆先生,我欣赏你的能力和定力。今的……插曲,让我更加确信,你们的价值,以及你们面临的阻力有多大。”
陆星辰站在落地窗前,看着脚下这座用金钱和野心堆砌起来的城市:“殿下,阻力越大,明我们走的路越正确。”
“那么,告诉我,除了技术和市场,龙图还能给我,给GIA,给这片土地带来什么?”哈立德走到他身边,目光灼灼,“我们需要的不只是产品,是未来。是摆脱依赖,引领下一个时代的可能性。”
陆星辰转过身,直视哈立德:“我们可以带来一个支点。一个让你们不再仅仅是资源输出地和资本输出方,而是能够参与塑造未来科技格局的支点。联合研究院可以成立,控股权可以谈,但核心研发方向和知识产权归属必须明确,确保它是真正孕育创新的摇篮,而非技术转移的管道。市场合作可以深入,但必须是开放、共赢的生态,而非新的垄断。我们可以帮助这里,建立起属于你们自己的、从芯片设计到智能应用的数字产业雏形。”
他没有许诺虚幻的未来,而是描绘了一个基于现实、互利共赢的蓝图。他强调的是“参与副、“主动权”和“长期生态价值”,这恰恰击中了哈立德,以及他背后势力渴望转型、摆脱单一经济依赖的核心诉求。
哈立德沉默了许久,书房里只有古董座钟滴答的声音。
最终,他伸出手:“陆先生,你是一个真正的战略家,而不仅仅是一个技术专家或商人。GIA愿意与龙图,探索一种全新的合作模式。细节,让下面的人去谈。但原则,就如你所,开放、共赢,共同塑造未来。”
两只手紧紧握在一起。这一次,少了几分试探,多了几分郑重。
离开宫殿时,已是凌晨。坐进车里,梁静长舒一口气:“总算……打开了缺口。”
陆星辰看着窗外飞速后湍奢华街景,眼神深邃:“只是开始。接下来的细节谈判,以及如何应对星洲更猛烈的反扑,才是真正的考验。”
车队行驶在返回酒店的路上,途经一段相对僻静的道路时,周擎突然低喝:“注意!有情况!”
前方,两辆黑色的越野车毫无征兆地并排减速,似乎想要逼停车队。
周擎眼神一凛,毫不犹豫地下令:“b方案,突围!”
司机猛打方向盘,性能卓越的防弹座车发出一声低吼,从一个极其刁钻的空隙中猛地加速,瞬间超过了那两辆意图不轨的越野车。其他护卫车辆也立刻做出战术机动,形成护卫阵型,将那两辆车隔开。
那两辆越野车似乎没料到对方反应如此迅速果断,试图追赶,但很快就被周擎安排的断后车辆别停。
虚惊一场。
“是警告,还是又一次失败的尝试?”梁静心有余悸。
“都是。”周擎冷声道,“他们在告诉我们,他们无处不在,也不会放弃。”
陆星辰闭上眼,靠在椅背上。沙漠的夜晚,危机四伏,但黎明终将到来。他摸了摸口袋里那枚刻着“心安”的黄铜书签,冰凉的触感让他纷杂的思绪渐渐沉淀。
迪拜这一局,险胜。但全球博弈的棋盘上,更多的战斗,才刚刚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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