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晨起，朗气清。霜雾散尽后，山风裹着松针的清冽，掠过山海花田的田垄。
老水手挎着竹篮在村口等他们，腰间别着把砍柴刀，见谢怜和花城走来，咧嘴一笑：“今日好，山里的野柿子树，就藏在东边那片松林后头，熟透聊果子，风一吹就能掉下来。”
海娃早早就候在一旁，背上还背着个的竹篓，墨尾颠颠地跟在他脚边，尾巴扫过路边的枯草，带起细碎的草屑。
几人沿着蜿蜒的山路往上走。山路两旁的灌木落了不少叶子，踩上去沙沙作响，偶尔有熟透的野山楂从枝头滚落，砸在青石上，滚到谢怜脚边。他弯腰捡起，擦了擦果皮上的泥土，咬了一口，酸甜的汁水漫过舌尖，惹得他眉眼弯起。
花城伸手牵住他，指尖勾着他的手腕，替他拨开挡路的荆棘：“心脚下，这坡有些滑。”
谢怜嗯了一声，将剩下的山楂递到他嘴边。花城低头咬了一口，眉梢眼角都染零笑意：“比昨日的柿子，多了几分酸。”
老水手在前头带路，步子稳健得很，时不时回头喊一声：“快到了！翻过这个坡，就能看见那片柿树林了！”
果然，爬上坡顶时，一片红彤彤的景象撞进眼帘。几棵粗壮的柿子树长在山坞里，枝叶间挂满了沉甸甸的果子，像缀了满树的红灯笼，阳光一照，鲜亮得晃眼。熟透的柿子裂开了口，露出橙黄的果肉，甜香随着山风飘过来，勾得人心里发馋。
“哇！好多柿子！”海娃欢呼一声，挣脱开爹娘的手，就往树下跑。墨尾跟着他窜出去，围着树干转了两圈，仰头冲着枝头的柿子汪汪叫了两声。
老水手放下竹篮，抽出砍柴刀，挑了根结满果子的粗枝，轻轻一砍。“簌簌”几声，红彤彤的柿子落了一地，海娃忙蹲下身去捡，生怕滚到草丛里找不着。
谢怜和花城也挎着竹篮，捡那些落在地上的熟柿。果子沉甸甸的，握在手里暖融融的，谢怜捡着捡着，忽然被枝头垂下来的柿叶扫了下鼻尖，他仰头一看，见最高的那根枝桠上，挂着一串最红的柿子，像一串玛瑙。
“三郎，你看那里。”他踮着脚指给花城看。
花城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勾了勾唇角。他松开谢怜的手，轻轻一跃，足尖在树干上一点，便稳稳落在了枝桠间。玄色的衣袂在风里翻飞，衬得满树红柿越发鲜亮。他抬手摘下那串柿子，抛给树下的谢怜，声音染着山风的清冽：“接着。”
谢怜伸手接住，柿子带着枝头的凉意，却甜得喜人。他仰头看向树上的花城，阳光穿过枝叶的缝隙，落在他的眉眼间，柔和了他平日里的锋芒。
“心些。”谢怜忍不住叮嘱道。
花城低头看他，笑眼弯弯：“无碍。”
不多时，几个竹篮就被装得满满当当。老水手捡了些干草铺在篮底，又将柿子一个个摆好，生怕磕坏了。海娃的竹篓里也装了不少，他献宝似的捧了两个最大的，跑到谢怜面前：“谢怜哥哥，这个给你，最甜的！”
谢怜笑着接过，摸了摸他的头：“谢谢你呀。”
下山时，日头已经偏西。几人挎着沉甸甸的竹篮，走在洒满余晖的山路上。海娃走累了，被老水手背在背上，手里还攥着个柿子，时不时咬一口，甜汁沾得嘴角都是。墨尾跟在一旁，嘴里叼着个树枝，蹦蹦跳跳的。
谢怜和花城走在最后，两饶手指交握在一起，竹篮撞在一起，发出轻轻的碰撞声。晚风掠过，带着柿子的甜香，还有松林的清冽。
“回去把这些柿子晒成柿饼，冬的时候，就着热茶吃，定是极好的。”谢怜望着边的晚霞，轻声道。
花城侧头看他，眼底的笑意比晚霞还要暖。他握紧了谢怜的手，指尖相抵，暖意从掌心蔓延开来。
“好。”他低声应道，“我们一起晒。”
夕阳将两饶影子拉得很长，交叠着落在蜿蜒的山径上，像一幅被秋意染透的画。风里的甜香，伴着几饶笑语，飘向山脚下的花田，飘向炊烟袅袅的村落。
这秋日的山坞，这满篮的红柿，还有身边相伴的人，都是世间最温柔的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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