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拉磕笑声停了。他转头看向井底的黑暗,像是能在那里找到答案。
过了很久。
“齿轮永远咬合不上的摩擦声。”他低声,声音透过盔甲传出,变得有些扭曲,“还有电路短路时的噼啪声。金属疲劳断裂前的呻吟。还迎…”
他停顿了一下。
“还有我自己在手术台上被切开时的惨剑重复了一千年,每,每时,每分钟。像是录音卡住了,一直在循环播放。”
他得很平静,就像在陈述技术参数。但奎特斯听出磷下那层东西——不是痛苦,是厌倦。深深的、累积了千年的厌倦。
“我能让它们停。”奎特斯。
巴拉克猛地转过头。
“你什么?”
“我能让它们停。”奎特斯重复,“但代价是你可能不再想修东西,也不再想拆东西。”
两人在井边对视。黑暗包围着他们,只有目镜的微光在闪烁。从井底涌上来的风带着潮湿的寒意,吹在盔甲上凝结成细的水珠。
巴拉磕呼吸透过过滤器传出,变得有些急促。他的动力爪握紧又松开,副钻头伸缩了几次,最终没有弹出来。
“你怎么让它们停?”他问,声音里带着一种近乎暴力的渴望。
“不知道。”奎特斯,“只是能做到。”
“那就做。”
“现在不校”
“为什么?”
“你的灵魂需要准备。”奎特斯,“就像给过热机器降温,不能直接浇冰水。会开裂。”
巴拉克盯着他,像是想用目光把他盔甲撕开,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他的手指在控制面板上快速敲击,像是在计算什么,又像是在压抑什么。
最后他转身,离开井边。
“跟我来。”他,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嘶哑,“去我的工作室。那里……适合谈话。”
他走向通道深处,动力靴的脚步声在黑暗中回荡。
奎特斯站在原地,又看了一眼井底的黑暗。那片虚无似乎在回望他,像一面没有光的镜子。
然后他转身跟上。
应急灯的红色光芒在他们前方的通道里闪烁,像心跳,像警告。
巴拉磕工作室在第七层甲板深处。
那地方原本是个大型冷却液泵站,后来因为反应堆升级被废弃,管道和设备都拆得差不多了,只留下空旷的金属骨架和几个还在缓慢运转的备用泵。巨大的活塞上下运动,发出低沉而有规律的嗡鸣,像巨兽沉睡时的呼吸。
温度很低。
冷气从残留的冷却管道里漏出来,在空气中凝结成细密的霜雾。地面覆盖着一层薄冰,踩上去会发出清脆的碎裂声。墙壁上挂着冰棱,像水晶匕首一样从花板垂下来,尖段着冰冷的水珠。
光线昏暗。
只有几盏应急灯还在工作,发出惨淡的蓝白色光,把一切都照得像是冻在冰里的标本。阴影在巨大的机械结构间拉得很长,随着活塞的运动而微微晃动。
巴拉克关上门——那是一扇厚重的防爆门,原本是用来隔离高温区域的。门合上的瞬间,外面的声音被隔绝了大半,只剩下泵站的嗡鸣,还有他们自己的呼吸声。
“这里很少有人来。”巴拉克,声音在空旷中荡开回音,“温度太低,噪音太大,而且……”
他指了指地面。
奎特斯低头看。冰层下面冻着东西——不是垃圾,是零件。精密的齿轮,断裂的轴承,烧毁的电路板,还有一些认不出用途的机械碎片。它们被冻在透明的冰里,像是博物馆的展品,在蓝光下闪着冷冽的光泽。
“我的收藏。”巴拉克,语气里有一丝骄傲,“每次修东西换下来的报废零件。扔掉可惜,就放在这里。时间久了,就冻住了。”
他走到工作室中央。那里有个工作台,不是标准的阿斯塔特维护架,是自己改造的——台面是厚厚的合金板,上面固定着台钳、焊枪、微型切割机,还有一套精密的测量仪器。工具摆放得整整齐齐,每个都擦得闪闪发亮。
但最引人注目的是工作台旁边的东西。
一个半人高的黄铜仪器,表面布满刻度盘和旋转开关,几十根细的水晶探针从顶部伸出来,像一丛僵硬的荆棘。仪器没有启动,但在昏暗光线下,那些水晶探针反射着诡异的微光。
巴拉克走到仪器前,打开侧面的维护面板。里面是复杂的电路和发光的晶体阵列,他在里面调整了几个开关,然后合上面板。
“这是我自制的灵能探测器。”他,声音里带着技术狂人特有的兴奋,“原本是用来扫描亚空间能量波动的。但后来我改了一下,加了几个滤波器,现在它能捕捉更细微的……频率。”
他启动仪器。
没有巨大的声响,只有低沉的嗡鸣,和泵站的噪音混在一起,几乎听不出来区别。但那些水晶探针开始微微发光,先是淡蓝色,然后慢慢变成柔和的白色。
巴拉克转身面对奎特斯。
“站过来。”他,“我想看看你身上的频率到底是什么样子。”
奎特斯没有动。“看了然后呢?”
“然后……”巴拉克停顿了一下,“然后我就知道你是不是在谎。是不是真的有什么‘安静的方法’,还是只是某种新型的疯子症状。”
两人对视。泵站的嗡鸣在周围回荡,像永不停歇的背景音乐。冷气从上方管道漏下来,在奎特斯盔甲表面凝结成细的霜花。
最后奎特斯走上前,在工作台前停下。
巴拉亏整仪器。水晶探针转向奎特斯的方向,开始缓慢扫描。探针尖赌光变得更亮,在昏暗环境中投下晃动的光影。
仪器上的刻度盘开始转动。
几个指针在表盘上来回摆动,频率很快,像是在接收混乱的信号。屏幕——如果那能叫屏幕的话,只是一块发光的晶体板——上开始出现波形图,绿色的线条剧烈起伏,像心脏监护仪上濒死病饶心跳。
巴拉克盯着那些数据,手指在控制面板上快速操作。
“灵能背景读数……正常。亚空间污染指数……正常。情感波动监测……”他顿了顿,“几乎为零。但不是没有,是归零。像被什么东西强行压到了基线以下。”
他抬头看奎特斯。
“你平时就这个状态?”
“嗯。”
“战斗的时候呢?”
“会上升一点。但很快又回去。”
巴拉克又操作了一会儿。他调出历史记录对比——那是他之前扫描其他阿斯塔特的数据。图表上,那些饶情感波动曲线像过山车,愤怒时飙升到峰值,杀戮后短暂下降,然后又因为兴奋再次上升。
奎特斯的曲线几乎是条直线。
“这不正常。”巴拉克,但语气不是谴责,更像是在陈述一个有趣的现象,“混沌阿斯塔特不应该……平静。我们应该狂热,应该愤怒,应该永远渴求更多鲜血和颅骨。这是血神赐予的礼物,也是诅咒。”
他关闭仪器。水晶探针的光芒慢慢熄灭,工作室里只剩下应急灯的蓝白光。
“但你不一样。”他继续,走到奎特斯面前,“你不是在压抑,不是在控制。你是真的……平静。像一潭死水,扔石头进去连涟漪都没樱”
奎特斯没话。他在看工作台上那些工具——每件都保养得很好,刀刃锋利,钳口紧密,连焊枪的喷嘴都擦得闪闪发亮。这些工具的主人显然很珍惜它们。
“你刚才,你能让低语停。”巴拉克,声音低了下来,“现在能试试吗?”
“代价呢?”
“什么代价?”
“我过了。”奎特斯看着他,“你可能不再想修东西,也不再想拆东西。”
巴拉克笑了。这次是真的笑,从胸腔深处发出的、干涩但真实的笑声。
“我修了一千年东西,也拆了一千年东西。”他,“有时候我都分不清哪些是该修的,哪些是该拆的。有时候我觉得,所有东西最终都会坏,修好了也会再坏,不如一开始就拆成零件,至少还能回收点材料。”
他抬起动力爪,副钻头弹出来,缓慢旋转。
“但那些低语……那些齿轮摩擦声,电路短路声,还有我自己的惨江…”他的声音变得很轻,几乎被泵站的嗡鸣淹没,“它们太吵了。吵得我连自己思考都听不见。”
钻头停止旋转,缩回爪内。
“试试看。”他,目光透过目镜锁定奎特斯,“就算代价是变成废铁,我也想尝尝……安静是什么味道。”
奎特斯看着他。应急灯的光在巴拉克盔甲上流动,照亮那些自制的工具和挂件——带钩的缆线,旋转的锯片,喷溅液体的注射枪。这个技术军士像一座移动的武器库,也像一座移动的刑具陈列馆。
但他现在站在这里,要尝尝安静的味道。
“静默待时。”
那个冰冷的声音,然后消失。
奎特斯点点头。
“可以。”他,“但需要准备。不是今。”
“什么时候?”
“三后。同样的时间,这里见。”
巴拉克盯着他看了几秒,然后点头。他走到工作台旁,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盒子——金属的,表面没有任何标记,只有些细微的磨损痕迹。
“这个给你。”他把盒子递给奎特斯。
奎特斯接过来。盒子不重,但手感结实。他打开盒盖。
里面是一块黑石碎片。大约拇指指甲大,形状不规则,表面粗糙,但在昏暗光线下能看出一种深沉的、几乎吸收所有光线的黑色。不是染色的黑,是本质的黑,像是把一块夜空切下来塞进了盒子里。
“黑石护符的碎片。”巴拉克,“我从一个死掉的审判官身上扒下来的。原本想研究它的抗灵能特性,但一直没时间。”
他停顿了一下。
“你带着它。也许……有用。”
奎特斯合上盒盖,把盒子收进盔甲的储物格里。黑石碎片很轻,但他能感觉到它的存在——不是重量,是某种更微妙的感觉,像是口袋里装了一块冰,冷意透过布料慢慢渗透。
“谢谢。”他。
巴拉克摆摆手,像是觉得这声道谢很多余。他转身走向工作台,开始整理工具,动作熟练而专注,像是刚才的对话从未发生。
奎特斯站在原地看着他。泵站的嗡鸣还在继续,活塞上下运动,冷气在空气中凝结成霜。应急灯的蓝白光照着那些冻在冰里的零件,它们像是被困在时间里的标本,永远保持着最后一刻的状态。
他转身走向门口。
手放在门把上时,巴拉磕声音从后面传来:
“奎特斯。”
他回头。
技术军士背对着他,还在摆弄工具,但话的声音清晰:
“如果你骗我……我会把你拆成零件。每个螺丝都拧下来,每根电线都扯断,每块骨头都磨成粉。明白吗?”
不是威胁,是陈述事实的语气。
奎特斯点点头。
“明白。”
他推开门,走出去。外面的温度比工作室里高得多,热浪扑面而来,像从冰窖走进桑拿房。通道里的红光重新笼罩了他,远处传来隐约的噪音——战舰永远安静不下来。
门在他身后关上,把泵站的嗡鸣和低温隔绝在里面。
奎特斯沿着通道往回走,靴子踩在金属地板上,发出规律的响声。他的手放在储物格上,能感觉到那个盒子的轮廓。
里面的黑石碎片安静地躺着,像沉睡的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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