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锈镇的夜空难得如此热闹。
往常这个时候，幕上只有三轮月亮冷冷清清地挂着，偶尔还能看见b界能源管道泄漏形成的绿色极光——那玩意儿虽然好看，但辐射超标，看得久了容易掉头发。
可今晚不一样。五颜六色的全息投影标语在城墙上滚动播放，写着“三界和平保卫战誓师大会”、“多界联合特惠促销同步进行直和“凭今日战斗积分可兑换八折购物券”等字样。城墙下方临时搭建的舞台上，灯光闪烁，音响轰鸣，活像哪个流浪乐队要来开演唱会。
周琛站在后台，扒拉着幕布往外瞧。广场上已经黑压压坐满了人，有刚从流水线下来的工人还穿着工装，有道士打扮的修行者闭目打坐，还有几个机械改造程度过高的哥们儿，浑身插着数据线一边参会一边给自己充电。
“老板，您真要把b界那台老式机甲也开上来？”索菲亚捧着数据板，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它的辐射泄漏率超标百分之四百，台上站十分钟，台下观众明年都得生双头怪胎。”
周琛一拍脑袋：“哎呀，把这茬忘了。那让机甲站在最后面，镜头拉远点显得人多。对了，给前排观众发防辐射毯子，仓库里不是有一批印着公司logo的滞销货吗？”
清风子在一旁捋着胡须摇头：“福生无量尊，周施主，这等庄严场合，是否应当更为…肃穆些？”他指了指舞台上正在调试的激光舞装置和那个巨大的、能够喷出三色烟花的礼炮。
“肃穆能当饭吃吗？”周琛不以为然，“士气！重要的是士气！一会儿我讲话时候，记得让控制台放点激昂的音乐，就上次c界仙侠剧那个主题曲，叫什么《一剑破苍穹》的，很有感觉！”
索菲亚和清风子对视一眼，同时叹了口气。
晚上般整，随着一阵地动山摇的鼓声和根本不配套的电音贝斯，誓师大会正式开始。周琛大步流星走上舞台，身穿特制的防弹西装——据是A界水纺布、b界合金丝和c界灵符纸三层压合而成，号称能挡子弹、防法术、还透气吸汗。
“铁锈镇的父老乡亲们！Abc三界的兄弟姐妹们！晚上好！”周琛抓过话筒，声音被音响放大到震耳欲聋，“我知道大家都很忙，流水线不能停，修行不能断，机甲还得充电。所以我就长话短——”
台下观众刚刚坐直身体，以为能少受点折磨。
“——但今这事太重要了，短不了！”周琛一句话又让众人瘫了回去。
全息投影在他身后展开，显示出Abc三界的简要地图以及那个令人头痛的古祭坛示意图。
“众所周知，我们不久前发现了一个惊大秘密！”周琛挥舞着手臂，“世界不止咱们Abc三个！还有第四、第五，甚至不知道多少个界！这意味着什么？”
台下有人声嘀咕：“意味着加班更多了…”
周琛耳朵尖，立即指向声音来源：“那位同事得对！但不仅仅是加班！是机遇！是挑战！是无限商机！”他眼睛发光，仿佛已经看见第四界居民排队买他产品的景象。
“然而！”周琛突然语气一转，表情沉痛，“有些势力不愿意看到和平贸易的发展！他们想要独占资源，封锁通道，让多界人民无法自由做生意！这能忍吗？”
“不能忍！”台下有托儿及时喊道——是周琛安排的公司员工，喊一嗓子额外补贴50积分。
周琛满意地点头，身后全息投影切换成一段明显经过夸张处理的威胁演示动画：一群黑影正在逼近三界通道，所到之处商铺关门，物价飞涨，连奶茶都断供了。
观众中响起一阵真实的恐慌声。不让做生意就算了，奶茶断供可真不能忍！
“所以！”周琛声音激昂起来，“我们要组建联合防御力量！不是为了打架，是为了让三界和平贸易能够继续！为了让每个世界的特产能够自由流通！为了想喝A界珍珠奶茶时不用交百分之三百的跨界关税！”
这话到了大家心坎上，掌声明显热烈了许多。
“下面我宣布，铁锈镇防御指挥部正式成立！下设四个特别行动组！”周琛身后全息屏唰地分成四块。
“第一组，情报侦查组！组长索菲亚！”
索菲亚不太情愿地走上台，扶了扶眼镜：“我们组主要负责监测能量异常、分析跨界信号和追踪未知威胁。目前急需信号分析员和数据解读员，有相关经验的欢迎报名。福利待遇…还行吧，至少比在b界矿场强点。”
台下几个技术型人才明显动了心。
“第二组，技术研发组！组长还是索菲亚！”
索菲亚猛地转头看周琛，眼神能杀人。周琛假装没看见，继续：“技术组负责研发跨界通讯、防御设备和能源系统。急需工程师、程序员和任何会修东西的人！公司提供双倍咖啡配额和三倍抗辐射药津贴！”
台下举起十几只手，都是机械改造程度较高的居民——他们总是最需要保养和升级零件的那批人。
“第三组，先锋突击组！组长清风子道长！”
清风子拂尘一摆，飘然上台：“无量尊。此组负责应急响应、前线侦查与必要时之‘友好协商’。需身手敏捷、胆大心细之人。修为不限，有跨界经验者优先。福利…”他看了眼周琛，“包吃住，提供护身符与往生超度服务。”
一阵冷风吹过，台下没人动弹。周琛赶紧补充：“先锋组每月额外发放危险津贴！阵亡抚恤金十倍工资！直系亲属优先录用公司岗位！”
这下终于有人举手了，大多是亡命之徒和修行遇到瓶颈需要资源的修士。
“第四组，后勤保障组！组长…暂时由我兼任！”周琛拍拍胸脯，“负责物资调配、伙食供应和战利品分配！需要厨师、会计、仓库管理员和会讲价的采购！这个组最关键！俗话得好，兵马未动粮草先行，饿着肚子怎么保卫和平？”
这下几乎半个会场的人都举手了——毕竟谁都知道跟着老板混，伙食标准差不了。
组队环节意外地顺利，周琛趁热打铁，开始宣读《三界和平贸易联合宣言》。宣言写得冠冕堂皇，什么“尊重各界主权”、“促进资源互通”、“维护贸易自由”，但仔细听就能发现条款大多偏向周琛公司的利益。
没人计较这个。末世之中，有组织管饭就不错了，谁还细看用户协议啊。
宣誓环节更是充满了跨文化混搭风格：A界人按水印起誓，b界人用手按能源核心，c界修行者则焚符立咒。周琛贴心准备了多种选项，甚至还为无信仰者准备了“摸着良心违心话打雷劈”的简化版誓言。
大会高潮部分是武器装备展示。公司最新研发的“跨界通”多功能防护服号称能适应三界不同环境，就是造型臃肿得像充气娃娃；清风子提供的“五行防御阵”便携版看起来就是几个铜钱串在一起，但据能挡b界辐射风暴；最受欢迎的是食堂推出的新一代应急口粮，据有十几种口味，还包括限量版的“未知第四界猜想风味”。
“好了好了，展示到此为止！”周琛看着开始试吃口粮而陷入混乱的现场，赶紧维持秩序，“最后！让我们共同见证这一历史性时刻！”
他大手一挥，城墙上的礼炮齐齐轰鸣，喷出代表A界（蓝色）、b界（绿色）、c界（金色）的三色烟花，在夜空中交织成绚烂的图案。
观众们仰头观看，发出阵阵惊叹。多少年了，铁锈镇的夜空从未如此明亮多彩，仿佛末日阴霾暂时被驱散，露出了希望的一角。
然而就在这欢庆时刻，索菲亚突然皱眉看向手中的监测器，上面的数据出现了一丝异常波动。清风子也若有所感地抬头，望向星空深处某个看不见的点。
周琛还沉浸在自我感动中，完全没注意到这些细节。他张开双臂，仿佛要拥抱整个星空：
“从今起，我们不再只是A界、b界或c界的居民！我们是三界联合体！是和平的守护者！是贸易的扞卫者！是——”
“老板！”索菲亚突然挤过来，压低声音，“监测到异常能量波动，来源不明，可能与第四界有关。”
周琛的话卡在喉咙里，但他反应极快，立即转为慷慨激昂的总结：“——是即将发现新客户群的开拓者！散会！各组组长十分钟后指挥部集合！”
烟花还在绽放，人群中爆发出欢呼声。大多数人都没意识到，这场看似热闹的誓师大会背后，真正的挑战才刚刚开始。
周琛快步走下舞台，脸上还挂着商业微笑，嘴里却声问索菲亚：“什么方向的波动？像不像买东西的信号？”
索菲亚翻了个白眼：“更像‘我要来揍你’的信号。”
“那也得先接触才知道是不是客户！”周琛毫不气馁，“万一是想先打一架再做生意呢？有些地方就这风俗！”
清风子飘然而至，面色凝重：“此波动非比寻常，恐非善类。贫道建议谨慎应对。”
“放心放心！”周琛拍拍道长肩膀，“咱们现在兵强马壮，组都分好了！情报组去侦查，技术组做分析，先锋组准备友好协商，后勤组…呃后勤组给大家准备宵夜！管它来的是什么呢，先接触看看，万一能做买卖呢？”
三人走向指挥部临时搭建的帐篷，身后夜空中的烟花渐渐消散，而那未知的波动，正在无形的维度中越来越近。
铁锈镇的保卫战尚未开始，但所有饶命运已经悄然交织在一起。无论未来迎来的是敌是友，是商机还是灾难，这个末世中的镇已经做好了准备——至少周琛认为是这样。
帐篷里，索菲亚已经调出了能量波动数据，清风子掐指推算，周琛则盯着星空图，脑子里已经开始盘算第四界特产定价策略了。
外面的欢庆声渐渐散去，而真正的冒险，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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