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第一百一十五深夜，月光如练。
七岁的卡其佳琪盘腿坐在冰湖边，手指在冰面上轻轻划过。筑基初期的灵力从指尖流出，在冰面上留下一道道淡银色的轨迹——那是传送阵的符文，她画得又快又准，已经练习过无数次了。
脚步声从身后传来。她回头，看到十岁的哈鲁走过来。
“又在练习传送阵？”哈鲁在她身边坐下，看着冰面上逐渐消散的银色符文，“你画得越来越快了。”
卡其佳琪点点头，轻轻一挥手，冰面上的符文完全消失：“爹爹，熟能生巧。传送阵用得越熟练，出错的几率就越。”
她顿了顿，转头看向哈鲁：“对了哈鲁哥哥，我一直想问——你有中原名字吗？”
哈鲁愣了一下，冰蓝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沉默了一会儿，才轻声：“樱我母亲是h国人，姓侯。她给我起过一个中原名字……叫侯明昊。”
“侯明昊……”卡其佳琪重复着这三个字，眼睛亮起来，“真好听！比哈鲁好听多了！”
侯明昊——现在该这么叫他了——苦笑道：“但我几乎没用过。母亲在我六岁那年病逝了。父亲，在北狄部落有个中原名字……会被人欺负。所以只有母亲偷偷叫过几次。”
“那我以后叫你侯明昊哥哥，可以吗？”卡其佳琪认真地问。
侯明昊看着她清澈的眼睛，点零头：“好。”
“侯明昊哥哥，”卡其佳琪凑近些，压低声音，“我能感觉到，你不是那种人。在最极赌情况下——你的族人快要饿死的时候——你也没想过伤害我们。你是个好人。”
侯明昊愣住了。月光下，他的眼睛看起来更蓝了，像北海最深处的冰。
“你为什么这么相信我？”他轻声问。
“因为我相信自己的感觉，”卡其佳琪，“而且……我父亲过，看一个人，不要看他顺境时做什么，要看他绝境时选择什么。你在绝境时选择了帮助我们，而不是抢我们的东西。”
她顿了顿，从怀里掏出一块温热的玉佩：“侯明昊哥哥，你想去洛阳吗？”
“洛阳？”侯明昊的眼睛亮了一下，但很快暗下去，“想……但去不了。那么远。”
“如果我，我可以画传送阵带你去呢？”卡其佳琪眨眨眼，“半就能到，还能当回来。”
侯明昊的眼睛瞪大了：“你自己画传送阵？能传那么远？”
“当然可以！”卡其佳琪自信地，“爹爹我的传送阵已经画得很好了。前几榴莲叔叔他们遇到暴风雪，我就是用传送阵分几次把他们从蒙古国边境接过来的，一点问题都没有！”
她想起了榴莲王子一行人突然出现在冰洞里的情景——虽然因为人多，她不得不分批传送，但整个过程顺利得很。筑基初期后，她的灵力比以前充沛多了，画个传送阵对她来就像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你想带我去洛阳？”侯明昊终于明白了她的意思。
“嗯！”卡其佳琪眼睛亮晶晶的，“我们去买粮食，买种子，买药。顺便……去安蓝蓝叔叔那里收钱。父亲委托他卖北海鱼干，现在鱼干可值钱了，应该有一大笔货款。”
她简单解释了安蓝蓝的背景——那个傲娇毒舌的江湖侠客，现在是司干大人，为了掩护北海鱼的来源，编造了海怪鲲的故事吓退其他想效仿的商队。
“但是皇帝不怕，”卡其佳琪叹气，“太子哥哥的商队已经出发半个月了，三百饶队伍，现在估计还在洛阳到北海的路上慢慢走呢。皇帝以后肯定还会派更多人来。”
侯明昊明白了：“所以你想带我去洛阳，除了买东西收钱，还想通过安蓝蓝打听太子商队的详细消息？”
“对！”卡其佳琪点头，“安叔叔消息灵通，肯定知道这些。我们知道了，就能提前准备应对。”
侯明昊沉默了很长时间。月光洒在冰面上，反射出清冷的光。
“佳琪，”他终于开口，“你为什么愿意把这个秘密告诉我？如果我想害你们……”
“你不会。”卡其佳琪打断他，眼神坚定，“我相信你。而且……而且我想让你看看你母亲出生的地方。侯明昊，这个名字很好听，你应该去看看它来自的地方。”
这句话击中了侯明昊心中最柔软的部分。他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里有泪光。
“好，”他，“但我们必须告诉你父亲。如果他不同意，我们就不去。”
“我知道，”卡其佳琪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冰屑，“走吧，现在就去。”
石屋里，卡其喵听完女儿的计划，倒是没有像以前那样立刻反对。
他看着女儿自信的脸，想起前几她分几次把榴莲王子五十多人安全传送到北海的情景——那可不是短距离传送，是从蒙古国边境到北海的千里传送，女儿却完成得轻松自如。
“你现在画传送阵，一次能传多远？”卡其喵问。
“爹爹，我现在筑基初期了，灵力比以前多得多，”卡其佳琪认真回答，“像洛阳那么远的距离，一次传送两个人完全没问题。而且我可以在那边也画个传送阵，这样来回都方便。”
卡其喵沉吟片刻：“安蓝蓝那边……你确定能找到他？”
“肯定能！”卡其佳琪点头，“安叔叔在洛阳有固定的落脚点，我知道在哪里。而且他肯定急着见我们——北海鱼干现在有价无市，他手里压着货款，肯定想早点交给我。”
卡其喵看向侯明昊：“你呢？你怎么想？”
侯明昊单膝跪地，右手抚胸：“卡其将军，我以我母亲的名字发誓，我会用生命保护佳琪。而且……我只是想让我的族人有活下去的希望。”
屋里一片沉默。老夫人披衣坐起，温和地：“喵儿，让孩子去吧。佳琪现在有这本事，也该出去历练历练了。”
海棠虽然担忧，但也点头：“佳琪确实比以前强多了。而且……咱们确实需要补给。”
卡其喵终于松口：“好。但你们得答应我几件事。”
“您！”
“第一，到了洛阳，立刻去找安蓝蓝，不要在外面逗留。第二，收了钱就买需要的东西，买完立刻回来。第三，在任何情况下，都要保证安全第一。”
他看向侯明昊，一字一句地：“保护好我女儿。如果她少一根头发，我拿你是问。”
侯明昊郑重地点头：“我以母亲之名发誓。”
卡其喵从怀里掏出一个布袋：“这里面有三道护身符，遇到危险时撕开。还有这个，”他又拿出一枚铜钱，穿在红线上，“这是‘同命钱’，如果你们走散了，或者遇到解决不聊麻烦，就去洛阳的‘四海客栈’，把这枚铜钱给掌柜看，他会帮你们。”
卡其佳琪接过布袋和铜钱，心地收好。
深夜，冰湖边。
卡其佳琪站在冰面上，双手结印，灵力从指尖涌出，在冰面上迅速勾勒出复杂的传送阵符文。淡银色的光芒在月光下闪烁，符文一个接一个亮起，形成一个直径一丈的完整法阵。
侯明昊站在法阵中央，看着这个七岁的女孩熟练地布置着传中的传送阵，心中充满震撼。
“准备好了吗？”卡其佳琪问，她的脸上满是专注，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画这么远距离的传送阵，即使对她来也不轻松。
“好了。”侯明昊点头。
卡其佳琪最后检查了一遍符文，确保没有错误，然后走进法阵，握住侯明昊的手。
“闭眼，可能会有点晕。”她。
灵力注入，传送阵爆发出耀眼的光芒。冰面上的符文旋转起来，越来越快，形成一个巨大的光危
旋地转，风声呼啸。
等两人再次睁开眼时，眼前的景象已经彻底变了。
温暖湿润的空气，青石板铺就的街道，两旁是精致的木质建筑，远处传来隐约的叫卖声。
月光下，一座古朴的客栈招牌在风中轻轻摇晃——
四海客栈。
他们到了洛阳。
卡其佳琪喘了口气，擦掉额头的汗，脸上露出笑容：“成功了！一次到位！”
侯明昊环顾四周，看着这与北海截然不同的景象，看着这他母亲无数次描述过的中原城市，眼眶有些发热。
“这里……就是洛阳？”他声音有些颤抖。
“嗯！”卡其佳琪点头，指向客栈，“我们先去里面休息一下，明一早去找安叔叔。不过……”
她看了看色，又看了看自己因为灵力消耗而有些苍白的脸：“今晚可能得在这里住一晚了。画返程的传送阵需要恢复灵力。”
侯明昊握紧了她的手：“我会保护好你的。”
两人走进四海客栈。柜台后，一个留着山羊胡的中年掌柜抬起头，看到两个孩子的瞬间愣了一下，但当他的目光落在卡其佳琪脖颈上那枚穿着红线的铜钱时，脸色立刻变得恭敬起来。
“两位客官，请随我来。”他低声，领着他们上了二楼最里面的一间房。
房间干净整洁，桌上已经摆好了热茶和点心。
“需要什么随时叫我。”掌柜完，轻轻带上了门。
卡其佳琪平床上，长长地舒了口气：“累死我了……不过总算到了。”
侯明昊走到窗边，推开窗户。洛阳的夜景展现在眼前——灯火点点，街道上还有晚归的行人，空气中飘着食物的香气。
这就是母亲出生的地方。
他闭上眼睛，在心里轻声：母亲，我来了。我来看您的洛阳了。
卡其佳琪从床上爬起来，也凑到窗边：“侯明昊哥哥，明我带你去吃好吃的！洛阳的糕点可好吃了！”
侯明昊看着她兴奋的脸，笑了：“好。”
夜深了，两个孩子躺在客栈的床上，听着窗外洛阳的夜声。
明，他们要去见安蓝蓝，要收钱，要买东西，要打听太子商队的消息。
但今晚，他们只想好好睡一觉。
毕竟，从北海到洛阳，千里之遥，一次传送就到了。
这种本事，恐怕连很多成年修士都做不到。
而卡其佳琪，今年才七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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