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角一:赵伟——如释重负的传递者
赵伟几乎是手脚并用地冲出那间令人窒息的茶室包间的。直到冰凉的夜风扑面而来,灌入他因紧张和激动而灼热的肺腑,他才仿佛重新活了过来。他背对着茶室,快步走到自己的摩托车旁,双手却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试了几次才将钥匙准确插进锁孔。
“成了…真的成了…” 他脑子里反复回响着郝仁最后那句近乎哀求的话:“赵…赵哥,钱…我们退!一分不少!只求…只求给条活路!”
就在几分钟前,他还像个即将奔赴战场的士兵,按照唐建科秘书精心设计的“剧本”,与那个骗光了他和堂叔家积蓄的混蛋郝仁对峙。他努力回忆着唐秘书教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强迫自己压下翻涌的怒火,用一种近乎冷酷的平静,条分缕析地揭穿对方的骗局,点明那个隐秘的仓库窝点,并最终亮出了“要么退钱,要么进公安局”的底牌。他甚至按照唐秘书的嘱咐,在谈判间隙,看似无意地将手机屏幕朝上放在桌上,屏幕上显示的正是与一个备注为“经侦王队”的通话界面(虽然他知道那很可能只是个空城计,是唐秘书安排周斌用另一个手机伪装的),但这无疑给郝仁带来了巨大的心理威慑。
郝仁那张原本还试图强装镇定的胖脸,在听到“仓库”二字和看到“王队”通话时,瞬间失去了所有血色,冷汗涔涔而下。狡辩、威胁、最后是彻底的崩溃求饶……整个过程,几乎完全在唐秘书的预料之中!
赵伟发动摩托车,却没有立刻离开。他需要平静一下,更需要第一时间向幕后真正的指挥者汇报。他掏出手机,手指依然有些发颤,拨通了那个熟悉的号码。
电话几乎是被秒接的,仿佛电话那头的人一直在等待着。
“唐秘书!”赵伟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兴奋和颤抖,“他…他服软了!同意全额退款!就按您的,现金,明上午十点,还是这里!”
电话那头,唐建科的声音依旧平稳,听不出太多波澜,但却有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很好。具体怎么交接?他有没有耍花样?”
“他他亲自送来,用黑色手提包。我按您教的,要求他必须提供一份手写的退款明和收据,写明是因‘项目终止,自愿退还全部投资款’,双方签字摁手印。他…他答应了!”
“嗯。做得对,赵伟。”唐建科的肯定让赵伟心头一热,“记住,明交接,钱款点清,手续齐全之前,不要放松警惕。我会在附近,确保万无一失。”
“明白!唐秘书,太谢谢您了!要不是您…”赵伟的声音有些哽咽,这些日子的憋屈、愤怒、无助,在此刻几乎要决堤。
“事情解决就好。”唐建科温和地打断他,“先回家,好好休息,养足精神应对明。告诉你父母和婶婶(指赵建国的妻子),事情有眉目了,让他们也别太担心,但最终结果等明钱到手再,免得空欢喜一场。”
“哎!好!好!”赵伟连声答应,挂断电话后,他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感觉压在心口几个月的大石,终于被挪开了一道缝隙。他抬头望着县城稀疏的星空,第一次觉得夜晚的空气如此清新。他发动摩托车,朝着堂叔家的方向驶去,他要第一时间将这个好消息告诉望眼欲穿的家人,至少,先给他们一颗定心丸。
视角二:赵建国家知—希望重燃的夜晚
赵建国的妻子李秀英正坐在客厅沙发上,手里虽然拿着遥控器,眼睛却空洞地盯着电视屏幕,里面播放的晚间新闻她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女儿已经睡下,家里安静得让人心慌。丈夫赵建国还在办公室,是处理公务,但她知道,他更多的是不想把焦虑情绪带回家,也在独自承受着压力。
侄子赵伟投资被骗,牵扯进去几十万,其中大部分是他们老两口攒了半辈子准备给女儿将来读书用的。这件事像一片巨大的乌云,笼罩在这个原本温馨的家庭上空。争吵、埋怨、自责、无尽的愁绪……几个月来,这个家几乎没有过笑脸。她怪赵伟年轻冒失,更怪自己当时为什么没坚决阻拦,甚至隐隐也有些埋怨丈夫,觉得他一个县委秘书长,却连自家的事都解决不了。
就在她心神不宁之际,门外传来了急促但轻快的敲门声。这个时间点,会是谁?
她警惕地走到门边,透过猫眼一看,竟是赵伟!脸上似乎还带着一种……如释重负的表情?
她连忙打开门:“伟?你怎么这么晚过来了?是不是……”
“婶儿!好事!大好事!”赵伟闪身进来,反手关上门,压抑着兴奋,声音却依旧激动,“钱!有希望拿回来了!”
“什么?”李秀英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把抓住赵伟的胳膊,“你清楚!怎么回事?骗子公司良心发现了?”
“不是他们良心发现!”赵伟扶着婶婶坐到沙发上,尽量简洁明霖将唐建科如何暗中调查、如何制定策略、自己如何按照计划与郝仁谈判并逼得对方同意退款的经过了一遍,当然,他隐去了许多具体的、可能涉及敏感手段的细节,只强调了唐秘书的运筹帷幄和事情的重大转机。
“……唐秘书都安排好了,明上午,一手交钱,一手交收据。他会在暗中保护,确保安全。婶儿,这次多亏了唐秘书啊!要不是他,咱们这钱恐怕就打水漂了!”赵伟的语气充满了对唐建科的敬佩和感激。
李秀英听着,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这几个月,她日夜悬心,既心疼钱,更心疼这个家因此产生的裂痕。此刻,希望的光芒骤然照进,她激动得浑身发抖,紧紧握着赵伟的手:“真的?真的能拿回来?唐秘书……他……他真是我们家的恩人啊!老赵……老赵知道了吗?”
“我这就给叔发信息!”赵伟连忙拿出手机,“唐秘书先告诉家里,让您们安心,但最终等明钱到手再彻底放松。我这就给叔汇报一下进展!”
信息发出后没多久,赵建国的电话就直接打了过来。他的声音听起来异常沉稳,但熟悉他的李秀英却能听出那沉稳之下压抑的激动和如释重负:“伟的情况,都属实?”
“叔,千真万确!我刚和郝仁谈完,他亲口答应的!唐秘书全程指导的!”赵伟赶紧保证。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赵建国深沉的声音:“好。我知道了。你们在家等着,我一会儿就回去。一切,等明尘埃落定。替我……谢谢建科。”
挂断电话,李秀英抹着眼泪,脸上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她忙着要去给赵伟倒水,嘴里念叨着:“老爷,总算开眼了……唐这孩子,真是本事大,心肠也好……老赵这次,真是没看错人……”
家中压抑数月的气氛,在这一刻,终于冰消雪融,被巨大的希望和感激所取代。
视角三:唐建科——幕后掌控的布局者
就在赵伟激动地给家里报喜时,唐建科正坐在距离茶室百米外的一辆普通轿车里,驾驶座上的是周斌。
他挂断和赵伟的通话,脸上并没有露出过多的喜色,反而微微蹙着眉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怎么样,建科?那子搞定了?”周斌迫不及待地问。
“嗯,郝仁同意明上午十点,原地退款。”唐建科点点头,目光依旧锐利地扫过茶室的方向,“斌哥,看到郝仁出来了吗?状态怎么样?”
周斌眯着眼仔细观察着:“刚出来,就他一个人,耷拉着脑袋,跟霜打的茄子似的,走路都晃悠。看样子是真被吓破胆了。”
“不能掉以轻心。”唐建科冷静地,“狗急跳墙,穷鼠啮狸。最后关头,尤其要防备对方耍花样。斌哥,明上午,还得辛苦你一趟。”
“你!”周斌一拍胸脯。
“明交接,你提前安排两个绝对信得过的、机灵点的朋友,装作路人,在茶室附近策应。重点观察有没有可疑人员或车辆。赵伟进去交易后,你就在对面找个地方盯着门口。万一,我是万一,郝仁敢玩黑的,或者想扣人,你的人要能立刻控制住场面。当然,这种可能性极,但我们必须做好万全准备。”唐建科的思维缜密得令人叹服,将任何可能出现的风险都考虑了进去。
“明白!放心好了,我找的人,都是老手,保证出不了岔子!”周斌郑重地答应。
“嗯。另外,交接过程,想办法留下影像资料,不用太清晰,能证明时间地点人物和钱款交接的大致情况就行,作为备用证据。”唐建科补充道,“整个过程,我们不出面,只在幕后确保安全。除非万不得已,不要暴露。”
“懂了!还是你想得周到!”周斌对唐建科已是心服口服。
安排完这一切,唐建科才稍稍放松了紧绷的神经。他靠在椅背上,轻轻吐出一口气。事情进展到这一步,几乎完全按照他的剧本在进校这种一切尽在掌控的感觉,很好。但他深知,在没有看到钱款安全回到赵伟手中之前,这场战役就还不算真正结束。
他拿出手机,给赵建国回复了一条简短的信息:“秘书长,鱼已咬钩,明日收网。一切顺利,敬请放心。”
很快,赵建国回复了两个字,却重若千钧:“辛苦。”
看着这两个字,唐建科知道,自己这份沉甸甸的“投名状”,已经送到了最关键的地方。这不仅是为领导解决家事,更是他能力和忠诚的极致体现。
视角四:郝仁——穷途末路的崩溃者
与赵伟的如释重负、赵建国家的希望重燃、唐建科的稳操胜券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郝仁的狼狈与绝望。
他失魂落魄地逃离了那间让他感到无比恐惧的茶室。夜晚的凉风一吹,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这才发现自己的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
“完了……全完了……”他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有无尽的恐惧在盘旋。
那个叫赵伟的年轻人,几个月前还像个可以随意拿捏的冤大头,今却像换了一个人。眼神冰冷,语气沉稳,每一句话都像刀子一样扎在他的要害上。尤其是对方竟然精准地出了他们在城北农机站的仓库!那是他们转移和暂时存放资金、处理一些见不得光事务的隐秘据点,连几个核心手下都未必清楚具体用途,对方是怎么知道的?
更可怕的是那个显示着“经侦王队”的通话界面!难道警方早就盯上自己了?这次退款是警方布的局?一想到可能面临牢狱之灾,郝仁就感到一阵阵腿软。他这些年打着投资旗号,坑蒙拐骗的事没少干,真要是被查,够他把牢底坐穿了!
对方给出的条件看似是条活路——全额退款,写个明,就此两清。但这几乎是要把他这段时间好不容易骗来的钱全吐出去,无异于割他的肉!可是,不答应呢?对方明确了,限期不退,立刻报案,证据确凿,后果自负。
退钱,倾家荡产;不退,身败名裂,银铛入狱。
这根本就没得选!
郝仁瘫坐在自己那辆破摩托车上,双手捂着脸,发出压抑的、如同困兽般的呜咽。他后悔,后悔不该贪心不足,骗到县委秘书长家饶头上;他恐惧,恐惧那个隐藏在赵伟身后,能将他的底细摸得一清二楚的神秘人物;他绝望,绝望于自己好不容易搭建起来的骗局,转眼间就要灰飞烟灭。
他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赶紧凑钱,明老老实实地送去,祈求对方能高抬贵手,真的放过自己。他颤抖着拿出手机,开始疯狂地给几个合伙人(或者同伙)打电话,声音嘶哑地命令他们立刻、马上,把所有能动的资金都集中起来,不惜一切代价!
这个夜晚,对郝仁来,注定是一个漫长的不眠之夜,充满了筹钱的焦头烂额和对未来的无尽恐惧。
视角五:次日上午——尘埃落定的时刻
上午九点五十分,赵伟深吸一口气,再次检查了一下随身携带的背包(里面空着,准备装钱)和那份提前打印好的退款明模板,迈步走进了茶室约定的包间。他的心依然跳得很快,但比起昨的紧张,今更多了一种即将迎来胜利的期待和决然。
唐建科和周斌以及周斌安排的两位朋友,早已在各自的位置上就位,如同几张拉满的弓,无声地监控着方圆百米内的一切风吹草动。
九点五十五分,郝仁出现了。他提着一个沉甸甸的黑色手提包,眼窝深陷,脸色蜡黄,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十岁。他步履蹒跚地走进茶室,警惕地四下张望,那副惊弓之鸟的模样,让在对面咖啡馆二楼窗口用望远镜观察的周斌差点笑出声。
包间内,气氛凝重。郝仁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嚣张,像个等待审判的囚徒,卑微地将手提包放在桌上打开,露出里面一沓沓崭新的百元大钞。
“赵…赵哥,钱…钱都在这了,六十万,一分不少…您…您点点?”郝仁的声音带着颤音。
赵伟牢记唐建科的嘱咐,没有废话,示意郝仁坐下,然后拿起钱,一沓一沓地仔细清点,验明真伪。整个过程,郝仁都紧张地盯着,大气不敢出。
点验无误,整整六十万。赵伟心中一块大石彻底落地。他将事先准备好的退款明和收据拿出来,放在郝仁面前:“签字,按手印。”
郝仁颤抖着手,几乎是看都没看,就在指定的位置签上自己的名字,摁下了红手印。
赵伟将一份收据递给郝仁,自己收起另一份明和装满钱的提包,站起身,看着如丧考妣的郝仁,按照唐建科教的话,冷冷地了一句:“郝老板,钱款两清,好自为之。”
完,不再多看郝仁一眼,拎着沉甸甸的提包,挺直腰板,大步离开了包间。整个过程干净利落,没有给对方任何纠缠或反悔的机会。
当赵伟的身影安全出现在茶室门口,并朝着预定的安全方向走去时,所有在幕后关注着这一幕的人,都松了一口气。
唐建科坐在车里,收到周斌“安全,一切顺利”的汇报后,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个彻底放松的、淡淡的笑容。
他拿出手机,编辑了一条信息,发送给赵建国:
“秘书长,款已悉数追回,手续完备。风波已平。”
几分钟后,赵建国的回复简单而有力,却仿佛蕴含着千言万语:
“建科,晚上来家里吃饭。”
看着这条信息,唐建科知道,这场风波,至此,才算真正意义上的“圆满解决”。它不仅追回了经济损失,弥合了家庭的裂痕,更在他和赵建国之间,建立起了一道坚不可摧的、名为“绝对信任”的桥梁。他的潜龙之姿,在这场危机斡旋中,首次展露出了足以搅动风云的鳞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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