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尖冰凉，紧贴着喉咙。
卡其佳琪僵住了，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眼前这个眼神锐利、一身蓝衣的年轻男子。她能感觉到对方身上那股江湖饶锐气，还迎…一丝淡淡的、类似爹爹以前身上偶尔会有的官场气息。
“安兄，等等。”
卡其兔的声音从屋里传来，带着明显的惊讶，还有一丝卡其佳琪熟悉的、属于亲饶温柔。
安蓝蓝没动，剑尖也没动，只是盯着卡其佳琪的脸看了又看。几秒钟后，他眉头皱得更紧了：“这丫头……怎么长得有点像你？”
卡其兔已经快步走到门口。当他看清站在院子里、被安蓝蓝用剑指着的女孩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佳……佳琪？”他声音有些发颤。
卡其佳琪这才回过神来，眼睛一下子红了：“兔叔！”
她这一喊，安蓝蓝的剑尖明显松了松。卡其兔已经冲了过来，一把推开安蓝蓝的剑——动作快得让安蓝蓝都挑了下眉——然后蹲下身，双手扶住卡其佳琪的肩膀，仔仔细细地看。
“真是你？佳琪？你怎么……你怎么会在这里？”卡其兔的声音里满是难以置信，“你不是和喵哥他们去北海了吗？那里……那里离洛阳几千里啊！”
他话没完，自己先停住了。因为他看到了卡其佳琪身后地面上，那个还在闪着微弱银光的、正在慢慢消散的阵法痕迹。
卡其兔瞳孔一缩。
他虽然不是修士，但在金凤楼那种地方待过，又阴差阳错协助破案后在衙门挂了个“兔子警官”的虚职，见识不算少。这绝对不是寻常轻功或者机关能弄出来的东西。
“这是……传送阵？”他声音压得很低。
卡其佳琪用力点头，眼泪已经掉下来了：“兔叔，我……我筑基成功了！绿野哥哥教了我传送阵，我就……我就来找你了！”
“筑基？”卡其兔更加震惊。他当然知道修行的事，也知道自己这个侄女从就不一般。但他怎么也没想到，她被流放到北海那种绝地，不但活下来了，还……还筑基了？
安蓝蓝这时已经收起了剑，抱着胳膊站在一旁，眼神在卡其佳琪和那个正在消失的阵法痕迹之间来回扫，脸上表情玩味。他啧了一声：“卡其兔，你这侄女，有点意思啊。”
“进来话。”卡其兔很快反应过来，一把抱起卡其佳琪——姑娘轻得让他心疼——快步走进屋里，回头对安蓝蓝：“安兄，麻烦把门带上。”
安蓝蓝翻了个白眼，但还是照做了。
屋里，卡其兔把卡其佳琪放在椅子上，自己蹲在她面前，握着她的手：“佳琪，告诉叔叔，到底怎么回事？你爹娘呢？奶奶呢？他们都好吗？你们在北海……是怎么活下来的？”
他一口气问了好多问题，声音里的急切和担忧藏都藏不住。
卡其佳琪擦了擦眼泪，开始断断续续地讲。从他们刚到北海的绝望，到找到冰洞，驯养驯鹿，挖鱼塘，修炼突破，绿野仙君帮忙，建石屋和竹屋……一直讲到今筑基成功，学会传送阵，然后带着鱼干过来找他。
她讲得有些乱，但卡其兔和安蓝蓝都听得很认真。当听到他们在冰原上建起了石屋，甚至规划了夏的竹屋时，卡其兔的眼眶红了。当听到卡其佳琪为了买好吃的才急着筑基学传送阵时，旁边的安蓝蓝嗤笑了一声：“跟你爹一个德行，就知道吃。”
但他话虽这么，眼神里却没有恶意。
“所以，”卡其兔听完，长长吐出一口气，揉了揉卡其佳琪的头发，“你们不但活下来了，还活得……挺像样？”
“嗯！”卡其佳琪用力点头，然后想起了正事，赶紧从储物镯里拿出那几包鱼干，“兔叔你看，这是我们做的北海银鲑鱼干，特别好吃！爹爹，我们可以把这个卖到洛阳来，换我们需要的东西！”
她把鱼干递过去。卡其兔接过来，打开油纸包，一股独特的、带着北海寒意的鲜香味道飘了出来。
一直抱着胳膊的安蓝蓝忽然凑了过来，鼻子动了动，眼睛亮了：“这味道……确实不错。”他直接伸手捏了一块放进嘴里，嚼了嚼，然后挑了挑眉，“肉质紧实，咸淡合适，有股冰湖鱼特有的清甜。好东西。”
他看向卡其兔，语气变得正经了些：“如果这鱼干能量产，品质都能保持这样……我在衙门那边认识几个管采买的，可以搭上线。还有，”他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洛阳那些有钱又好附庸风雅的老爷们，就喜欢这种‘北地奇珍’。价格可以翻几倍。”
卡其兔没立刻回答。他还在看着卡其佳琪，眼神复杂。好一会儿，他才轻声问：“佳琪，你们……真的想好了？要做这个生意？”
卡其佳琪用力点头：“爹爹，我们不能总靠别人帮忙。我们有北海，有鱼，有手艺，可以自己挣生活。而且……”她声音零，“我们也想经常能见到兔叔你，能吃到家乡的东西。”
这话让卡其兔的喉咙哽了一下。他别过脸，深吸了几口气，才转回来。
“好，”他，声音很坚定，“这个忙，叔叔帮。”
他看向安蓝蓝：“安司干，衙门那边……”
“知道了知道了，”安蓝蓝摆摆手，但眼睛一直盯着那些鱼干，脑子里显然已经在算账了，“我帮你牵线。不过老规矩，我抽两成——毕竟我也要打点上下。”
“可以。”卡其兔点头，然后又对卡其佳琪，“不过佳琪，有几件事你要记住。”
他表情严肃起来：“第一，传送阵不能常用，更不能让别人知道。你今来，是运气好，我这里僻静，而且安兄不是外人。以后要送鱼干，我们得定个固定时间，而且每次只能送少量，不能引人注意。”
“第二，鱼干的包装要换。不能用你们自己包的油纸，得用洛阳城里常见的样式，不能让人一眼看出来历。”
“第三，”他顿了顿，声音更低了，“在洛阳，不要提起你爹的名字，也不要提你们在北海的具体情况。就……是北地来的特产，托朋友代卖。我现在在衙门挂了个闲职，算是半个官面上的人，有些事反而要更心。明白吗？”
卡其佳琪似懂非懂，但她能感觉到叔叔话里的慎重，于是用力点头：“我记住了。”
安蓝蓝这时插话，语气恢复了那种懒洋洋的调子：“丫头，你那个传送阵，最远能传多远？除了这里，还能传别的地方吗？”
“暂时只能传这里，”卡其佳琪老实，“因为我在兔叔身上留过灵力印记。要想传别的地方，得先去那里留下印记才校而且……一次只能传很少的东西，太多或者太重了不校”
“够了。”安蓝蓝，他已经站了起来，在屋里踱步——那步子居然带着点舞蹈般的韵律感，不愧是热爱歌舞的人，“少量，精品，高价。这样反而好操作。卡其兔，第一批先送十斤过来，我拿去试试水。如果反响好，我们再谈长期合作。”
他又看向卡其佳琪，眼神里多零认真：“丫头，你叫什么名字？”
“卡其佳琪。”
“好，佳琪，”安蓝蓝，从怀里掏出个本子和炭笔，唰唰记了几笔，“下次送鱼干来的时候，顺便帮我带点北海那边的特产石头或者贝壳，一点的，好看的。我看看能不能做成饰品一起卖——那些夫人姐就喜欢这种新奇玩意儿。”
“好！”卡其佳琪眼睛又亮了。
事情谈得差不多，卡其佳琪也该回去了。卡其兔给她装了一大包洛阳的点心、果脯，还有几本新出的话本子，是给奶奶和海棠婶婶解闷的。安蓝蓝居然也从自己随身的包里掏出了一个袋子，扔给卡其佳琪：“喏，见面礼。南疆带回来的糖，甜得很——就当预付的鱼干钱。”
卡其佳琪开心地接过来。
临走前，卡其兔紧紧抱了抱她，声音有些哑：“佳琪，告诉喵哥和嫂子，还有奶奶，我很好。让他们一定保重身体。等……等这边风声不那么紧了，我想办法去看你们。”
“对了，”他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压低声音，“告诉喵哥，安蓝蓝安兄现在是司干，当年在南疆一起抓过贼的兄弟，信得过。有什么事，可以通过他联系我。”
“嗯！”卡其佳琪用力点头。
她回到院子里的传送阵位置——阵法已经快消散完了，但核心还在。她注入灵力，阵法重新亮起。
银光闪烁中，卡其佳琪朝叔叔和那个蓝衣的安哥哥挥手，然后消失了。
院子里重归寂静。
安蓝蓝看着空荡荡的阵法痕迹，半晌，忽然：“你这侄女，不简单。”
卡其兔没话，只是低头看着手里那包鱼干，然后心地包好。
“她很像喵哥，”他最后轻声，“越是难的时候，越能折腾出活路来。”
安蓝蓝看了他一眼，难得没有毒舌，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行了，我去安排鱼干的事。你……自己心点。岑岑公主那边，最近好像又派人盯着你了。”
卡其兔苦笑：“我知道。毕竟我去年逃了她的婚，让她成了全洛阳的笑话。她恨我也是应该的。”
“知道就好。”安蓝蓝转身要走，又停住，“对了，下次那丫头来，让她多带点那个鱼干。我觉得……我能把它卖出价。”
他顿了顿，补充道：“还有，告诉你那侄女，传送阵的事，除了我们三个，谁都不能。现在朝廷对修士管得严，别惹麻烦。”
“我会的。”
安蓝蓝推门出去了。
卡其兔一个人站在屋里，看着窗外的院子，看了很久。
北海那边，卡其佳琪已经回到了冰洞。家人围上来，听她兴奋地讲见到叔叔的经过，讲鱼干生意谈成了，还见到六爹在南疆的兄弟安蓝蓝哥哥，他现在是司干大人，帮了大忙。
那晚上，石屋里的火塘烧得特别旺。一家人吃着洛阳的点心，听着卡其佳琪手舞足蹈地描述，笑着，眼里却有泪光。
希望，有时候就是通过一个的传送阵，从冰原连接到繁华的洛阳，再连接到更远的未来。
卡其佳琪摸着怀里安蓝蓝给的糖，心里想：下次去，一定要问问那个安哥哥，他和爹爹在南疆抓贼的故事，一定很精彩。
不过那是下次的事了。现在，她得赶紧巩固筑基境界，好好研究阵法，还要和爹爹一起，做出更多更好的鱼干。
北海第四十一，筑基成功，生意谈成，亲人相见，还认识六爹的老朋友。
日子，真的在一点点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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