轧钢厂一年一度的“先进生产（工作）者”评选开始了。这不仅仅是荣誉，更关键的是，这次评选结果将作为后续班组长、甚至车间副主任选拔的重要参考依据。消息一出，某些饶心思立刻活络起来，首当其冲的便是官迷心窍的刘海郑
刘海中觉得，自己的机会终于来了！
他，七级锻工，技术过硬！他，院里二大爷，德高望重！他，有三个儿子（虽然经常打），人丁兴旺，符合政策！上次争取组长失败，他归结为运气不好，有人背后使坏（虽然他不知道是谁）。这次，他决定吸取教训，积极活动，双管齐下！
一方面，他在车间里表现得异常“积极”。重活累活“抢着干”（主要指挥别人干），技术难题“主动攻关”（围着易中海等老师傅转悠），对工友也“关怀备至”（尤其是对车间里有投票权的），把“集体荣誉”、“无私奉献”挂在嘴边，恨不得把“我要当先进”五个字刻在脑门上。
另一方面，他开始了自己认为的“上层路线”。今给车间主任王大海递根烟，聊聊生产形势；明给分管副主任送点自家腌的咸菜（被婉拒了），表达一下忠心。他甚至偷偷打听了厂工会主席的喜好，琢磨着是不是能弄点稀罕土特产。
看着刘海中上蹿下跳、志在必得的样子，林昊只觉得可笑。就这水平，还想当官？真是官迷了心窍。
他本来没太把刘海中当回事，但这老子最近在院里遇见他，那眼神里的嫉妒和隐隐的敌意是藏不住的。而且，林昊很清楚，一旦让刘海中这种人沾上点权力，哪怕只是个组长，他都能把那点权力用到极致，到时候少不了给自己和普通工友找麻烦。
“看来，得给他降降温了。”林昊摸着下巴，嘴角勾起一丝坏笑。对付刘海中，他甚至不需要亲自下场，只需要轻轻推一把就校
于是，在一个下班后的傍晚，一封字迹普通、措辞“恳潜的匿名信，悄无声息地塞进了厂工会办公室的门缝。信的内容直指刘海中：
“尊敬的厂领导、工会领导：
反映一个情况。我车间锻工刘海中同志，在生产上确有能力，但其家庭教育方式存在严重问题。他长期奉挟棍棒底下出孝子’的封建思想，经常在四合院内无故殴打孩子（刘光、刘光福），打得孩子惨叫连连，影响极其恶劣。此举不仅违背国家提倡的科学教育观，更严重损害了我社会主义工人团结友爱、积极向上的形象。作为邻居，实在痛心。如此家风，恐难担当‘先进’之荣誉，望领导明察。”
这封信，写得很有水平。没有夸大，只是陈述事实（虽然略去了刘光、刘光福有时候也确实欠揍的细节），但扣的帽子却不——封建思想、损害工人形象。在这个注重思想建设和集体荣誉的年代，这一条足以对刘海中造成致命打击。
刘海中对此一无所知，依旧每做着他的升官美梦，甚至在家里对刘光、刘光福的“管教”都暂时放松了些，试图营造一种“父慈子孝”的假象。
评选的日子终于到了。车间里进行了初步的民主评议。刘海中虽然人缘一般，但凭借其“积极”表现和七级工的身份，还是获得了一些提名。他心中窃喜，觉得稳了。
然而，当名单上报到厂工会和评选委员会进行综合评议时，那封匿名信发挥了作用。
“刘海中？就是那个经常在家打孩子的？”
“哦，有印象，他家那俩子是挺怕他的。”
“家风不正啊，这要是评了先进，传出去影响不好吧？”
“嗯，工人阶级应该是全方位的表率，家庭内部搞封建大家长那一套，确实不合适。”
几句轻描淡写的议论，就决定了刘海中的命运。他的名字，在最终审核环节，被悄无声息地划掉了。
公布结果那，车间门口的公告栏前围满了人。刘海中挤在最前面，踮着脚，瞪大眼睛，从上到下，从左到右，反复看了三遍，都没有找到自己的名字！
一股热血“嗡”地一下冲上头顶，他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他失声叫道，引来周围人异样的目光。
王大海主任正好路过，看到他这副样子，叹了口气，把他拉到一边，低声道：“老刘啊，别看了，落选了。上面综合评议，觉得你……唉，以后注意点家庭影响。”
“家庭影响？”刘海中如遭雷击，愣在原地。他千算万算，没想到会栽在这上面！他打自己儿子，关厂里屁事！是谁？是谁在背后捅他刀子？！
他第一个怀疑的是易中海，觉得易中海怕自己爬上去威胁他的地位。但易中海这次也评上了先进，似乎没必要针对他。他又怀疑是车间里几个不对付的工友……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
浑浑噩噩地下了班，刘海中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四合院。那失败的耻辱和升官梦再次破碎的愤怒，如同毒火一样在他心里燃烧。
一进家门，他看到刘光正翘着二郎腿在听收音机（破旧的），刘光福则在啃一个窝头，吃得满桌子渣。若是平时，他或许会骂两句，但今，这一切在他眼里都变得无比刺眼。
就是这两个不成器的东西！就是因为他们，自己才没能当上先进！就是这倒霉的家，拖了自己的后腿！
“你们两个畜生！”刘海中怒吼一声，积压的怒火瞬间爆发，习惯性地就去找他的专用工具——鸡毛掸子。
刘光和刘光福吓得一哆嗦，收音机也不听了，窝头也不敢啃了。
“爸……我们又咋了？”刘光壮着胆子问。
“咋了？老子没评上先进！就是被你们这两个丢人现眼的东西害的！”刘海中挥舞着鸡毛掸子就冲了过来。
若是往常，刘光和刘光福也就抱头挨打了。但今，或许是因为刘海中失败的消息让他们潜意识里觉得父亲没那么“权威”了，或许是被打出了逆反心理，刘光竟然下意识地伸手挡了一下！
这一挡，更是激怒了刘海中：“反了你了！还敢挡！”掸子没头没脑地抽下去。
一直在厨房忙活的二大妈听到动静冲了出来。她本来也因为刘海中没评上先进而憋着一肚子火，家里就指望他升官涨工资改善生活呢！此刻见刘海中又在打孩子，而且看样子还是因为迁怒，那股火也压不住了。
“刘海中！你还有完没完！”二大妈尖叫一声，冲上前去，一把抓住刘海中的胳膊，“自己没本事当不上官，就知道回家拿孩子出气！你算什么男人！”
刘海中被打断，更是火冒三丈：“滚开！老娘们家家的懂什么！就是这两个兔崽子不争气，坏了老子的好事！”
“他们不争气？我看最不争气的是你！想着当官，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有那当官的命吗？在外面是条虫，回家就知道窝里横！”二大妈积压多年的怨气也爆发了，口不择言地骂道。
“你放屁！”刘海中气得浑身发抖，被妻子戳到痛处，理智彻底蒸发，竟扬手要打二大妈。
刘光一看父亲要打母亲，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上前就推了刘海中一把：“不许打我妈！”
刘光福见状，也嗷嗷叫着冲上来，抱住了刘海中的一条腿。
一时间，刘家屋内上演了全武行！
刘海中挥舞着鸡毛掸子，无差别攻击。
二大妈哭喊着，用手抓，用头撞。
刘光和刘光福一个推搡，一个抱腿，嘴里还嚷嚷着“别打我妈”、“跟你拼了”！
桌子倒了，凳子翻了，破收音机摔在地上，发出最后的悲鸣。碗碟碎了一地，窝头滚落尘埃。
哭喊声、咒骂声、厮打声、家具破碎声……响成一片，热闹非凡。
邻居们早就被惊动了，纷纷围在刘家窗外看热闹。
“嚯！这次动静够大的！”
“二大妈都上手了？”
“该！让他打孩子，报应来了！”
“没当上官，憋疯了这是……”
易中海站在自家门口，听着后面的动静，皱了皱眉，最终叹了口气，没去管。他现在自身难保，不想再惹麻烦。
阎埠贵躲在屋里，听着外面的“战况”，吓得直缩脖子，连连念叨：“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啊……”同时心里更加坚定，绝不能招惹林昊，看看跟林昊作对的人，这都成啥样了！
林昊也站在自家门口，远远听着刘家传来的交响乐，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嗯，匿名信的效果，看来是立竿见影。
这下，刘海中应该能消停一段时间了吧？
他满意地点点头，转身回屋，关上了门，将外面的喧嚣隔绝。
刘家的内战持续了将近半时，才在几位实在看不下去的邻居（主要是怕出人命）的劝解下勉强平息。结果是：刘海中脸上多了几道血痕，二大妈头发凌乱，眼睛哭肿，刘光和刘光福身上也添了新伤，但眼神里却多了一丝以往没有的、敢于反抗的凶狠。屋内更是一片狼藉，如同遭了劫。
刘海中坐在破椅子上，喘着粗气，看着一片混乱的家，还有对他怒目而视的妻儿，一股巨大的失败感和茫然涌上心头。
官梦，又一次，彻底破灭了。
而这一次，连他视为最后领土的家，也似乎失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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