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清音病愈后，轩辕夜对她的照料更是细致入微，几乎到了“草木皆兵”的地步。汤药饮食皆要亲自过问，连她多在窗边坐一会儿，他都要担心是否会有风邪入侵。凤清音虽觉他有些过度紧张，但心中更多的是被珍视的暖意。
这日清晨，凤清音起身时，忽感一阵莫名的眩晕，胃里也有些翻涌不适，勉强用了些早膳，竟觉得油腻反胃，忍不住干呕了几下。
侍候的丫鬟见状，先是担忧，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心翼翼地问道：“王妃……您这个月的月信，似乎迟了有几日了？”
凤清音闻言一愣，仔细回想，确是如此。她近日忙于整理北境带回的药材笔记，竟未留意。加之这突如其来的眩晕与反胃……一个念头如同电光石火般窜入她的脑海！
难道……
她的手下意识地抚上自己平坦的腹，心跳骤然加速，脸颊也飞起两抹红云。
丫鬟见她神色，更是确信了几分，连忙道：“奴婢这就去禀报王爷！”
“等等！”凤清音连忙叫住她，强自镇定道，“先别声张，许是……许是病后体虚，脉象未稳，容我再仔细诊诊。”
她虽是医者，但医者难自医，尤其事关自身，心境难免波动。她深吸一口气，指尖搭上自己的腕脉，凝神细辨。
脉象流利，如珠走盘……这分明是……
她的心怦怦直跳，一股难以言喻的喜悦与慌乱交织涌上心头。她与阿夜的孩子……真的来了吗？
那丫鬟虽被叮嘱不得声张，但脸上的喜色却掩藏不住，出去时脚步都轻快了许多。这细微的变化，如何能瞒过轩辕夜的眼线？
不过片刻，轩辕夜便步履匆匆地从书房赶了回来，素来沉稳的脸上竟带着一丝罕见的急迫与紧绷。他踏入内室，目光立刻锁定在凤清音身上，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她面前，握住她的手，声音竟有些暗哑：“清音，她们……你身子不适？可是……？”
他目光灼灼地落在她的腹上，那其中的期盼与心翼翼，让凤清音的心软成一滩春水。
“我……我还不能完全确定，”她脸颊微红，低声道，“脉象似是喜脉，但月份尚浅，或许还需再等些时日才能确诊。”
轩辕夜闻言，眼中瞬间迸发出璀璨的光彩，那喜悦之情几乎要满溢出来。他一把将她拥入怀中，力道大得惊人，却又在下一刻意识到什么，猛地放松，像是怕碰碎了什么珍宝一般。他低头，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呼吸都有些急促：“真的？清音，我们……我们有孩子了？”
他从未如此失态过，那狂喜的模样，哪里还有半分平日的冷峻威严。
凤清音被他感染，也忍不住笑起来，轻轻点头：“十有八九……应是了。”
“太好了！太好了！”轩辕夜连声着，心翼翼地扶着她坐下，仿佛她是什么易碎的琉璃娃娃，“从今日起，你万事皆要心，府中诸事不必再操心，好生静养。我立刻去请太医……不，请太医院院正来为你请平安脉！”
看着他忙不迭地安排，甚至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凤清音心中甜蜜更甚。
然而，这份喜悦并未持续太久。
下午，太医院院正奉命前来，仔细为凤清音诊脉。老人家捻着胡须，沉吟半晌，又换了只手，眉头微蹙。
轩辕夜在一旁紧张地看着，忍不住问道：“院正大人，王妃脉象如何？”
院正收回手，起身恭敬回道：“回王爷，王妃脉象确有些滑利之象，但……力度不足，且沉取略有涩意。依老臣看，此并非真正的喜脉，乃是前段时日王妃大病初愈，气血未复，加之近来或许劳神，肝气略有郁结，以致月信推迟，脉象亦出现类似喜脉的假象。待老臣开几副调和气血、疏肝解郁的方子，好生调理一番，应便能恢复正常。”
一番话，如同冷水泼下。
轩辕夜怔在原地，脸上的狂喜瞬间凝固，慢慢褪去，只剩下一片空茫。凤清音也愣住了，抚在腹上的手缓缓放下，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失落。
原来……是空欢喜一场。
室内一片寂静，方才的喜悦氛围荡然无存。
院正开好方子，识趣地退下了。
轩辕夜沉默地走到凤清音身边，看着她低垂的眼睫和难掩失落的神情，心中一阵抽痛。他握住她的手，低沉道：“无妨。我们还年轻，来日方长。你的身子最要紧。”
他的声音已然恢复了平日的沉稳，但那份心翼翼的安慰，却比方才的狂喜更让凤清音动容。
她抬起头，对上他关切的目光，忽然觉得那点失落也不算什么了。她反手握住他宽厚的手掌，展颜一笑，带着些许释然和调侃：“看来，是这家伙跟我们开了个玩笑，时候未到呢。”
见她笑了，轩辕夜紧绷的心弦才松了下来。他将她揽入怀中，下巴摩挲着她的发顶，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的笑意：“这家伙……尚未影踪，便已学会折腾人了。待他日后真的来了，看为夫如何替你‘教训’他。”
凤清音靠在他怀里，听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那点的失落被浓浓的幸福取代。
虽然是一场乌龙，但她真切地感受到了他对子嗣的期盼，以及在她“可能”有孕时那毫不掩饰的狂喜与紧张。这份珍视，远比一个尚未到来的孩子，更让她觉得踏实和温暖。
她知道，他们的孩子，终有一会在这份深沉的期待与爱意中到来。而此刻，拥有彼此，便是最好。
雪影不知何时溜了进来，轻盈地跳上软榻，蹭了蹭凤清音的手，仿佛也在安慰她一般。
凤清音轻笑，揉了揉雪影毛茸茸的脑袋。
岁月静好，未来可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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