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救室的红灯刺眼地亮着,苏晚卿贴在冰冷的玻璃上,指尖冰凉得像要冻裂。里面的仪器滴答声、医生的指令声、除颤仪的嗡鸣声交织在一起,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她的呼吸越勒越紧。
“沈姐,陆先生的排斥反应超出预期,体内抗体攻击解药成分,再这样下去,就算是神仙也难救。”
主治医生摘下沾着汗水的口罩,脸色凝重得像覆了一层霜,
“现在唯一的办法,是用傅家私人实验室珍藏的‘免疫血清’,这种血清能抑制异常抗体,但……”
“但什么?”
苏晚卿猛地抓住医生的手腕,指甲几乎嵌进对方皮肉,声音带着破音的急切,
“只要能救他,不管是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这种血清是傅家为应对基因缺陷特制的,只有傅氏掌权人才能授权调取。”
医生的声音压低,
“而且血清库存极少,调取后需要傅总亲自签署免责协议,甚至可能影响他自身的后续治疗——傅总腿部神经损伤本就需要依赖类似的生物制剂辅助修复。”
苏晚卿的手猛地松开,脚步踉跄着后退半步。她怎么能开口?傅斯年刚从鬼门关爬回来,伤口还在渗血,腿部旧伤更是雪上加霜。可陆景琛……他是为了保护自己才变成这样的。
“我去。”
身后传来一道虚弱却坚定的声音,苏晚卿回头,看见傅斯年被秦叔推着轮椅,脸色苍白如纸,右腿的石膏上隐约透出暗红的血迹。他显然是强撑着从病房过来的,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口的伤口,眉头拧成深深的川字。
“斯年!你怎么来了?”
苏晚卿连忙上前,想要扶住他,
“你身体还没好,快回去躺着!”
“不碍事。”
傅斯年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比她还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景琛是我们的朋友,不能让他出事。”
他转头看向医生,声音沙哑却清晰,
“血清的事,我授权。协议我来签,后果我来担。”
“傅总,您三思!”
秦叔急了,
“您的腿还需要后续治疗,血清调取后,实验室至少要三个月才能重新配制,这期间您的康复会受很大影响,甚至可能……”
“没有甚至。”
傅斯年打断他,眼底的阴鸷被一丝决绝取代,
“晚卿在乎他,我就不能让他死。”
他看向苏晚卿,眼神复杂,有隐忍,有疼惜,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占有欲,
“我答应过你,会保护你在意的人。”
苏晚卿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她别过头,不敢看他的眼睛。这个男人,总是用最笨拙的方式,给她最坚定的守护。过往的伤害还在心底隐隐作痛,可此刻的感动,却像暖流一样,冲刷着那些坚硬的隔阂。
秦叔不敢再劝,立刻拿出手机联系傅家实验室。傅斯年靠在轮椅上,脸色越来越差,胸口剧烈起伏,显然是疼得厉害了。苏晚卿蹲下身,轻轻抚摸他的膝盖,声音哽咽:
“对不起,斯年,又让你为我牺牲。”
“傻瓜。”
傅斯年抬手,指尖轻轻擦去她的眼泪,动作温柔得不像平时的他,
“为你做什么,都不是牺牲。”
就在这时,抢救室的灯灭了。医生走出来,脸上带着一丝疲惫的欣慰:
“沈姐,傅总,排斥反应暂时控制住了!我们已经给陆先生注射了血清,他的生命体征正在稳定回升。”
苏晚卿松了口气,几乎虚脱地靠在墙上。傅斯年也露出一丝释然的笑,可下一秒,他脸色骤变,右手紧紧捂住右腿,额头的冷汗瞬间滚落,整个人蜷缩在轮椅上,发出压抑的闷哼。
“斯年!你怎么了?”
苏晚卿连忙扶住他,摸到他石膏上的血迹越来越多,心脏猛地一紧,
“医生!医生!”
傅斯年的主治医生赶来,检查后脸色大变:
“傅总伤口裂开了,腿部神经受到强烈刺激,必须立刻回病房处理!”
苏晚卿跟着轮椅一路狂奔,看着傅斯年被推进病房,看着医生剪开渗血的石膏,看着伤口处狰狞的裂口,她的心像被刀割一样疼。
“都是我的错,”
她喃喃自语,
“如果不是我,你也不会这样。”
“不关你的事。”
傅斯年躺在病床上,疼得浑身发抖,却还是伸手握住她的手,
“是我自己……忍不住想来看你,想确认景琛没事。”
他的声音断断续续,带着浓重的喘息,
“晚卿,别自责……我没事。”
接下来的几,苏晚卿几乎是连轴转。白守在陆景琛的病房,看着他一点点好转,从能微弱话到能勉强进食;晚上则寸步不离地守在傅斯年身边,给他擦身、喂饭、读念卿的视频,陪他做简单的康复训练。
傅斯年的腿伤恢复得很慢,神经损伤带来的疼痛让他常常在深夜被惊醒。每当这时,苏晚卿就会握住他的手,轻声哼着舒缓的调子,像安抚孩子一样安抚他。傅斯年则会在半梦半醒间,紧紧抱住她,仿佛她是唯一的浮木。
这下午,陆景琛终于能坐起身,精神好了许多。苏晚卿给他削苹果,他看着她眼底的红血丝,轻声:
“晚卿,这些辛苦你了。”
“我们是朋友,这些干什么。”苏晚卿笑了笑,将苹果递给他。
“傅斯年……他怎么样了?”
陆景琛咬了一口苹果,语气有些复杂。
“还在康复,腿伤比想象中严重。”
苏晚卿的声音低镣,
“这次的血清,还影响了他后续的治疗。”
陆景琛沉默了片刻,突然:
“晚卿,我知道你心里对他的感情。这些年,你一直活在过去的伤害里,可他为你做的这些,你不该视而不见。”
苏晚卿的手一顿,没有话。
“我看得出来,他很爱你。”
陆景琛的眼神温柔而释然,
“从你远走他乡后他疯狂地寻找你,到这次为了救我不惜影响自己的康复,他做的一切,都远超一个‘合作伙伴’该做的。”
他放下苹果,看着苏晚卿,
“晚卿,我从来没有奢望过你能回应我的感情,我只希望你能幸福。傅斯年虽然偏执,虽然伤害过你,但他愿意为你改变,愿意为你付出一切,这样的人,值得你再给他一次机会。”
苏晚卿的眼眶一热,泪水差点掉下来。她知道陆景琛的是对的,可过往的伤痛像一道鸿沟,让她不敢轻易迈步。
“我会离开这里。”
陆景琛突然,
“等我完全康复,我就去国外的分医院工作,那里有我一直想做的医学研究。”
“景琛,你……”
“这不是牺牲,是我的选择。”
陆景琛笑了笑,眼底没有遗憾,只有释然,
“我守护你,是因为我们的情谊,不是为了让你为难。你和傅斯年经历了这么多,不该再被其他事情牵绊。”
他顿了顿,语气认真,
“晚卿,别再让爱你的热太久,也别再让自己活在过去的阴影里。”
苏晚卿看着他释然的笑容,心里五味杂陈。她知道,陆景琛是真的为她好,他用自己的方式,给了她最后的守护和成全。
回到傅斯年的病房时,他正靠在床头看文件,脸色依旧苍白,却比之前精神了许多。看到苏晚卿进来,他立刻放下文件,眼神柔和下来:
“景琛怎么样了?”
“好多了,还跟我聊了一会儿。”
苏晚卿走到床边,给他掖了掖被角。
“他跟你什么了?”
傅斯年的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像个担心被抢走玩具的孩子。
苏晚卿看着他紧张的模样,心里突然一暖,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
“他,让我好好照顾你。”
傅斯年的眼睛亮了亮,握住她的手,指尖有些颤抖:
“晚卿……”
“斯年,”
苏晚卿打断他,眼神认真,
“我们之间,确实有很多过去的伤痛。但我愿意……试着放下。”
她看着他的眼睛,声音温柔却坚定,
“我愿意再给你一次机会,也给我自己一次机会。”
傅斯年的身体猛地一震,不敢置信地看着她,眼底瞬间泛起泪光。他紧紧握住她的手,力道大得像是怕她会突然消失:
“晚卿,你真的?”
“嗯。”
苏晚卿点头,泪水滑落下来,
“但我有一个条件。”
“你,不管是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
傅斯年急切地。
“以后,不要再用伤害自己的方式来保护我。”
苏晚卿的声音带着哽咽,
“你的身体,你的安全,对我来同样重要。我们是夫妻,本该同甘共苦,而不是让你一个人默默承受所樱”
傅斯年用力点头,将她紧紧拥入怀中,动作心翼翼,生怕弄疼她,也生怕这只是一场梦。
“我答应你,晚卿,我再也不会了。”
他的声音沙哑,带着浓浓的悔恨与珍惜,
“以后,我们一起面对所有事情,再也不分开。”
苏晚卿靠在他的怀里,感受着他温暖的怀抱和有力的心跳,泪水浸湿了他的衣衫。过往的伤痛并未消失,但此刻,她愿意相信,爱能治愈一牵
就在这时,秦叔突然推门进来,脸色凝重:
“傅总,沈姐,不好了!傅承泽在狱中出事了!”
傅斯年和苏晚卿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傅承泽不是已经被逮捕入狱了吗?他能出什么事?
“具体怎么回事?”
傅斯年松开苏晚卿,脸色瞬间恢复了往日的阴鸷。
“傅承泽在狱中突发急症,送到医院抢救无效死亡。”
秦叔的声音低沉,
“但我们查到,他死前见过一个神秘人,而且他的死因很可疑,不像是自然死亡。”
傅斯年的眼底闪过一丝寒芒:
“神秘人?查清楚是谁了吗?”
“还没有,对方很狡猾,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秦叔摇头,
“我们怀疑,这背后还有人在操控,可能是傅鸿业的残余势力,也可能是……其他我们不知道的敌人。”
苏晚卿的心头一沉。傅承泽的死,绝不是偶然。这意味着,他们以为已经结束的战争,或许还远远没有落幕。
傅斯年握住苏晚卿的手,眼神坚定:
“不管是谁在背后搞鬼,我们都不会再怕。”
他顿了顿,声音冷硬,
“秦叔,立刻派人彻查傅承泽的死因,一定要找出那个神秘人,还有他背后的势力!”
“是,傅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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