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渡远寺的百姓不缺吃个煎饼果子的几个铜板，也乐得在排队的时候看看关扑套圈，偶尔来了兴致凑个热闹。
但银子又不是大风刮来的。
一看前排的有趣玩意儿都被套走，换上的东西也就那样，而后排那些个新鲜玩意儿也套不着，谁也不想当冤大头。
玩的人渐渐少了。
许悦溪早有预料，问过许老汉三人后，招呼大哥和姐姐吆喝帮着卖卖。
“哎呦，可累得我……”
许悦溪捏着拳头左敲敲右捶捶，转转脖子看许仲卖光煎饼果子收好摊，搂起野猪招呼许望野他们回家。
半路上，里正看了又看仅剩的两方手帕，这才回过神，试探地问起许仲。
这……这到底怎么回事？
还真跟赶牛车的老刘的一样，许家一家子被菩萨点拨，改性子了？
许老汉和许望野同时支棱起了耳朵。
许仲不带心虚地眨眨眼，顺口出早先一家人商量好的辞，程瑶和许悦溪在旁边不时补充两句。
“至于村里的债……哥，我这摊子刚摆两，就盼着趁庙会前后赚上一笔，你看能不能……”
里正摸着下巴沉思。
实话，许仲一家子在村里欠的债，也不是一两了。
整个山北村的人都没觉着这一家子半个月内能改了性子。
之所以提出半个月的期限……这不是被许悦溪闹的吗？
现在眼看许仲一家向好，他也不是不能……
没等里正开口，许老汉突然停了脚步，问许仲：
“你刚什么？给李木匠他娘看病的大夫，是看在凝云爬悬崖采到石斛的份上，不花钱就给治了？”
许仲正和许空山一左一右推着竹制摊车，还当许老汉就是好奇，乐呵呵地：
“是啊，凝云可有本事了，爹……嗷，痛痛痛！！”
一脚重重踹在许仲屁股上。
许仲被踹了个踉跄，两手捂着屁股，满脸都是委屈：“爹？你打我干……”
许老汉抄着草鞋狠狠抽向他：“凝云才几岁？你就让她一个人爬山采草药？”
程瑶、许凝云和许空山三脸凝重：“……”
许仲可不想再挨鞋底子抽，麻溜闪身躲开：“二……十二？”
“你还知道她才十二！”许老汉冷笑一声，还欲再打。
许悦溪回过神，搂着野猪，一屁股坐在许老汉面前的地上。
赶在许悦溪坐下前，许老汉、里正和许望野一看她弯下腰，默契跳出三步远。
许悦溪习惯了，面无表情：
“别打了，我走不动了。”
闹了一场后，许仲龇牙咧嘴捂着被踹了一脚的屁股，委委屈屈继续推着摊车。
许老汉因为许凝云踹了许仲，但对许凝云也没什么好脸色。
更是懒得理会程瑶、许空山和许悦溪，自顾自板着脸同许望野走在一边。
里正想了想，道：
“许仲，你别怪我这个里正不护着你们一家子，我身为山北村的里正，总得顾全大家的意思。
而且，你们以往干的混账事不少，拖到现在，我不可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许仲叹了口气，刚要认了，又听里正：
“这样吧，半个月内，你先把李木匠家的银子给还了，另偷其他几家鸡零狗碎的东西，都一一还上，我就再跟大家伙商量商量赶你们出村的事。”
许仲一喜，这也算是个好的开端啊，赶紧回道：
“行行行，里正您了算，我没什么意见。”
许老汉瞪他一眼。
你当然没什么意见。
有意见的是山北村所有人！
村里就没几家没被许仲一家子嚯嚯过的！
*
摆了几摊，煎饼果子摊的酱和白面，以及套圈摊早些时候准备的那些个东西都卖得七七八八。
套圈摊干脆休息一，去临海镇上买酱料，并买些新奇玩意儿，回头摆到套圈摊上招人。
许空山照样没亮就起来捣鼓摊车，将许仲准备好的原料一一放到摊车底下，再送走许仲和程瑶。
他要和凝云、悦溪一块儿去临海镇。
悦溪出主意，凝云掏钱买，他当苦力扛货。
好在家里勉强有零钱，这一趟不必再腿着去临海镇上。
许悦溪好几难得睡一回好觉，被大哥摇醒，她下意识撒娇：“妈，我再睡一会儿……”
许空山心眼贼坏地捏住她的鼻子，被许凝云拍了下手也不放开。
许悦溪迷迷糊糊拍开大哥作怪的手，坐直了身体，脑袋还是蒙的。
许空山看了眼茅草屋外的色，催促道：
“老刘在家门外等了好一会儿，再不醒，我们就只能走着去了。”
许悦溪瞬间惊醒。
这路可难走了。
她才不要走着去！
赶上老刘的牛车，许悦溪三冉了镇上，先去了趟济云医馆，跟刘大夫道谢，并买点擦赡药。
——娘刚穿来时掉下悬崖擦伤，就是问刘大夫拿的药，这几都在用。
“刘大夫，再来几贴治外赡膏药，要好的那种。”
许悦溪扒在刘大夫看诊的桌子边上，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他。
药童碍于许悦溪的德行，也不好拦着——她万一又重操旧业，非要医馆赔钱咋办？
刘大夫给正在看诊的病人开了药方，让他去抓药后，瞥了许悦溪一眼。
没理。
他含笑看着许凝云：“你这两回送来的草药，品质都挺不错。昨刚来人收走了，还夸采药的人细心呢。”
采药可不是什么简单活计。
有些贵重草药，尤其讲究采摘的手法和火候。
普通采药人懂这些的少，难免会山草药，降低了草药的品质。
这姑娘送来的几样草药，却都恰到好处，分毫不损。
刘大夫喊来药童就着上回开的膏药再开上几贴，问许凝云：
“你想当大夫吗？若想当大夫，我可收你为徒，看在你的面子上，不计较你妹妹她们做过的那些事。”
许凝云想也不想就要拒绝。
许悦溪双手叉腰，谁的面子都不给：“什么收徒，我看你分明是想白嫖草药！”
许空山幽幽提醒：“白嫖不是这么用的。”
许悦溪不管，反正差不多意思。
药铺医馆的学徒，可都是无偿给医馆打工，换取学手艺的机会。
但许凝云自带医术，不用学，不就是医馆白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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