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紫的雷光余烬还缠在她的躯体上,像毒蛇的信子,一圈圈绕着她的断口,每被风吹一下,就发出“滋滋”的声响,像在啃噬她的残躯,把月白的布染成深紫,连她散在沙上的发丝,都被雷光燎得卷了边,焦黑的发梢沾着沙,再也不会有人替她捋顺。海水漫上来,顺着她的断口往里灌,把淡金的血冲成细流,在沙上画出一道道浅红的痕,却冲不散她掌心的星星石碎块,也冲不掉她指尖缠着的青线——那些她攥了一路的念想,到最后都没松开,却再也没机会实现。
“重华……”季星辰的声音突然哑了,像被砂纸磨过,连气都喘不匀,他往前扑,膝盖重重磕在阶面,疼得发麻也顾不上,血从膝盖渗出来,和阶上的血洼融在一起,指尖穿过冰冷的光帘,只碰到满手的空——他想抓她攥着青线的手,却穿过她泛灰的指尖;想捡那颗星星石,却穿过沾着血的碎块;想把她的躯体拼在一起,却连一片沾着血的衣角都碰不到。
“别躺在这里……”他蹲下来,眼泪砸在光帝圣草上,金蓝微光颤了颤,又暗下去几分,“我们好要踏滥,你还没穿新衣服,护腕还没织完,星星石还没镶……你起来啊!我赔你袜子,赔你十双,绣满兰草好不好!”
他想起前晚她织护腕时,手冻得发颤,却还把织好的一段裹在他手腕上试:“快织完了,等你戴上,就不怕阶面的冰了,以后我不在你身边,它也能替我护着你。”;想起她把星星石掏出来,在他掌心蹭了蹭,“你看,它还亮呢,像我们时候在兰草坡看的星星,不管走多远,都能照着我们回家的路”;想起她爬阶梯时摔了一跤,他扶她起来,她还闹着要他背,趴在他背上笑:“星辰你背我,我就不疼了,以后你走不动了,我也背你。”
这些画面和眼前的碎躯、血、雷光叠在一起,压得他喘不过气。他看见海水漫过她的下半身,把袜子泡得更皱,连她踮着的脚尖都被海水裹住;看见风卷着她的发丝,却再也没有呼吸的起伏,连一丝微弱的颤动都没有;看见她掌心的星星石碎块,在月光下闪着冷光,再也不会有人把它贴在胸口捂热,再也不会有人笑着“我们的念想永远在一起”。
“重华……”季星辰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只剩哽咽,他抬手想碰光帘里的她,却只碰到一片冰冷的雾,“你别丢下我……老杰克没了,院长没了,他们都没了……你再丢下我,我就真的……真的没家了……”
他不下去了,眼泪掉得更凶,砸在光帝圣草上,草叶又脱落了一片,金蓝微光几乎要灭了,连草茎都开始发灰,像要跟着碎光一起枯萎。空气里的血腥味越来越浓,圣魂村的焦糊味、史莱磕粉笔灰味、沙滩的海水味混在一起,像一张密不透风的黑网,把他裹在里面,连绝望都透不过气。
光光的声音又传了出来,比之前更弱,像风中残烛:“星辰……我……我快撑不住了……这光帘……是你心里的怕……你要是垮了……我们就都……”声音突然断了,只剩细碎的电流声,光帝圣草的金蓝微光彻底暗了下去,只剩草茎上的淡金血珠,还在顺着阶面慢慢漫开,像一道淌不尽的泪。
光帘还亮着,露重华的碎躯还躺在那里,掌心的青线还在颤,星星石还在闪,可她再也不会睁眼,再也不会笑,再也不会“星辰,我护你”。季星辰蹲在阶上,双手撑着地面,指节泛白,却连一点力气都没营—他最怕的失去,不是一个一个来,是全堆在他眼前,让他看着,却什么都做不了,连哭都发不出完整的声音,只能任由绝望像海水一样,把他彻底淹没。
风卷着沙砾打在光帝圣草上,细碎的声响还缠在季星辰耳尖——那声音像极了幻境里露重华指尖青线被吹断的颤音,又像光光最后断在喉咙里的电流声。他蹲在阶上,掌心还沾着光帝圣草沁出的淡金血珠,连呼吸都不敢重,怕一喘气,连这仅存的、带着痛感的触感都会散掉。
就在这时,一道无源头的神圣声音突然从九百八十四阶顶赌灰雾里漫出来——不是幻境里冷硬的宣判,是像青铜钟鸣撞碎死寂,震得他指腹下的草叶都轻轻颤,连空气里稠得化不开的血腥味,都跟着颤了颤:“光帝五问,终问,问悲伤,过。”
“过”字落地的刹那,眼前那道映满碎躯与血的光帘骤然崩裂。不是悄无声息地散,是带着金芒炸开——那金芒不是幻境里濒死的星点,是把前几日海边晒透的阳光揉碎了,裹着光帝圣草的淡香,直直扎进他蒙着泪的眼窝。暖意在眼眶里漫开时,他甚至能想起那露重华蹲在沙滩上捡贝壳,阳光落在她发梢的温度,和此刻一模一样。
季星辰浑身僵得像块浸了冰的石头,指尖还沾着幻境里光光散成的金粉余温——那余温曾是冷的,此刻却被这金芒烘得发暖。他不敢转头,怕这暖意是幻境最后的勾连,怕一转头,又会看见月白衫被雷光染紫、星星石碎在沙里的模样。直到手腕上的光帝圣草突然“活”过来,金蓝微光顺着草茎往上爬,之前凉透的草丝一点点被暖意取代,甚至轻轻蹭了蹭他的指腹,像光光以前闹着要糖时,用草丝勾他手指的模样。
他这才颤着脖子转过去——露重华就站在他身后半步远,额间第三只眼亮得刺眼,金纹顺着眼尾蜿蜒,比幻境里残留的最后一点冷光鲜活百倍。她的月白衫完好无损,领口那半朵没绣完的兰草还在,青线没断,针也没沾血;右手攥着的光帝圣草完整无缺,草丝绕着她的食指,和他手腕上的草像在呼应似的,连草叶上沾的细沙,都是前一他们在沙滩上蹭的;左手指间夹着那截没织完的兰草护腕,青线还缠着指尖,正是幻境里她攥到最后都没松开的那截,此刻却暖烘烘的,连边缘的毛边都还是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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