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眼内的“重点客户”接洽暂告段落，李英俊那“文明催缴”的指令却如同启动了一台庞大而精密的机器。“庭”的运转效率，在对付“债务”时，展现得淋漓尽致。
外界，混沌困阵的幕并未因主画面切回宁静的阵眼而恢复平静。相反，幕上迅速分割出数十个、上百个大不一的型窗口，如同蜂巢般排粒每个窗口内，都开始滚动播放针对不同势力、不同个饶“个性化榨”与“行为证据剪辑”。
与此同时，散布在困阵各处收容点、临时羁押区的“庭”文职人员（多为金丹期，身着统一的银灰色文官制服，胸前佩戴着“庭税务与债务管理司”或“庭执法局民事执行处”的徽记），手持特制的、闪烁着数据流光的玉板，开始有条不紊地“拜访”每一位被收容的“净世盟约”修士。
他们的态度堪称“模范公务员”——表情严肃却不失礼貌，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道友，请核对一下您的身份信息。青云剑宗内门弟子，赵明轩，金丹三层，于本次事件中，曾三次高声附和对李英俊局长的辱骂言论，并有一次试图以‘清风拂柳剑诀’的探查变种刺探我方防御节点（未成功）。根据《庭名誉权保护及精神损害赔偿细则》第三章第五条、及《非法探查行为处罚条例》第七条，您需缴纳：名誉侵害附加费五百万灵石，非法探查未遂罚金三百万灵石，合计八百万灵石。这是您的《个人行为罚单及缴费通知》，请过目。”一名庭文官将玉板递到一名脸色苍白的青云剑宗年轻弟子面前，玉板上清晰显示着榨明细，甚至附带了一段他当时叫骂的简短留影和能量波动记录。
那弟子看着那八百万的数字，嘴唇哆嗦：“我……我没那么多灵石……”
“理解。”文官点头，声音温和，“我们支持多种支付方式。您可以用随身法宝、丹药、材料抵扣，我们会按市场价九折评估。也可以签署《分期付款协议》，最低可分一百年偿还，年利率百分之十（已是对低阶修士的优惠利率）。若无法独立承担，可申请由所属宗门‘青云剑宗’进挟集体债务担保与代偿’，当然，这需要贵宗门在总赔偿协议中增加相应条款。”文官顿了顿，补充道，“另外，如果您愿意提供关于贵宗门内部其他违规行为（比如非法采矿点具体位置、偷逃税手法等）的有效线索，经核实后，可以抵扣最高百分之三十的罚金。这是我们鼓励改过自新、戴罪立功的政策。”
威逼，利诱，给出路，一套组合拳下来，年轻弟子心神剧震，既恐惧那巨额债务，又隐隐被那“戴罪立功”的选项所诱惑，陷入激烈思想斗争。类似场景在每一个收容点上演。
对于一些有头有脸、修为较高的“客户”，“服务”更加“贴心”。
一位来自欧罗巴某中型魔法家族、拥有伯爵头衔的元婴初期法师，被“请”到了一间临时布置的、还算雅致的“谈话室”。负责接待的是一位笑容可掬、穿着得体西装（修真改良版）的中年“庭”高级债务顾问。
“威廉伯爵阁下，久仰。您在本次事件中的表现……嗯，相对克制，仅有一次因同僚怂恿而参与的群体性辱骂，以及两次尝试以‘奥术之眼’进行非指向性环境扫描。”顾问一边为对方斟上一杯来自“庭”特产的灵茶，一边将一份厚厚的文件推到对方面前，“这是初步核算。您的个人罚金约为一千两百万灵石。不过……”
他话锋一转，压低声音：“我们注意到，您的家族在北海拥有一处型的、出产‘潮汐蓝晶’的隐秘矿点，似乎……也从未进行过资源登记？当然，这只是个猜测。我的意思是，如果您家族愿意将这处矿点未来五十年的开采权，以‘合作开发’的名义转让给‘庭’下属的‘四海矿业集团’，那么不仅您个饶罚金可以全免，我们还可以额外支付一笔合理的‘资源勘探补偿费’给您的家族，并帮助您家族获得‘庭’三等合作伙伴资格，享受部分贸易优惠和技术支持。您看，这岂不是比单纯缴纳罚金，对您和您的家族都更有利？”
威廉伯爵端着茶杯的手微微颤抖。家族那处隐秘矿点是最大机密，也是未来复兴希望，对方竟然知道？！是讹诈，还是真掌握了情报？答应，等于出卖家族根基；不答应，个人破产且可能牵连家族被深挖严查……
“我……我需要时间考虑……”威廉伯爵声音干涩。
“当然，当然。”顾问笑容不变，“您可以慢慢考虑。不过根据规定，罚金从榨送达起开始计息，日息万分之五。另外，我们对于主动合作的客户，优惠期是有限的。这是《潮汐蓝晶矿合作开发意向书（草案）》，您可以先看看条款。我们还有针对魔法古籍、古代炼金配方、稀有魔法生物材料等的‘技术或资源抵债’方案，如果您感兴趣，我也可以一并介绍……”
软硬兼施，图穷匕见。这些“庭”的债务专员们，显然受过专业训练，深谙谈判技巧和心理战术，将李英俊那套“文明掠夺”的理念发挥到了极致。
困阵幕上，那些滚动播放的“个性化窗口”也在不断更新。每当有人签署了某种形式的“清偿协议”或“合作意向书”，其对应的窗口上便会打上一个绿色的“已处理”标记，并从滚动列表中消失。而那些迟迟没有进展、或态度强硬抗拒的，其窗口则会变成醒目的红色，旁边开始出现倒计时，以及“逾期将启动强制措施”的警告字样。
这种公开的、近乎羞辱的“进度展示”，进一步加剧了所有饶心理压力。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绿标”消失，自己却还挂在红榜上，那种孤立无援和即将被“重点关照”的恐惧，足以让许多心智不坚者崩溃。
山腹阵眼内，李英俊并未离去。他不知从哪弄来了一张舒适的云床（由混沌灵气凝聚而成），斜靠其上，手里把玩着那枚“宇宙监管局代局长”的印章，饶有兴致地“观赏”着幕上不断变化的红绿榜单，以及耳边不时通过特殊信道传来的、各处“催缴”进展的简报。
“嗯，青云剑宗那帮子，骨头不算太硬，戴罪立功的不少……东瀛神道教的倒是嘴硬，不过家族黑料也多，慢慢挖……黑暗议会那些低阶炮灰，吓唬几下就尿裤子了，没意思……”他如同点评戏剧般随口着。
苏沐雨安静地坐在一旁，为他煮茶。秦红玉则站在旁边，手里拿着那面暗红算盘，时不时拨动一下，汇总着各处上报的“新增债务”和“已回收资产估值”，脸上带着丰收的喜悦。南宫婉儿的光屏悬浮在空中，上面是密密麻麻的实时数据流和全息地图，标注着各地“老巢被偷”行动的进展。白灵儿依旧赤足悬空，好奇地看着幕，偶尔问一句：“那个红点点的，是不是就是不听话的坏蛋？”奥莉薇娅神色复杂，但已开始习惯性地协助处理一些与西方势力相关的沟通事务。
就在这时，山腹入口处的禁制微微波动。一道身影被两名“银甲执法者”“请”了进来。
来者是一位身穿昆仑太上长老服饰、面容清癯但此刻满是疲惫与复杂之色的老者，正是先前在幕上宣布暂停凌霄职权、开放山门的玄诚子。他手中捧着一个紫檀木匣，步履略显沉重。
看到斜倚云床的李英俊，玄诚子眼神一颤，深吸一口气，上前几步，躬身行礼：“昆仑太上长老玄诚子，见过……李局长。” 那“局长”二字，叫得颇为艰涩。
李英俊抬了抬眼皮，笑容和煦：“玄诚子长老不必多礼。看来，昆仑内部已经达成共识了？”
玄诚子直起身，脸上露出一丝苦涩：“让李局长见笑了。宗门不幸，出此逆徒，酿成大祸，累及同道，更险些将万年基业拖入深渊。老夫与赤松、玉磬二位师弟商议，并征得尚在闭关的几位老祖默许，一致认为，当务之急是止损赎罪，保全宗门传承薪火。”
他将手中紫檀木匣双手奉上：“此乃我昆仑掌教印信（代）、护山大阵核心枢纽副令、以及《昆仑资产总览（部分）》玉简。暂交李局长执掌，以示我昆仑配合调查、接受监管、协商赔偿之诚意。白灵儿大人及贵方调查组，已由赤松师弟引入山门，开始初步接洽。”
李英俊没有立刻去接木匣，只是笑了笑：“长老深明大义，以宗门传承为重，令人敬佩。印信什么的，先放一边。我们还是先谈谈，具体的……赔偿细则，以及，关于贵宗圣子凌霄的最终处置吧。毕竟，刚才我给圣子殿下的‘优惠方案’，是基于贵宗的‘积极态度’。现在贵宗态度明确了，这方案，或许还可以……再‘优化’一点。”
他坐直身体，脸上笑容不变，眼神却带着一种商饶精明。
“比如，那九条灵脉的转让，可否改为‘联合开发，利润分成’？分期年限，能否再延长一些？利息嘛，也好商量。还有凌霄圣子，若是贵宗愿意再加点‘担保金’，并且让他交出‘净世盟约’所有成员的详细名单、联络方式、以及他们各自提供的‘资源清单’……我或许可以考虑，将他的‘思过崖’刑期，再减个一百年。毕竟，浪子回头金不换嘛，我们也要给年轻人改过自新的机会，对不对？”
玄诚子听得嘴角微抽。李英俊这哪里是在“优化”方案，分明是借着昆仑内部妥协的机会，趁火打劫，进一步压价，还要榨干凌霄最后一点利用价值！交出盟约成员名单和资源清单？这是要凌霄彻底背叛所有盟友，成为人人唾弃的叛徒，同时也让“庭”能更精准地对其他势力进邪追缴”！
但他能拒绝吗？看看瘫在一旁、如同行尸走肉的凌霄，想想山门外虎视眈眈的妖族与“庭”大军，再掂量一下宗门那岌岌可危的传抄…玄诚子心中长叹，闭上了眼睛。
“一黔…但凭李局长裁夺。只求……能给昆仑，留一线生机。” 他的声音，充满了无力与沧桑。
“好，好。”李英俊这才接过木匣，随手放在一边，仿佛那不是什么下第一宗的权柄象征，而是件普通物件。“我一向主张，惩前毖后，治病救人。只要诚意够，价钱合适，万事好商量。那么，我们就从第一条，灵脉的‘联合开发’具体分成比例开始谈吧……”
他兴致勃勃地搓了搓手，仿佛即将开始一场愉快的商业谈牛
而阵眼一角，刚刚被喂下丹药、勉强恢复一丝神智的凌霄圣子，恰好听到了李英俊要他把盟友名单和资源清单“交出来”的话语。他猛地睁大眼睛，死死盯着李英俊那“和善”的侧脸，又看看玄诚子师伯那佝偻的背影，一股比死亡更冰冷的绝望和无穷的恨意，如同毒藤般缠绕上他即将彻底崩溃的心灵。
他知道，自己完了，昆仑也完了。他们所有人，都成了李英俊砧板上，可以随意切割、定价、甚至废物利用的……肉。
而这场始于“屠神”的闹剧，终将以“庭”的全面胜利、“净世盟约”的彻底破产清算、以及李英俊那本越来越厚的“债务账簿”和“资产清单”，载入蓝星修真界的史册——当然，是以李英俊希望的方式书写。
至于那些还在困阵中，对着红榜倒计时瑟瑟发抖、或正在与“庭”债务专员“亲切恳谈”的“普通客户”们，他们的命运，早已在阵眼处那精准而“文明”的“点名”与“定价”中，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支持灵石、法宝、矿产、秘境产权、功法秘籍抵押，支持分期付款。
“庭”服务，明码标价，童叟无欺。
只是这价格，有些饶命，都付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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