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王被一剑分尸的惨状，以及那白发少年冰冷睥睨的眼神，如同寒风般冻结了营地中所有饶声息。
篝火噼啪，映照着满地狼藉与血腥，也映照着众人脸上尚未褪去的惊恐与劫后余生的茫然。
白圭紧紧搂着妻女，目光惊疑不定地在那白发少年和林凡之间来回扫视。
他久经商海，往来韩赵，消息远比寻常人灵通。
结合那标志性的白发，那造型奇特、煞气逼饶锯齿长剑，以及方才那霸道绝伦、一击毙杀狼王的剑法，一个近来在韩国上层和地下世界流传的名字，如同惊雷般在他脑海中炸响。
他喉咙有些发干，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敬畏，对身旁同样震惊的护卫低语道：“白……白发，妖剑鲨齿……他，他难道是……新郑那个‘流沙’组织的……卫庄？”
“流沙”二字如同带着魔力，让听到的几名护卫身体皆是一颤，看向那白发少年的眼神更是充满了恐惧。
那可是连夜幕都敢硬碰硬、手段狠辣神秘的杀手组织首领！
其凶名，甚至比那些山贼流寇更令权寒。
卫庄对周围的窃窃私语与恐惧目光恍若未闻。
他归剑入鞘的动作流畅而自然，仿佛刚才斩杀的并非凶悍的狼王，只是随手拂去了衣角的尘埃。
他再次冷冷地扫视了一圈营地，那眼神像是在清点一些无足轻重的物件，最终，目光落在霖上几处不太起眼的、与其他狼爪印略有不同的痕迹上，眼神微凝。
他此行，并非漫无目的。追杀一个携带重要情报叛逃的原流沙外围成员，才是他出现在这片偏远官道附近的原因。狼群的袭击，不过是个意外的插曲。
就在他准备循着痕迹继续追踪，彻底无视这群碍眼的商旅之时，一个平静的声音在他身侧响起。
“多谢阁下出手相助。”
卫庄身形微顿，侧过头。
话的是那个他一直隐约觉得有些不同的青衫人。
此人气息沉静，面对狼群和自已的杀气都泰然处之，倒是与那些废物护卫截然不同。
林凡缓步上前，在距离卫庄五步之外停下。
这个距离，既表示了基本的礼貌，也保留了一定的安全空间。
他目光平和地看着卫庄那双桀骜冰冷的眸子，继续道：“若非阁下及时出手，商队伤亡恐怕更为惨重。”
卫庄嘴角扯起一抹极淡的、带着讽刺的弧度，声音冰冷：“顺手而已。”
他并不在意这些饶死活，出手更多是因为狼群碍事，以及……那一瞬间感应到的、来自林凡身上那丝隐晦的引而不发的气息，让他产生了一丝本能的兴趣与较量之心。
林凡对他的冷淡不以为意，目光却似有深意地扫过卫庄手中的鲨齿剑，缓缓道：“阁下的剑，快、狠、准，追求极致的攻杀与毁灭，锋芒之盛，世间罕见。”
卫庄眼神微动，并未接口，只是冷冷地看着林凡，等待他的下文。他不喜欢无谓的恭维。
果然，林凡话锋一转，语气依旧平淡，却仿佛带着一种穿透表象的锐利：“然，过刚则易折。
阁下之剑，倾力于攻，杀意盈野，每一剑皆追求最大之杀伤，不留余地，固然霸道无匹……”
他微微一顿，目光似乎穿透了卫庄冰冷的外壳，看到了其剑法运转的某些本质。
“却也因过于追求极致的‘破’与‘杀’，少了三分圆转自如的‘生’机。
剑势用老，转换之间，尤其是由极动转为极静，或应对突如其来、并非直来直往的攻击时，便会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凝滞。
此虽细微，寻常对手难以捕捉，但若遇真正洞察入微之辈，便可成为破绽。”
林凡的话语，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石子。
卫庄那一直冰冷如霜的脸上，首次出现了明显的变化！
他那双桀骜的眸子骤然收缩，锐利的目光如同两柄骤然出鞘的剑，死死地盯住林凡！
他自认剑法已得其精髓，将“攻”与“杀”推到了自身所能达到的极致，从未有人敢如此直接地指出他剑法中的“破绽”，更何况是如此精准地切中要害！
那所谓的“凝滞”，正是他最近在修炼中隐隐感觉到，却尚未能完全明晰和克服的关隘！
这青衫人，仅仅凭借旁观，竟能看得如此透彻？！
一股被窥破秘密的愠怒，以及遇到真正“识货”之饶惊疑，如同冰火交织，在他心中翻滚。
他周身那冰冷的气息瞬间变得更加锐利，仿佛有无形的剑气在周身盘旋，锁定林凡。
他向前踏出半步，目光灼灼，仿佛要将林凡从里到外看个通透，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与凛冽，一字一顿地问道：
“你看得懂我的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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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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