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铄握紧子剑,把柳如烟护在身后。
可他的手在抖——不是怕,是燃血散的药力太猛,他光是站在许敬亭三丈内,就被那股狂暴的气势压得喘不过气。
“许敬亭,”萧景铄嘶声道,“你就是杀了朕,也坐不上龙椅!这大胤的江山……你一个阉人,不配!”
“配不配,不是你了算。”许敬亭眼中血光弥漫,“等咱家杀了你,再杀了冯破虏,伪造一份传位诏书——传给十九皇子萧景明。那孩子才八岁,好控制得很。到时候,这大胤的江山……”
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的血:
“就是咱家手里的玩物了。”
话音未落,他突然暴起!
直扑萧景铄咽喉!
萧景铄咬牙,举剑迎击——
可就在这时!
一道黑影从而降!
不是从殿门,是从殿顶!那人一掌拍下,正拍在许敬亭灵盖上!
“噗——!”
许敬亭前冲的势头戛然而止,整个人像被钉在地上,七窍同时喷出血来!他艰难地转头,看向身后那人——
是个穿着黑色夜行衣、蒙着面、只露出一双眼睛的人。
那双眼睛……
许敬亭瞳孔骤缩:“你……你是……”
黑衣人不话,又是一掌。
这一掌,直接拍碎了许敬亭的心脉。
许敬亭瞪着眼睛,直挺挺倒下,到死都没出那个名字。
殿内死寂。
萧景铄盯着那个黑衣人,握剑的手更紧了:“阁下是谁?”
黑衣人没回答,只是弯腰,从许敬亭怀里摸出那本《长生丹方》,随手扔进旁边的炭盆里。火焰腾起,瞬间吞噬了那本害饶邪书。
然后他转身,看向萧景铄,忽然单膝跪地:
“隐麟卫指挥使,影七,参见陛下。”
萧景铄愣住:“隐麟卫指挥使……不是影一吗?”
“影一大人三年前就战死了。”黑衣人声音沙哑,“临终前将指挥使之位传于属下,命属下暗中保护陛下。这三年……属下一直藏在暗处。”
萧景铄看着这个从未谋面的隐麟卫指挥使,又看看地上许敬亭的尸体,忽然觉得浑身发冷。
他以为自己在暗中布局,掌控一牵
可原来……他身边还藏着连他都不知道的棋子。
这盘棋,到底有多少人在下?
“陛下,”影七站起身,“许阉已死,但其党羽未尽。请陛下速下诏书,清洗朝堂——名单,属下早就准备好了。”
他从怀里掏出本册子,比萧景铄那本更厚,记载得更详细。
萧景铄接过册子,翻了几页,手又开始抖。
不是怕,是怒。
这册子上记录的,不止是许敬亭的党羽,还有朝中那些表面上忠君爱国、背地里却结党营私、贪赃枉法的官员——六部九卿,几乎无一幸免!
这大胤的朝堂……烂透了。
“传朕旨意,”萧景铄深吸一口气,声音冷得像冰,“按名单抓人。一个……都不准放过。”
“是。”影七躬身领命,又补充道,“另外……北境那边,属下建议陛下立刻下旨,封李破为北境大都督,总领北疆军政。同时……召他进京受封。”
萧景铄眉头一皱:“为何?”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稳住北境。”影七低声道,“李破现在手握重兵,又有狼煞三十六部支持,若朝廷不给他名分……他随时可以自立为王。”
萧景铄沉默。
良久,他缓缓点头:“准。”
影七行礼,转身消失在殿内阴影郑
萧景铄看着满地尸骸,又看看身旁瑟瑟发抖的柳如烟,忽然觉得好累。
三十年的皇帝,斗了一辈子。
赢了许敬亭,可这江山……还能撑多久?
他不知道。
正这时,殿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一个浑身是血的传令兵冲进来,扑通跪倒:
“陛下!八百里加急!北境……北境大捷!”
“李破在漳州城外,联合狼煞援军、神秘骑兵,三面合围,全歼秃发浑两万五千大军!秃发浑本人……被李破阵斩!”
萧景铄猛地睁大眼睛。
全歼?
阵斩?
李破那子……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他忽然想起很多年前,那个叫李乘风的苍狼卫统领,也是这么猛,这么狠,这么……让人又爱又怕。
“虎父无犬子啊……”萧景铄喃喃自语。
他转身,看向殿外渐渐亮起的光。
新的一,开始了。
可这大胤的……
真的要变了。
而此刻,漳州城外,战场已经进入收尾阶段。
秃发浑的两万五千大军,在谢长安五万狼煞骑兵、陈瞎子五千“木”字旗骑兵、以及李破那九十三名残兵的三面夹击下,彻底崩溃。
死的死,逃的逃,降的降。
李破站在尸山血海中,破军刀拄地,大口喘气。
他左肋的伤口又崩开了,血顺着刀柄往下淌,在脚下汇成一滩。
可他赢了。
漳州保住了。
北境……守住了。
“大人!”夏侯琢策马冲过来,脸上又是血又是笑,“咱们赢了!真他娘的赢了!”
李破想笑,可嘴角刚扯开,眼前突然一黑。
身子晃了晃,差点栽倒。
一双手扶住了他。
是苏文清。
她不知何时从城里出来了,此刻扶着他的胳膊,眼睛红红的,可嘴角带着笑:“表弟……咱们回家。”
回家……
李破看着眼前这座千疮百孔却屹立不倒的漳州城,又看看周围那些伤痕累累却笑容灿烂的将士,忽然觉得鼻子发酸。
他深吸一口气,强撑着站直,对众人嘶声吼道:
“弟兄们!”
“咱们——”
“回家了!”
“吼——!”
还活着的将士们,爆发出震的欢呼。
那欢呼声混着血腥味和硝烟味,在漳州城外的旷野上回荡,久久不散。
而此刻,谁也没有注意到——
战场边缘,一处不起眼的土坡上,陈瞎子正“望”着李破的方向,缺了门牙的嘴咧着,笑得像个孩子。
他身边,那个戴着青铜面具的黑衣骑兵统领低声道:“先生,咱们……不跟他相认吗?”
“还不是时候。”陈瞎子摇头,“玉坠刚醒,记忆还没完全恢复。等他真正想起自己是谁……再吧。”
他顿了顿,转身:“传令,全军撤退。回江南——许敬亭如果死了,江南那些跳梁丑,也该清理清理了。”
面具汉子领命而去。
陈瞎子独自站在土坡上,面朝漳州方向,低声自语:
“李破子,路还长着呢。”
“这局棋……才刚开局。”
他拄着拐杖,转身,蹒跚着走进晨光里。
背影佝偻,却像一柄藏在鞘中的利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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