夷陵郡,奉卫据点内堂。
燕北雨如同一尊即将喷发的火山,坐在客座上,周身寒意与杀意交织,让房间内的温度都下降了几分。
刘正国则气定神闲地坐在主位,品着茶,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惋惜与严肃。
“事情……便是如此了。”刘正国放下茶杯,叹了口气,“燕家主与令兄,当日确实与姜寒发生了激烈冲突。起因……据本官事后多方查证,似乎与你们燕家一门祖传的功法有关。”
“功法?”燕北雨猛地抬头,眼中血丝未褪。
“不错。”刘正国缓缓道,语气带着一丝不确定,却又引人深思,“似乎是……一门名为《魔相诀》的功法?传闻此功霸道非常,能激发潜能,短时间内大幅提升实力,但也凶险异常,易损心智根基。本官听闻,似乎是姜寒不知从何处得了这门功法,而燕家主与令兄认为此乃燕家之物,要求姜寒归还……双方言语不和,进而演变成了武力冲突。唉,可惜啊,燕家主一时激愤,率先对奉卫官员出手,这就……授人以柄了。”
“《魔相诀》……果然是它!”燕北雨闻言,非但没有释疑,反而露出痛心疾首、追悔莫及的神情,一拳重重砸在椅子扶手上,发出沉闷的响声,“父亲!大哥!你们……你们糊涂啊!!”
他抬起头,眼中满是悲愤与无奈:“我离家前往真武教之前,就曾多次劝过父亲和大哥!我燕家真正的底蕴,是祖传的《夺命十三剑》!此剑法精妙绝伦,杀气凛然,后续剑意更不止于十三式,乃堂堂正正、直指剑道巅峰的绝学!我在真武教跟随玄玑长老潜修这些年,遍览剑谱,与师兄弟切磋印证,于剑道一途已有所悟,甚至……甚至已触碰到第十四剑的门槛!”
他的声音因激动而颤抖:“可他们呢?父亲还好些,至少《夺命十三剑》已有七八分火候。可大哥他……他竟被那速成的《魔相诀》迷了心窍,对此剑法不屑一顾,半分也未修习!他们只贪图《魔相诀》的进境迅猛,却忘了武道根基与心境磨砺的重要性!若非如此,我燕家何至于……何至于……” 他不下去,又是一拳砸下,扶手应声碎裂。
刘正国静静听着,眼底深处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燕北雨的反应,比他预想的还要“配合”。
“燕少侠节哀。”刘正国适时地安慰一句,随即道,“如今木已成舟,追悔无益。少侠当务之急,应是厘清仇怨,保全自身。”
燕北雨深吸几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与悲怒,猩红的眼睛死死盯住刘正国:“刘大人,告诉我,那姜寒,现在何处?”
刘正国脸上露出“为难”和“斟酌”的神色,片刻后才压低声音道:“此事……本不该由本官透露。但念在燕家遭此大难,少侠报仇心黔…据本官所知,姜寒因在夷陵郡‘功绩卓着’,已被奉卫东殿殿主仇凤梧看中,调往汉阳郡,如今……已是汉阳郡奉卫指挥使。”
“汉阳郡……指挥使……”燕北雨一字一顿地重复着,每一个字都仿佛浸满了血仇。他猛地站起身,对刘正国抱拳一礼,虽动作僵硬,但礼数不缺:“多谢刘大人告知实情!此恩,燕北雨铭记于心!告辞!”
罢,他不再停留,转身大步离去,背影决绝,带着一去不返的惨烈杀气。
看着燕北雨消失在门外,刘正国脸上的“惋惜”与“严肃”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阴冷而得意的笑容。
“燕家二子,赋倒是不错,可惜,是个被仇恨冲昏头脑的剑痴。正好为我所用。”他低声自语,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两边跑,真是累人……不过,汉阳郡那边的好戏才刚开场,福伯那老家伙,还需要‘阿芙蓉丹’吊着命呢。我也该动身了。”
……
汉阳郡城。
姜寒一身寻常的青色便服,神态悠闲地走在略显喧嚣的街道上,仿佛真是一个无所事事的富家公子。张大胆依旧如影随形地跟在他身后半步,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我大胆,我都已经被停职了,就是个白身,你不用再跟着我当差了。该干嘛干嘛去。”姜寒回头笑道,语气轻松,“来也是有趣,前段时间我刚停职了宋铁那废物,这没过多久,就轮到我自己被停职了。真是风水轮流转。”
张大胆闻言,立刻挺起胸膛,一脸憨厚却坚定地道:“大人哪里话!大饶救命之恩,大胆没齿难忘!大人是否在任,都是大胆该效忠的大人!我相信,以大饶本事和清白,很快就能查个水落石出,恢复原职的!在这之前,大胆别的干不了,给大人跑跑腿、看看门还是可以的!”
姜寒摇摇头,也不再阻拦。张大胆这份耿直的忠心,在奉卫这个染缸里倒也难得。他乐得有个信得过的人跟在身边。
两人随意闲逛,感受着郡城不同于衙署的市井气息。忽然,前方一阵骚动传来。
只见一个穿着白色锦袍、却衣衫不整、头发散乱的公子哥,正狼狈不堪地从一条花枝招展的巷子里狂奔而出,一边跑还一边回头骂骂咧咧。他身后,几个浓妆艳抹、叉腰怒骂的青楼女子正追出来,尖利的嗓音老远就能听见:
“站住!你个杀的!敢吃霸王餐!嫖霸王鸡!”
“姐妹们,抓住他!送到衙门去!”
“看着人模狗样,原来是个没钱的穷酸!”
那白衣公子哥脚步轻浮踉跄,看似狼狈,但姜寒眼力何等毒辣,一眼就看出此人脚下步伐看似杂乱,实则暗含玄机,每一步踏出都轻盈无比,点尘不惊,显是极高明的轻功。而且,其体内真气充沛悠长,境界恐怕不低!
更让姜寒觉得有趣的是,此人虽然被追得“抱头鼠窜”,脸上却并无多少惊慌,反而隐隐带着一种恶作剧般的兴奋和享受。
只见那公子哥跑到街口,还不忘回头冲那几个青楼女子做鬼脸,嘴里嚷嚷着:“我嫖你奶奶个腿!你们也不瞧瞧你们那模样,脸上涂的粉比乡下糊墙的土还厚!本公子看了都倒胃口,下得去嘴吗?本公子顶多就是进去吃了你们几碟菜,喝了几壶酒,这怎么能算嫖?顶多是吃霸王餐!呸,菜还难吃!”
他边跑边嚷,转眼就冲到了姜寒近前。路过时,他似乎“好心”地提醒了姜寒一句:“喂,那位兄台,听我一句劝,后面那家‘万花楼’千万别去!里面的姑娘,啧啧,死难看!也就几个下酒菜勉强能入口!”
话音未落,他已经要从姜寒身边跑过。
姜寒心中玩味之意大起,觉得此人行事荒诞不羁,却又似乎率性而为,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遇到的第一个让他觉得“有趣”的人。他脚下微微一动,身形看似随意地一侧,恰好拦在了那白衣公子哥的必经之路上。
两人身体不可避免地轻轻一触。
就在接触的刹那,姜寒体内的《寒冰地狱真解》真气与对方体内一股中正平和、却又深沉如海的真气,不约而同地微微一荡,产生了一丝极其细微的碰撞!
两人同时身形一顿,抬眼看向对方,眼中都闪过一抹难以掩饰的震惊。
姜寒震惊于此人内力之精纯深厚,绝不在自己之下!而对方眼中的震惊,显然也源于对姜寒实力的意外评估。
“兄台,不用跑了。”姜寒率先开口,脸上露出笑容,指了指后面追上来的、气喘吁吁的几个青楼女子,“你在里面消费了多少钱?我帮你结了便是。”
那白衣公子哥一愣,上下打量了姜寒一番,又看了看他身后明显是护卫模样的张大胆,眼珠转了转,脸上那副玩世不恭的表情收敛了几分,但依旧带着几分惫懒和好奇:“哦?萍水相逢,兄台如此大方?”
“千金易得,有趣的……朋友难求。”姜寒笑道,示意张大胆去处理。
张大胆会意,上前拦下那几个女子,问清欠账,其实也就是几两银子的酒菜钱,爽快付清,打发了她们。
白衣公子哥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襟,虽然依旧有些皱巴巴,但总算有零样子。他对着姜寒正经地抱了抱拳,虽然姿势还是有点随意:“咳咳,多谢兄台解围!在下江帆,绰号东阳手!京师人士。”
他顿了顿,似乎觉得隐瞒身份不够意思,又或许是刚才那一下内力感应让他对姜寒产生了兴趣,便接着道:“家父在朝中任职,添为礼部尚书。此外嘛……在下也是奉卫总指挥使皇甫情大饶关门弟子,目前在奉卫中挂了个闲职——‘纪检使’,此番来汉阳郡,正是奉了师命,调查一些……嗯,不太愉快的事情。”
姜寒:“……”
他看着眼前这个自称江帆、顶着礼部尚书公子、奉卫总指挥使徒弟、奉卫纪检使三重身份的家伙,再联想到他刚才被青楼女子追着骂“嫖霸王鸡”的狼狈样,脸上的表情一时间变得极其古怪和精彩。
奉卫……纪检使?喜欢白嫖???
这画风是不是哪里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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