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枫和叶婉仪对视一眼，心情复杂难言。
愤怒过后，竟有一丝对李姐处境的怜悯。
但被监控被算计的后怕依然强烈。
林世宽听完，沉默了许久，最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仿佛一瞬间又苍老了几分。
这些盘根错节的恩怨情仇，牵扯了太多人，也伤害了太多人。
他摆了摆手，显得十分疲惫：
“罢了，先不这些了。静雯，你处理得很好。”
他看向依旧亮着红灯的急救室，眼中满是忧虑。
“现在，只盼着沈老师能挺过来……”
苏静雯见老爷子神色倦怠，知道接连的打击让他身心俱疲，便劝道：
“爸，您先去休息吧，这边有我和枫守着。您累坏了身体，沈老师醒来也会不安的。”
林老爷子本想坚持，但确实感到一阵眩晕。
他知道自己不能倒下，便不再逞强，点零头：
“好，我先去旁边病房歇会儿。一有消息，立刻告诉我。”
他让李四搀扶着，慢慢走向走廊另一头的休息室。
急救室门前，此刻只剩下苏静雯、林枫和叶婉仪三人。
压抑的寂静重新笼罩下来。
只有仪器隐约的嗡鸣和心跳般的指针声，在提醒着里面正进行着一场生死搏斗。
林枫坐在冰凉的塑料椅上，双手紧握成拳，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
他低着头，目光死死盯着地面，仿佛要将那里盯出一个洞来。
叶婉仪紧挨着他坐下，轻轻握住他冰凉颤抖的手，无声地传递着支持和温暖。
苏静雯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儿子绷紧的侧脸和紧握的拳头，眼中闪过万千情绪。
她深吸一口气，对叶婉仪温和地道：
“婉仪，你去楼下便利店买几瓶水吧，枫从早上到现在还没怎么吃东西。”
她需要支开叶婉仪。
叶婉仪立刻点头起身：“好的，妈，我这就去。”
她知道苏静雯可能有话要单独对林枫。
林枫见状也想跟着站起来：“我陪你去……”
“枫，你坐下。”
苏静雯却伸手，轻轻按住了他的肩膀，力道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妈有很重要的事，要单独跟你。”
林枫身体一僵，抬头看向母亲。
苏静雯的眼神异常严肃，甚至带着一丝他从未见过的、近乎悲赡沉重。
他心头莫名一跳，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了上来。
叶婉仪也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同寻常。
她担忧地看了林枫一眼，轻声：
“林枫，你陪妈话，我很快回来。”
完，便转身快步走向电梯。
空旷的走廊尽头，只剩下母子二人，相对无言。
急救室的红灯，依旧无声地、固执地亮着。
苏静雯走到林枫面前，缓缓蹲下身，让自己的视线与他平齐。
这个姿态，让林枫仿佛回到了时候，母亲要告诉他什么重大事情时的模样。
只是此刻，母亲眼中没有慈爱。
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凝重和难以言喻的痛楚。
苏静雯声道：
“关于你爸爸……妈有一些事，必须现在告诉你。”
“妈，到底是什么事？”
林枫的心揪紧了，望着母亲异常严肃甚至带着痛楚的眼神。
苏静雯张了张口，刚要出那个石破惊的秘密。
关于他父亲林振豪可能尚在人间的消息。
就在这时，急救室门上那盏刺目的红灯，“啪”地一声，熄灭了。
那轻微的声响，在此刻寂静的走廊里，却如同惊雷。
林枫浑身一震，所有注意力瞬间被吸引过去。
他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弹了起来。
甚至忘了胸口上还有伤，却不管不关冲向急救室门口。
门被从里面推开。
一名穿着手术服、戴着口罩、神情略显疲惫的主治医生走了出来。
“医生！医生！”
“沈老师她怎么样了？！她没事吧？！”
林枫猛地抓住医生的双臂，声音嘶哑而急迫。
医生被他抓得一晃，但并未生气。
只是轻轻挣脱开他的双手。
然后抬手缓缓摘下了口罩，露出下面一张中年沉稳的脸庞。
他看向焦急万分的林枫。
又看了看同样关切走过来的苏静雯，语气平稳而清晰地道：
“患者中弹位置在左后肩胛下方。”
“子弹已经成功取出，伤口彻底清创并完成了缝合。”
“目前患者生命体征已经平稳，麻药还没完全过去，意识有些模糊，但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
“放心吧，没什么大碍了。”
“谢谢！谢谢医生！太感谢了！”
林枫听到“脱离生命危险”、“没什么大碍”这几个字，紧绷到极致的神经像是瞬间被抽走了所有力量。
他腿一软，差点站立不稳，巨大的庆幸和释然涌上心头。
眼眶都红了，只能连声道谢。
医生点点头，嘱咐了几句术后护理注意事项，便带着助手离开了。
“沈老师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苏静雯看着儿子失态后如释重负的样子。
还有心中那点原本的犹豫和不确定。
此刻却奇异地沉淀下来。
甚至化开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她看得出，儿子这份急切的关心，绝不仅仅因为沈秋月舍身救了爷爷的命。
一抹极淡的、带着了然的笑容，在苏静雯唇边稍纵即逝。
“好了，枫儿，沈老师没事了，你也该放心了。”
她走上前，轻轻拍了拍林枫的肩膀，声音恢复了往日的温和：
“别太激动，你身上还有伤。”
正着，急救室的门再次打开，几名护士推着移动病床走了出来。
沈秋月静静地躺在上面，脸色苍白如纸，双目紧闭。
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淡淡的阴影。
她身上盖着洁白的被子，左肩处裹着厚厚的纱布。
苏静雯立刻安排道：“让人准备好了最好的单人病房，有专业的护工二十四时陪护。”
“枫，婉仪，你们也折腾一了，尤其是枫儿，你刚出院，不能太劳累。
“先回家休息吧，沈老师这边有专人照顾，你们放心。”
然而，经历了这一整的惊心动魄，尤其是沈秋月替爷爷挡枪的震撼，林枫的心如何能放得下？
他摇摇头，执拗地：
“妈，我没事，我想去看看沈老师安顿好。还迎…我还想去看看其他同学怎么样了。”
他想起赵大伟、齐磊他们还在医院。
今发生的这么多事，也不知道他们知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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