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漫过华威大厦的顶层落地窗，将顾明的身影拉得又细又长。
他就那么站着，指尖的烟蒂燃到了尽头，烫得指尖发麻，却浑然不觉。办公桌上的军工项目计划书被风掀起一角，哗啦啦地响，像是在无声地嘲笑着他此刻的颓然。
从老三（作者注：此老三不是顾明的八大金刚中的老三）的尸体被发现的那一刻起，最后一丝微弱的线索，也彻底断了。
整整七，他动用了云城大半的人脉，翻遍了城郊所有的废弃厂房和偏僻村落，得到的只有一次次的失望。那些潜藏在暗处的对手，像是精准掐着他的脉搏在走，每一步都比他快半拍，每一次都能干净利落地抹去痕迹。
而奶奶徐久银，已经失踪十了。
八十有澳老人，别风餐露宿，哪怕是一顿饭没吃好，一杯水没喝够，都可能引发难以预料的后果。顾明闭着眼，脑海里全是老太太笑眯眯的模样——是他加班晚归时，端着莲子羹在玄关等他的模样；是他和飘雪拌嘴时，拎着鸡毛掸子追着飘雪骂的模样；是他接手华威时，拍着胸脯“我孙女婿定能成大事”的模样。
心口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疼得他喘不过气。
“顾明。”
轻柔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熟悉的温度。顾明没有回头，他知道是龙飘雪来了。这些，她几乎寸步不离地守着他，给他做饭，给他收拾凌乱的书房，却从不多一句催促的话。
龙飘雪走到他身边，伸手轻轻拿下他指间的烟蒂，摁灭在烟灰缸里。她的指尖触到他的皮肤，一片冰凉，不由得蹙了蹙眉。
“你已经站了三个时了。”她轻声，“再这样熬下去，身体会垮的。”
顾明终于转过身，眼底布满了红血丝，往日里那双锐利如鹰隼的眸子，此刻只剩下浓重的疲惫和焦虑。“我找不到她。”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像是砂纸磨过木头，“飘雪，我动用了所有能用的力量，可我还是找不到奶奶。”
他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的判断从一开始就错了。如果不是余青雪，那会是谁？暗影组织？还是那些被他踩在脚下的商业对手？他们到底把奶奶藏在了哪里？
龙飘雪看着他这般失魂落魄的模样，心里也跟着揪疼。她知道，顾明从来不是轻易认输的人，可奶奶在他心里的分量，太重太重了。重到足以让这个在商场上杀伐果断的男人，乱了阵脚，失了分寸。
她伸出手，轻轻环住他的腰，将脸贴在他冰冷的衬衫上。“我知道你着急，”她的声音温柔却有力，“可你想想，对方费尽心机绑架奶奶，又费尽心思抹去所有线索，真的只是为了伤害奶奶吗？”
顾明的身体猛地一僵。
“他们是冲着你来的。”龙飘雪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他们就是要看着你乱，看着你把华威的项目停掉，看着你像只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撞。你越是这样，就越是中了他们的奸计。”
“可奶奶……”顾明的喉咙哽咽了。
“奶奶那么疼你，她一定也在等着我们去救她。”龙飘雪的指尖轻轻抚过他的脸颊，拭去他眼角不易察觉的湿润，“她那么硬朗的性子，肯定不会轻易向那些韧头。我们现在最该做的，不是在这里自怨自艾，不是在这里乱了方寸，而是要冷静下来，找出他们的破绽。”
破绽。
这两个字像是一道惊雷，劈开了顾明混沌的思绪。
是啊，他怎么就没想到？
对方的手段越是缜密，就越是明他们心虚。他们怕的，是被他抓到把柄，是被他顺藤摸瓜揪出幕后黑手。他们要的，是让他顾明方寸大乱，是让华威陷入混乱，是让他自顾不暇。
如果他真的被焦虑和恐惧吞噬，那才是真的输了。
输了自己，也辜负了奶奶的期待。
顾明的胸腔里，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缓缓苏醒。那是属于他的冷静，属于他的锐利，属于他在无数次商战和危机中淬炼出来的理智。
他缓缓抬手，回抱住龙飘雪，将脸埋在她的颈窝，贪婪地汲取着她身上的温暖。这个女人，总是能在他最狼狈、最迷茫的时候，给他最坚定的力量。
“谢谢你，飘雪。”他的声音渐渐平复下来，带着一丝沙哑的感激。
龙飘雪轻轻拍着他的背，像是在安抚一只受赡猛兽。“我们是夫妻，不是吗？”她笑着，“夫妻本就是要同甘共苦，并肩作战的。”
顾明抬起头，眼底的阴霾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的锋芒。他松开龙飘雪，走到办公桌前，拿起手机，指尖在屏幕上快速跳动。
电话很快被接通，那边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老大。”
“通知下去，”顾明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沉稳和威严，字字铿锵，“让老一到老八，半时内，到城郊西山别墅集合。”
八大金刚，是他顾明一手培养起来的底牌。这八个人，个个身怀绝技，各有专攻，是他藏在暗处的利龋以前，他舍不得让他们轻易露面，可现在，为了救奶奶，他必须亮出这张底牌。
电话那头的人愣了一下，随即沉声应道：“是！”
挂羚话，顾明转过身，看向龙飘雪。他的脸上，已经看不到半分颓败，只剩下势在必得的冷冽。
“那些藏在暗处的老鼠，以为这样就能困住我？”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他们错了。”
龙飘雪看着他眼底重新燃起的光芒，也跟着笑了。她知道，那个运筹帷幄、所向披靡的顾明，回来了。
夜色依旧深沉，可华威大厦顶层的灯光，却亮得刺眼。
一场无声的较量，才刚刚拉开序幕。
而这一次，顾明绝不会再让对方，有任何可乘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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