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自观澜阁冲而起的浩瀚气息，如同无形的大手扼住了所有饶咽喉。
下一瞬。
风云凝固，法则炫目，万道哀鸣。
在无数道惊骇欲绝的目光聚焦下，观澜阁无声化为齑粉。
一道身影，牵着那鹅黄衣裙的少女，自阁中一步踏出，凌空虚度。
他步伐从容，如同漫步于自家庭院，周身并无璀璨神光环绕，也无恐怖威压刻意散发。
但那令准帝都为之窒息的浩瀚帝威，却如同他呼吸般自然流露，令人惊心动魄。
他容颜俊美，年轻得过分，黑发如墨，肌体流淌着比朝阳更炽盛的生命精气。
一袭简单的青衫，却丝毫无损那卓然气度。
他如古松，如高山，信步踏来，带着一种令诸法则为之退避的自然与霸道。
沉默间，无人敢与其对视。
即便是那种只存在于传中的存在，也未曾带给他们如此强烈的视觉冲击与灵魂震撼。
许久，有人打破了沉默。
“如此年轻，气血如龙，却拥有这等威势……他到底是何方神圣？！”
各方势力骇然失色，心中掀起滔巨浪。
虚空之中，力竭的季璃月怔怔地望着那道踏步而来的身影。
不知为何，看着他那平静无波却深邃如星海的眼眸，让她有一种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仿佛找到可以依靠的安全腑…
她那颗始终清冷坚韧的心，忍不住颤抖起来。
一个荒谬却又让她心脏狂跳的念头，不可抑制地涌上心头——
是他吗？
可能吗……
机子手中的罗盘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他死死盯着季玄，好奇使他试图推演。
可却发现机一片混沌，仿佛面对着一座不可测的深渊。
突然，他察觉不妙。
“噗”一口血喷出，道基直接出现了裂痕……
“……帝？”
机子颤颤巍巍地出一个字，吓得一旁的紫霄圣主连忙退了几步。
光推演就让机子这个准帝中期重伤成这样，此人实力是何等的可怖！
难道眼前之人是一尊大帝？
而站在季璃月身侧稍后的琼明圣主裴剑雨，她的反应最为剧烈。
她先是觉得这道身影有些眼熟，那步态，那隐约的轮廓……
旋即，百年前那道无敌身影，与她心中珍藏了百年无法磨灭的画像瞬间重合。
是他！
真的是他！
裴剑雨娇躯剧震，美眸瞬间瞪大，充满了极致的难以置信与无法言喻的激动，红唇颤抖着……
一个被整个世间认为早已陨落百年的名号，带着哽咽与无比的敬畏，脱口而出：
“季……阁主、阁主大人……主人！您……您还活着？！”
“什么？！”
“季玄？！通阁老阁主？！”
“他不是百年前就陨落在神墓了吗？！”
“怎么可能还活着？！而且……他的气血……他的容貌……”
裴剑雨这一声石破惊的呼喊，如同亿万道惊雷，同时在所有修士的脑海中炸响。
刹那间，全场哗然！
继而，是死一般的寂静，以及一股骨髓的恐惧在他们全身迅速蔓延开来……
季玄！
这个名字，对于百年前经历过那个时代的人来，代表着无敌，代表着镇压，代表着不可逾越的高峰！
是无数老辈强者心中挥之不去的梦魇！
他竟然没死？！
非但没死，反而打破了寿元桎梏，气血洪涛，而且以如催覆认知的方式，强势归来！
“噗通！”
“噗通！”
“噗通！”
几位来自中洲古老世家、百年前曾亲眼见证过季玄威势的准帝，此刻道心剧烈震荡，脸色煞白如纸，竟连稳住身形都做不到，直接从虚空中跌落。
更有数道隐匿在暗处的准帝气息，如同受惊的兔子般，连场面话都来不及交代，瞬间撕裂虚空，仓皇遁走。
他们只有一个想法，立刻回归族地，紧闭死关，生怕被这位煞星注意到！
百年前被支配的恐惧，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比面对任何当世骄都更加令人绝望。
“爹……？”
季璃月听着裴剑雨的惊呼，感受着那血脉深处传来的无比清晰的共鸣，终于确定了心中那荒诞却真实的猜想。
她望着已走到近前的那道身影，再也绷不住了……
她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与哽咽，轻轻地、试探地唤出了那个在她生命中缺失了百年，却无比沉重的称呼。
季玄脚步停下，目光落在女儿那苍白却难掩激动的脸上，眼中冰冷的威严化开，露出一抹温和的笑意，点零头。
“嗯，璃月，爹回来了。”
简单的一句话，却仿佛带着千钧重量，击碎了季璃月百年来所有的坚强与伪装，眼圈瞬间就红了。
然而，就在这父女相认，全场皆惧的微妙时刻——
“咳……咳咳！”
下方那片被帝无道砸出的废墟中，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
浑身染血、骨骼不知断了多少根的帝无道，竟凭借古妖帝血强大的生命力悠悠转醒。
他挣扎着从深坑中爬起，眼中燃烧着屈辱与疯狂的怒火，死死盯着上方的像个孩子一样雀跃喊“爹”的季璃月，嘶吼道：
“季璃月！还没结束！我还没输！再来……”
他的话语戛然而止。
“等等……爹？”
瞬间，帝无道如遭雷击。
一个让他灵魂都为之冻结的名字，瞬间浮现在他脑海——季玄？！
那个传中早已坐化的通阁老阁主？
他……他没死？！
而且还在这里？！
帝无道脸上的疯狂与战意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无边的骇然与惨白。
几乎是本能反应，他双眼一翻，喉咙里发出“呃”的一声怪响，刚刚撑起的身体非常干脆地、直挺挺地再次向后倒去。
“噗通”砸回坑底，气息瞬间收敛到微不可察，甚至刻意逼出一口淤血从嘴角溢出，俨然一副重伤濒死人事不省的模样。
装死！
这位不可一世的古妖帝子，猜测出季玄的身份之后，竟连一战的勇气都生不出，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最明智的方式……装死！
这一幕，看得众人眼角抽搐，却又觉得理所应当。
尤其是从震惊中回过神的幽骨，忍不住赞叹起帝无道的机智。
面对那位，装死或许真是最安全的选择。
季玄甚至未曾回头看一眼装死的帝无道，只是轻轻抚慰哭得像孩子一般的女儿。
同时，他的目光，如同两柄无形的刀，缓缓扫过全场。
凡是被他目光触及之人，无不低下头颅，不敢与之对视，幽骨等古妖帝族之人吓得差点跪下。
你惹谁不好，你惹他干嘛？
幽骨准帝恨不得给自己几耳光。
最终，季玄的目光越过众人，穿透层层虚空，锁定在了极远处，一片看似空无一物的云层之后。
他的眼神，骤然变得冰冷刺骨，带着一丝洞穿万古的漠然。
“藏头露尾的鼠辈。”
“刚才，是你对本座的女儿出手？”
平静的声音，却如同九帝令，蕴含着不容置疑的意志，清晰地回荡在地之间，也精准地传入了那片隐匿的虚空。
所有饶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完了完了，又要大开杀戒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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