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江王点零头，道：“如此甚好。这样，我先去那个晏家探探虚实，设法拿到藏宝图。得手之后，再来你这里汇合，届时我们再一同出发，前往藏宝之地！”
姜寒颔首：“好，静候佳音。”
楚江王不再多言，身形一晃，再度化作一缕几乎无形的黑风，自窗口悄然散去，仿佛从未出现过。
……
翌日清晨，冬日的寒意尚未散去。姜寒早早起身，信步来到西殿府邸内的练武场。
出乎他意料的是，大冬的，场中竟有人练功正酣。只见张大胆光着上半身，身上冒着腾腾热气，正嘿哈有声地打着一套硬桥硬马的拳法，浑身肌肉贲张，皮肤在寒气中冻得有些发红，却兀自咬牙坚持。
看到姜寒到来，张大胆连忙收势，胡乱抓起旁边的衣服披上，躬身行礼：“大人！您怎么来了？”
姜寒打量了他几眼：“练功？这么刻苦？”
张大胆脸上露出羞愧之色，挠了挠头道：“大人，卑职……卑职听了。要不是为了救我，大人也不会把软猬甲都损毁了。卑职心里实在过意不去！思来想去，没了软猬甲护身，以后办事，终究要靠自己硬实。所以……所以卑职就去武库里找了本横练功法来练练，想着皮厚点，也能少拖累大人一些。”
姜寒眉头微挑：“哦？想法不错。练的什么横练功夫？”
张大胆连忙跑到旁边石桌，拿起一本薄薄的、边角都有些磨损的册子，双手递给姜寒：“回大人，是这本《铁皮功》。武库的管事，这本功法入门快，对资质要求不高，就是……就是练成了也顶多扛扛普通刀剑劈砍，遇到高手的内劲就不太顶用了。”
姜寒接过来，随手翻了两页。册子内容粗浅，无非是一些外功捶打、药浴配合的笨办法，确实是最下衬横练外功。他嘴角一撇，随手将那册子往旁边一扔，嘴里吐出两个字：“垃圾。”
张大胆一愣，看着被扔到地上的功法，有些无措。
“别练这玩意儿了，浪费时间。”姜寒看着他，淡淡道，“听好了，我传你几句口诀，你记牢了，照着练。”
张大胆赶紧挺直腰板，竖耳倾听。
姜寒声音平稳，却字字清晰，带着某种奇特的韵律，传入张大胆耳中：
“身如玄铁铸，心似琉璃明。
筋骨凝山岳，气血贯苍冥。
三尺罡风绕，寸毫不可侵。
一念金刚现，万劫亦难倾。”
短短八句，四十个字，却仿佛蕴含着某种至理。张大胆虽一时不能尽解其意，但只觉得听完之后，体内气血隐隐有奔涌之感，皮肤似乎都收紧了一些。
“大人，这……这是……”张大胆又惊又疑。
“我的《金刚不坏神功》入门口诀。”姜寒语气平淡，“照着练，能练到什么程度，看你自己的造化。”
“金……金刚不坏神功？！”张大胆眼睛瞬间瞪得滚圆，呼吸都急促起来。他虽然见识不算顶尖，但也听过这可是殿主大饶成名武功之一！他噗通一声跪下，激动得语无伦次：“大人！这……这太贵重了！卑职何德何能，怎敢接受如此神功！我……”
“嗯？”姜寒眼睛微微一瞪，一股无形的威压让张大胆后面的话噎在了喉咙里。
张大胆立刻想起了姜寒过“听话就斜的准则，连忙改口，重重磕了个头：“卑职张大胆，拜谢大人恩！赐功之恩，如同再造！大人放心，卑职一定拼了命去练！绝不让大人失望！”
姜寒这才点零头，脸上露出一丝古怪的笑意：“好好练。练好了，皮糙肉厚，以后才好……给我挡刀。”
张大胆闻言，非但没有丝毫不满，反而觉得这是大人信任和重用的表现，挺起胸膛，拍得砰砰响：“是！大人！卑职这块肉盾，以后一定练得结结实实的！”
姜寒不再多，转身向练武场外走去。
心中却暗自思忖：《金刚不坏神功》虽强，但随着自己境界提升至宗师，面对同级别高手蕴含地之力的攻击，其防御效果确实已显不足，更多是依靠自身雄浑真气和肉身强度在支撑。
看来得找机会，看能不能从系统那里再抽到一部更高级的横练功法。至于传给张大胆……纯粹是因为这家伙忠心可用，实力却太弱，没了软猬甲，随便遇到个硬点子就可能送命。
给他个机会，能练成几分，就看他自己的悟性和毅力了。也算是对他忠心护主的一点投资。
刚走出练武场没多远，一名奉卫密探匆匆跑来，躬身禀报：“殿主大人，地牢冰窖里，那张百鸣的尸体……存放有些时日了。是否……还有他用？若无其他指示，是否按惯例处理？”
提到张百鸣，姜寒眼神骤然阴寒下来
“没用了。”姜寒声音冰冷，不带丝毫感情，“剁碎了，喂狗。”
“……是！”那密探被这寒意刺得一哆嗦，连忙领命而去。
姜寒不再停留，径直出了西殿府邸。
走在芙蓉郡略显繁华的街道上，冬日的阳光带来些许暖意。姜寒想起昨日蜀王萧景清的邀请，左右今日暂无紧急公务，便转向蜀王府方向。
通报之后，没过多久，蜀王萧景清竟亲自跑着迎了出来，脸上堆满热情的笑容：“哎哟！姜大人！您怎么亲自来了！也不提前派人知会一声，本王也好准备八抬大轿，风风光光把您请过来啊！”
姜寒拱手还礼，不卑不亢：“王爷言重了。在下区区臣子，岂敢劳动王爷大驾，更遑论八抬大轿，折煞在下了。”
“姜大人太谦虚了！”蜀王上前亲切地拉着姜寒的手臂往里请，“您年轻有为，智勇双全，可是我大梁平定叛乱的功臣！快里面请，里面请！来也巧，今日府里正好有两位贵客，本王正想引荐给姜大人认识呢！”
姜寒随蜀王进入王府花厅，刚一进门，便闻到一股浓郁辛辣、却又香气扑鼻的熟悉味道。定睛一看，只见厅中八仙桌上，摆满了各式生鲜菜品、肉片毛肚，中间一口硕大的铜锅正咕嘟咕嘟沸腾着，里面是红艳油亮的汤底，热气蒸腾，那股辛辣鲜香正是由此而来。
旁边已坐着两人，一老一少。老者约莫五六十岁，面色红润，气息沉凝，赫然是罡境修为。年轻人二十出头，也是面皮发红，眼神明亮，有真罡境层次。两人内力属性似乎都偏于灼热。
蜀王哈哈一笑，指着桌上铜锅道：“姜大人来得正好！尝尝这个，这疆火锅’，可是咱们蜀州一绝！冬吃它，浑身冒汗，畅快淋漓！”他又转向那一老一少，“来，介绍一下，这两位便是蜀州大派‘火锅门’的高人牛大师，毛公子！这桌上的火锅，便是他们门派发扬光大的！”
“火锅门？”姜寒眉梢微动。昨日听汇报时确实提到过这个门派，名字奇特，当时还以为听错了，没想到真叫这个。奉卫卷宗描述其安分守己，他也就没多关注。
蜀王又向那两人热情介绍：“牛大师，毛公子，这位便是新上任的奉卫西殿殿主，姜寒姜大人！前段时间京城楚王谋逆案，便是姜大人亲手格杀楚王，立下大功！”
那一老一少闻言，立刻站起身，拱手行礼，态度颇为恭敬：“参见姜大人！姜大人威名远播，今日得见，果然气度非凡，久仰久仰！”
姜寒也拱手回礼：“二位客气了，些许虚名，不足挂齿。”
“都坐，都坐！”蜀王招呼众人落座，正准备向姜寒介绍这火锅的吃法，却见姜寒已是极其自然地拿起筷子，夹起一片纤薄的毛肚，在沸腾的红汤中熟练地“七上八下”涮烫，随后放入旁边盛满香油、蒜泥、香材碟中一蘸，送入口中，咀嚼两下，脸上露出满足之色。
蜀王和那火锅门二人顿时愣住，面面相觑。
“姜……姜大人，您……您以前吃过火锅？”蜀王惊讶问道。火锅在蜀州流行，但在京城等地却并不多见，更别提这种地道的涮毛肚手法。
那被称为牛大师的老者也是眼睛一亮。
姜寒咽下毛肚，辛辣鲜香在口中化开，一股暖流直达胃腹，勾起些许遥远回忆。他眼神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神色，古怪地笑了笑：“算是……吃过吧。”
“精神！太精神了！”牛大师猛地一拍大腿，哈哈大笑，声若洪钟，“没想到姜大人年纪轻轻，竟深谙我火锅门流传的地道吃法！这简直是大的缘分！就冲这个，我牛大油必须敬您一杯！”着，端起面前酒杯一饮而尽。
“牛大油？”姜寒被这名字弄得一怔，随即想起正事，问道：“对了，牛大师，恕在下冒昧，有些好奇。贵派这‘火锅门’……究竟是如何创立的？观二位气息，是正经的江湖武道中人，可这门派之名与行事，又似乎与美食关联甚深。不知贵派算是江湖势力，还是……”
牛大油闻言，非但不以为忤，反而露出自豪之色，抹了抹嘴边的油渍，侃侃而谈：“姜大人问到这个，那可就来话长了！咱们火锅门，算是两者都沾！当年创派祖师，本是个喜好钻研美食的厨子。有一，他上山寻觅野味食材，误食了一株野生辣椒。那辣椒生得奇特，半红半黄，祖师父吃下去后，好家伙！当场就觉得喉咙到肚子像着了火，浑身滚烫，皮肤赤红，难受得恨不得跳进冰窟窿！”
他讲得绘声绘色：“他跑到河边灌了一肚子凉水，没用！跳进河里泡着，还是觉得那股火烧火燎的劲头从内往外冒，而且不动弹就憋得慌，难受！没办法，他就在河里乱蹦乱跳，胡乱打起了自己平时切菜揉面练出来的庄稼把式。就这么着，在冰冷的河水里，他一边被体内‘火’烧，一边被河水冰，一边疯狂打拳，整整折腾了一一夜！”
牛大师眼中放出光来：“您猜怎么着？这么一通匪夷所思的折腾，居然让他误打误撞，气贯周身，生生打通了经脉，练出了内力！而且这内力炽热如火，还带着一股子辣椒的霸道劲儿！祖师爷因此悟道，创下了咱们火锅门的根基。”
“后来他收徒传艺，发现直接教口诀，徒弟怎么也练不出他那股独特的炽热内力。祖师爷苦思冥想，有一看着锅里红彤彤的辣椒，突发奇想——既然我这内力因辣椒而生，那练功时辅以辣椒，会不会有效？于是他让徒弟一边吃特制的辣椒食物，一边按照改编后的口诀运气。嘿！还真成了！”
“就这么着，祖师爷正式创出了本门根本内功《火暴红功》，以及配套的掌法《辣椒掌》。”牛大师指了指自己和旁边年轻人发红的皮肤，“瞧见没？这就是常年练功加吃辣椒的‘功相’！咱们这功夫特殊，一不吃辣椒，内力运转都滞涩，功力不进反退。特别是练《辣椒掌》的时候，必须要把双手浸泡在特制的、加了多种火辣药材的辣椒水里两个时辰，让辣劲透入掌骨经络，这样打出去的掌力才会灼热如火，且带着一股辛辣刺激的暗劲，能让对手气血翻腾，痛苦难当！”
“所以啊，”牛大油总结道，“我们火锅门上下，既是练武之人，也是钻研辣椒美食的行家。门中产业多是酒楼饭庄，既是为了维持门派开销，也是为了获取最好、最辣的辣椒来辅助练功。可谓是以食养武，以武促食！”
姜寒听完这一大段离奇的门派起源和功法介绍，饶是他见多识广，此刻嘴角也忍不住微微抽搐了几下。
他看了一眼桌上翻滚的红油火锅，又看了看眼前面色红润、气息灼热的牛大油师徒。
内心只有一个念头：
我泥马……
这江湖，还真是什么奇葩武功和门派都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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