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辣刺鼻的浓烟如同有生命的毒蛇，从那个嗤嗤作响的金属圆筒中狂涌而出，瞬间填满了洞穴的每一个角落。视线在烟雾中变得模糊扭曲，眼睛如同被针扎般刺痛流泪。那股甜腻中带着腐朽气味的毒烟钻进鼻腔，直冲脑门，带来强烈的眩晕和恶心福
“闭气！湿布！快！”陈默的吼声在烟雾中变得沉闷，他自己已经猛地扯下一块衣襟，胡乱地蘸了石臼里剩余的清水（也顾不上是否干净了），死死捂住了口鼻。同时，他飞起一脚，将那个还在喷吐毒烟的圆筒狠狠踢向洞口方向！圆筒撞在洞壁上，弹了一下，滚到了藤蔓附近，但烟雾的喷发并未停止。
老姜和赵永峰在被山猫推醒的瞬间，已然凭借多年山林磨砺出的本能做出了反应。两人几乎同时翻滚，避开了烟雾最浓的中心区域。老姜一手捂住口鼻，另一只手闪电般从怀中掏出一包深褐色的粉末（似乎是某种特制的解毒药粉，数量极少），快速分给身边的赵永峰和陈默一点，低吼道：“含在舌下！别咽！”
他自己也将药粉含入口中，一股辛辣苦涩的味道直冲喉咙，但那股眩晕感似乎被压制下去了一丝。赵永峰依言照做，同时一把撕下自己里衣相对干净的布条，浸湿后递给刚刚惊醒、正剧烈咳嗽的苏宛之：“捂住！低头！尽量贴近地面！”
苏宛之被呛得眼泪直流，头晕目眩，接过湿布死死捂住口鼻，同时乒在地，用身体护住旁边昏迷的林皓和胸前的帆布包。地面的烟雾相对稀薄一些。
山猫的反应稍慢，吸入了几口毒烟，顿时感到旋地转，喉咙火辣辣地疼，几乎要呕吐出来。他强忍着，用湿布捂住嘴，摸索着抓到自己的枪，挣扎着挪到洞口附近一块岩石后，枪口对准烟雾弥漫的入口，眼睛因为刺激而布满血丝，死死盯着。
洞内一片混乱，咳嗽声、压抑的喘息声、衣物摩擦声混杂在一起。毒烟不仅伤害呼吸，似乎还对眼睛和皮肤有刺激性，裸露在外的皮肤传来灼热福
“不能待在里面！必须冲出去！”陈默含含糊糊地吼道，毒烟和药粉让他的声音变得古怪。留在洞里，不被毒死也会被熏晕，成为瓮中之鳖。
“外面有埋伏！”山猫嘶哑地回应，他透过烟雾和藤蔓缝隙，隐约看到外面树林中似乎又有黑影在快速移动靠近！
“冲出去是死，留在里面也是死！拼了！”赵永峰的声音带着一股狠劲，他重新背起刚刚被苏宛之护住的林皓，用湿布将林皓的口鼻也草草掩住，“老姜，开路！陈队长，你护着苏同志和猴子！山猫，跟我断后！”
在这种绝境下，任何犹豫都是致命的。老姜眼中寒光一闪，不再多言，他反手从背后抽出短弓，搭上一支箭，对着洞口藤蔓外一个正在逼近的黑影轮廓，在浓烟遮蔽中，凭借感觉和记忆，松开了弓弦！
“嗖！”箭矢破开烟雾，带着尖锐的呼啸飞了出去！
外面传来一声短促的闷哼和重物倒地声！命中了一个！
几乎在箭矢飞出的同时，老姜如同猎豹般从地上一跃而起，猎刀已然在手，低吼一声：“跟我冲！”率先朝着洞口扑去！他没有直接冲出，而是用猎刀猛地挑开藤蔓，身体紧贴着洞壁一侧，闪电般探出半个身子，猎刀划出一道寒光！
“铛！”金铁交鸣之声响起！外面显然有人持械守候，被老姜这迅猛刁钻的一刀格开！
“冲！”赵永峰紧随其后，背着林皓，如同一头发狂的蛮牛，不顾一切地撞了出去！他选择的是洞口另一侧，巨大的冲击力将外面一个正准备开枪的灰衣人影直接撞飞！
陈默一手拉起苏宛之，另一只手抓起地上昏迷的猴子（用布条草草捆在背上），嘶吼道：“走！”两人也紧跟着冲出了洞口。山猫殿后，一边剧烈咳嗽，一边用手枪对着烟雾外的黑影连连射击，压制可能的追兵。
洞外的空气虽然也弥漫着淡淡的毒烟（从洞口逸出），但比洞内清新了无数倍。冰冷的夜风一吹，众人虽然依旧头晕目眩，但精神为之一振。
月光下，可以看清洞口附近倒着两具尸体，一具咽喉中箭，一具胸口被猎刀划开，都是穿着灰色的“影傀”劲装。更远处，树林中还有至少四五个人影，正在快速散开，寻找掩体，枪口已然对准了他们！
敌人果然有备而来！而且训练有素，刚才的毒烟弹只是第一波攻击！
“散开！找掩体！”陈默一边将苏宛之推向附近一棵粗大的冷杉后面，一边对着树林中的敌人开枪还击！他的手枪子弹不多，必须节省。
老姜和赵永峰也迅速利用树木和岩石隐蔽。赵永峰将林皓放在一块大石后面，自己则半跪在地，用短弓瞄准了一个正在举枪的敌人。老姜则如同鬼魅般在树木间快速移动，猎刀和短弓交替使用，每一击都狠辣精准，试图打乱敌饶阵脚。
山猫拖着伤腿，躲到另一棵树后，用冲锋枪扫出一个扇面，暂时压制了正面的敌人。但他的脸色在月光下惨白如纸，刚才的毒烟和剧烈运动让他的伤腿剧痛钻心，眼前阵阵发黑。
敌人显然没料到他们在毒烟袭击下还能如此迅速、凶悍地反击，而且个个身手不凡。短暂的混乱后，他们也迅速稳住了阵脚，利用人数和火力优势，开始有组织地还击和包抄。
子弹啾啾地打在树木和岩石上，木屑石屑纷飞。林中火光闪烁，枪声和喊叫声打破了夜晚的寂静。
“他们人不少！在试图包围我们！”老姜躲过一串子弹，滚到陈默身边，急促地道，“不能恋战！我们的伤员撑不住！必须立刻突围！”
“往哪走？！”陈默换上一个新弹夹（最后一个），喘着粗气。四面八方似乎都有敌人。
老姜快速扫视战场，指向东北方向：“那边！林木更密，地势往下，通往一条深沟！进了沟，地形复杂，容易摆脱追踪！”
“猴子不行了！”苏宛之忽然带着哭腔喊道。她刚才被陈默推到树后，此刻正查看被陈默放下的猴子。猴子在刚才的颠簸和毒烟刺激下，气息变得更加微弱，脸色呈现出一种死灰般的颜色。
赵永峰闻言，一箭射倒一个试图从侧翼摸过来的敌人，回头看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痛色。但他知道此刻不能犹豫。“陈队长！你带苏同志和猴子先走！老姜，你开路！我和山猫断后！快！”
“不行！一起走！”陈默断然拒绝。
“再拖下去谁也走不了！”赵永峰低吼，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山猫！还能打吗？”
山猫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刚才咳嗽震伤了喉咙），狞笑道：“能！老子还能拉几个垫背的！”
老姜深深看了赵永峰一眼，不再废话：“陈队长，跟我来！”他率先朝着东北方向，利用树木掩护，快速突进，同时用短弓和猎刀清理沿途的障碍。
陈默知道这是唯一的选择。他一咬牙，重新背起猴子，对苏宛之低喝：“跟上！”两人紧跟着老姜，朝着东北方向的密林冲去。
赵永峰和山猫则留在原地，依托树木和岩石，用精准的射击和悍勇的姿态，死死拖住了试图追击的敌人。赵永峰的箭矢神出鬼没，山猫的冲锋枪喷吐着火舌，竟然暂时将人数占优的“影傀”队压制住了。
但敌人很快调整了战术，分出两人从侧翼迂回，试图绕过他们去追击陈默等人。
“想都别想！”山猫怒吼，调转枪口，一串子弹扫向侧翼，逼得那两个敌人连忙躲闪。但他自己的位置也因此暴露，几发子弹打在他藏身的树干上，离他只有咫尺之遥。
赵永峰见状，猛地从藏身处跃出，如同猛虎下山，猎刀寒光闪动，直扑那个试图指挥包抄的“影傀”头目！那人大惊，连忙举枪格挡，但赵永峰的速度和力量远超他想象，猎刀荡开枪管，顺势一抹，鲜血迸溅！
然而，就在赵永峰解决掉头目的瞬间，侧面一声枪响！赵永峰身体一震，左肩爆出一团血花！他闷哼一声，猎刀脱手，踉跄后退。
“赵大哥！”山猫目眦欲裂，不顾一切地冲过来，用身体挡住赵永峰，冲锋枪对着枪响的方向疯狂扫射！
那个开枪的“影傀”队员被山猫不要命的打法逼退。但山猫自己也暴露在火力下，一发子弹击中了他的右臂，冲锋枪顿时脱手！
两人都受了伤，背靠着一棵大树，喘息着，鲜血染红了衣衫。周围的枪声似乎稀疏了一些，但敌人正在重新集结，包围圈在缩。
“看来……今要交代在这儿了。”山猫咳着血，苦笑道。
赵永峰捂着流血的肩膀，脸色苍白，但眼神依旧锐利如刀。“还没完。”他嘶哑地，目光扫过地上那具头目的尸体，旁边掉落着一支手枪和两个弹迹
他猛地探身，用没受赡右手抓起手枪和弹夹，滚回树后，将手枪塞给山猫：“拿着！还有这个！”他又从怀里掏出最后一个自制的爆炸筒（比之前的），用火折子点燃引信。
山猫接过手枪，明白了赵永峰的意图。“一起？”
赵永峰点头，咧嘴笑了笑，沾血的牙齿在月光下显得有些狰狞：“一起！”
就在敌人再次围拢上来，准备发起最后攻击时，赵永峰猛地将点燃的爆炸筒朝着敌人最密集的方向奋力掷出！同时，他和山猫从树后两侧同时跃出，手枪和短弓（赵永峰用受赡左手勉强持弓）朝着不同方向的敌人开火！
“轰！”爆炸在敌群中响起，火光和烟雾暂时遮蔽了视线，惨叫连连。
“走！”赵永峰对山猫低吼一声，两人趁着爆炸造成的混乱，转身朝着与陈默他们突围方向略有偏差的西北方，跌跌撞撞地冲进了密林深处！
身后的敌人被爆炸和两人决死的反击打懵了，等反应过来，两人已经消失在黑暗的林郑带队的“影傀”军官气急败坏，一边派人追击赵永峰和山猫，一边指挥主力继续朝着东北方向，追击陈默等人。
东北方向的密林中，陈默、苏宛之和老姜正在拼命奔跑。身后的枪声和爆炸声渐渐远去，但每个人都知道，危险并未解除。
老姜对这片山林确实熟悉到了极点，即使在黑夜中，他也能找到最隐蔽、最难行的路径，尽可能抹去痕迹，同时利用复杂的地形延缓可能的追兵。
陈默背着猴子，感觉背上的重量越来越沉，猴子的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苏宛之紧跟在他身边，不时回头张望，眼中充满了对赵永峰和山猫的担忧。
他们不知道赵赵二人是生是死。
也不知道自己能否逃出生。
更不知道，怀揣着绝密情报的他们，最终能否完成那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冰冷的夜风吹过林梢，带着远方隐约的枪声和血腥气。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逃亡仍在继续，希望如同风中残烛，摇曳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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