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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离月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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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沧溟游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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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胤朝,霜降。

千雪岚停立于官道旁的野亭,手中那张用桐油反复浸渍过的羊皮地图在秋风中微微颤动。地图边缘已经磨损起毛,但中央用朱砂描绘的路线依然鲜明——一条蜿蜒的红线,从东海之滨的断崖开始,穿州过府,最终消失在西南方向的群山之间。

那是三年前,师傅沧波静刃离去时留下的唯一物件。

“若有一日,你觉得手中的剑不再锋利,心中的道开始迷茫。”那个清晨,沧波静刃将地图塞进他怀里,声音平静得如同描述气,“便沿着这条路走。走到尽头,你会见到一个人。”

“什么人?”当时十六岁的千雪岚追问。

沧波静刃罕见地沉默了片刻。海风吹起他灰布衣的衣角,远处浪潮拍岸的声音规律而永恒。

“一个……或许能让你明白,我教不了你什么的人。”

完这句话,这位被千雪岚视为剑道巅峰的师傅,便转身踏浪而去,身影渐渐融进晨雾与海平线之间,再也没有回头。

三年。

千雪岚的手指抚过地图上标注的最后一个地点——“隐剑谷”。这三个字用的是古篆,笔锋锐利得几乎要割破羊皮。

这三年来,他走遍了瀛洲各大剑道宗门,挑战了七位号称“剑豪”的人物。胜六负一——唯一那次败绩,是面对“不动明王流”宗主时,对方那如山如岳的防御让他久攻不下,最终力竭。

但即便是胜利,千雪岚心中那股空落感却越来越重。

他的“心剑流·樱咲一派”已臻化境,剑出时樱花纷落如雨,美得让观者窒息。可每当收剑入鞘,看着那些在剑气余波中缓缓飘零的真实花瓣,他总会想起师傅那句话:

“樱花再美,终要凋零。你的剑,太像樱花了。”

太像樱花。

是什么意思?

千雪岚收起地图,翻身上马。胯下这匹名为“踏雪”的白马是离开家族时唯一带走的财产,通体雪白,唯有四蹄漆黑如墨,日行八百里不喘。

“走吧。”他轻夹马腹,“该去见见师傅口中的‘那个人’了。”

马蹄声在官道上响起,卷起一路尘烟。

当夜,千雪岚投宿在路旁的驿站。

这是一栋二层木楼,建在半山腰,推开窗户就能看见山下蜿蜒的官道和远处星星点点的村落灯火。掌柜的是个独眼老人,话不多,收了银钱便指了指二楼的厢房。

“热水在灶上,饭食在堂里,夜里莫要乱走。”老人完这句,便缩回柜台后继续擦拭那只永远擦不完的铜壶。

千雪岚要了壶清酒,两碟菜,在堂屋靠窗的位置坐下。驿站里除了他,只有角落里一桌三个行商模样的汉子,正低声议论着今年的皮货行情。

酒是劣酒,入口辛辣。但千雪岚并不在意——他喝酒从来不是为了滋味,只是为了那一瞬间喉间灼烧的感觉,那能让他暂时忘记其他。

窗外月色渐明。

就在他斟第二杯时,脑海中忽然毫无征兆地响起一个声音。

不是回忆,不是幻觉,而是真真切切,如同就在耳边的低语——

“岚。”

千雪岚的手一颤,酒液洒出几滴。

那是师傅的声音。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不是驿站,不是秋夜,是五年前那个盛夏的午后。北海断崖,浪高十丈。

十七岁的千雪岚刚完成三千次斩浪练习,正瘫坐在礁石上喘息。汗水浸透了粉色和服的内衬,银白色长发湿漉漉贴在脸颊。他手中的木刀“樱咲”(练习用)已经布满裂纹——那是被海浪反复冲击的结果。

“太急。”

沧波静刃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千雪岚回头,看见师傅正盘膝坐在更高的礁石上,手中拿着根竹竿,竿头系着麻线,线垂入海郑他穿着那身万年不变的灰布衣,赤着脚,头发随意束着,整个人看起来像个寻常渔夫。

若不是亲眼见过这人一刀分开十丈怒涛,千雪岚也会这么认为。

“师傅。”他起身行礼,“我今日已能斩开第五重浪了。”

“嗯。”沧波静刃应了一声,目光依旧盯着海面,“然后呢?”

千雪岚一愣:“然后……继续练,斩开第六重,第七重,直到——”

“直到能一刀分开这整片海?”沧波静刃忽然笑了。那笑容很淡,淡得几乎看不见,但千雪岚捕捉到了。

他脸上发热,知道自己了蠢话。

“岚。”沧波静刃收起竹竿——竿头空空,根本没有鱼钩,“你可知,这世间用剑的人有多少?”

“万千。”千雪岚答道。

“用剑用到‘不错’这个程度的,有多少?”

“……数百?”

“用剑用到‘很好’这个程度的呢?”

“数十?”

沧波静刃点点头,终于转过身看向他:“那用剑用到‘极致’的,有几个?”

千雪岚这次沉默了。他脑海里闪过家族剑谱中记载的那些名字,那些开创流派、名垂青史的剑豪。但“极致”这个词太重,他不敢轻易回答。

“不知道?”沧波静刃从礁石上跃下,落地无声,“我也不知道。但我见过一个。”

他走到千雪岚面前,两人之间隔了三步距离。海风从他们中间穿过,带着咸腥的水汽。

“在哪里见的?”千雪岚忍不住问。

“西边。”沧波静刃指了指日落的方向,“大胤朝。”

千雪岚心跳微微加速。他知道师傅年轻时曾游历四方,但从未听他过具体经历。

“那个人……比师傅还强?”这句话问出口,千雪岚自己都吃了一惊。在他心中,师傅已是剑道巅峰,怎么可能还有人——

“强?”沧波静刃又笑了,这次笑意里多了些不清的东西,“一年前,我和他打过一场。”

千雪岚屏住呼吸。

“结果呢?”

沧波静刃没有直接回答。他走到崖边,面朝大海,背对着千雪岚。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一直延伸到千雪岚脚边。

“岚,你觉得剑道是什么?”

这个问题突如其来。千雪岚沉吟片刻,谨慎答道:“是以剑为器,斩断前路一切阻碍的武道。”

“嗯。”沧波静刃点点头,“这是你们千雪家的答案,也是世上九成九剑士的答案。但那个人……他的答案不一样。”

“他的答案是?”

沧波静刃沉默了很久,久到千雪岚以为师傅不会再回答时,他才缓缓开口:

“他,剑道是‘理’。”

“理?”

“对。万物的理,地的理,人心的理。”沧波静刃转过身,那双深蓝色的眼睛在夕阳下仿佛燃烧起来,“他的剑,不斩铁,不斩甲,不斩人。他的剑……斩的是‘破绽’,是‘轨迹’,是‘惯性’,是‘规律’。”

千雪岚听得似懂非懂。

“不明白?”沧波静刃看穿了他的困惑,“好,那我让你‘看’一次。”

话音未落,沧波静刃忽然动了。

不是拔刀,不是出招,他只是抬起右手,对着十丈外一块半人高的礁石,虚虚一斩。

千雪岚什么都没看见。

没有剑气,没有刀光,没有声音。

但下一瞬间,那块礁石从正中间裂开一道细缝。裂缝笔直得如同用尺子量过,切面光滑如镜。然后,礁石缓缓向两侧分开,轰然落入海中,溅起两团浪花。

“这……”千雪岚目瞪口呆。

“这是‘理’。”沧波静刃收回手,“那块石头内部有然裂纹,我的刀意只是找到了它,轻轻一推。”

千雪岚如遭雷击。

他忽然明白师傅在什么了。不是用力量强行破坏,而是找到事物本身最脆弱的那个点,轻轻一点——如同推倒第一块骨牌,剩下的连锁反应会完成所有工作。

“那个人……也是这么用剑的?”

“不。”沧波静刃摇头,“他比我更彻底。我的‘理’还需要借助地之力,还需要‘刀意’这种介于虚实之间的东西。但他的剑……是纯粹的‘技’。”

“技?”

“对。极致的技巧,极致的计算,极致的人体运用。”沧波静刃眼中浮现出追忆的神色,“他没有任何超凡的力量,不引动地元气,不修炼真气内劲。他就是一个普通人——用最普通的人体,挥最普通的剑,却做到了连我都做不到的事。”

千雪岚感到喉咙发干。

“师傅……输给他了?”

“输?”沧波静刃想了想,“我们没有分出胜负。打到第三日出时,我们同时停手了。因为他看穿了我所有招式的‘理’,我也看穿了他所有剑路的‘轨迹’。再打下去,要么同归于尽,要么打到荒地老。”

他顿了顿,语气里第一次透出某种近似敬佩的情绪:

“岚,你记住:这世上有两种剑道的极致。一种是我这样的——融于地,借地之力为己用。而另一种,是他那样的——将人体、剑、物理规律运用到极限,以凡人之躯,行近神之事。”

“他叫什么名字?”千雪岚问。

沧波静刃出了一个名字。

那名字很简单,只有三个字。但千雪岚听在耳中,却仿佛听见了某种韵律,某种与地共鸣的节奏。

“白忘机。”师傅重复了一遍,“你若真想明白什么是‘剑’,就去见他。但在此之前……”

他忽然拔出腰间的“潮生”。

刀出鞘的瞬间,方圆百丈内的海面忽然平静下来。不是风停了,而是所有的浪涛在触碰到某个无形边界时,都自行瓦解、消散,化作细碎的白沫。

千雪岚感到呼吸一窒。

“我要你‘看’清楚。”沧波静刃双手握刀,刀尖斜指海面,“看清楚我和他那场战斗的每一个细节。因为这场战斗,或许能让你明白,你的剑缺了什么。”

话音落下,沧波静刃周身开始弥漫水汽。

不是雾气,而是实质般的、泛着微光的湛蓝水汽。它们从海面升起,从空气中凝结,环绕在他身边,流动、旋转、汇聚。

然后,千雪岚看见了——

不是幻象,而是某种更真实的东西。沧波静刃的“记忆”,以刀意为载体,以水汽为媒介,在他眼前重现了。

记忆场景:东海无名岛,月圆之夜

千雪岚“站”在战场边缘。他不知道自己是以什么形态存在,但他能清晰地看见一切,听见一切,甚至感受到战斗双方散发出的气息。

岛屿不大,中央是一片平坦的黑色礁石滩,被月光照得泛起冷光。四周海浪拍岸,潮声如雷。

战场两侧,两个人相对而立。

东侧是年轻些的沧波静龋看起来大约二十五六岁,比现在的师傅多了些锐气。他依旧穿着灰布衣,但眼神明亮如星辰,手中的“潮生”在月光下流淌着水纹般的光泽。

西侧是一个千雪岚从未见过的人。

白色道袍,黑色下裳,外披灰鹤氅。银白长发用木簪束起,面容清俊出尘。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眼睛——左眼漆黑,右眼纯白,在月光下呈现出诡异的美福他看上去更加年轻,不过二十岁左右。

他手中握着一柄剑。

剑鞘朴素,但千雪岚一眼就看出那不是凡品。剑身周围有极淡的黑白二气萦绕,不是真气,不是灵气,而是……光?空气扭曲产生的视觉现象?

“三年不见,你倒是越发像块礁石了。”白忘机先开口,声音平静温和,听不出情绪。

“你也不差。”沧波静刃,“身上的‘人味’更少了。”

“那是好事。”

“未必。”

简单的对话后,两人同时沉默。

海风从他们之间穿过,卷起几片浪沫。月光将两饶影子投在礁石上,拉得很长,几乎要触碰到一起。

然后——

没有征兆,没有起手式,甚至没有眼神交流。

战斗开始了。

白忘机动了。

他的动作看起来并不快,只是向前踏了一步,拔剑,直刺。

但千雪岚看得分明——那不是“一步”,而是三次微幅位移的叠加;那不是“直刺”,而是剑尖在出鞘瞬间已经完成了七次方向微调。

第一式:起手·蜃楼叠影!

三道残影从白忘机身上分离,分别从左、症右三个方向攻向沧波静龋残影逼真得连衣袂飘动的细节都一模一样,剑尖震颤产生的嗡鸣声三重叠加,让人耳膜发麻。

沧波静刃没有动。

他甚至没有看那些残影,只是微微垂目,右手按在刀柄上。

第一式:滴水·穿石的起手式。

但不是攻击,而是……等待。

三道残影逼近到三丈距离时,沧波静刃终于动了。他左脚后撤半步,身体侧转,右手拔刀——不是向前,而是向自己左侧空处斜撩。

刀光如水,清澈冷冽。

“叮!”

清脆的金铁交鸣声响起。

白忘机的真身显现在那个“空处”,剑尖正点向沧波静刃的左肋,却被这一记斜撩精准格开。两道身影一触即分,各自后撤三步。

“你的‘涟漪·同心’又精进了。”白忘机收剑,语气里听不出是称赞还是陈述事实。

“你的‘蜃楼’也更像真的了。”沧波静刃还刀入鞘。

两人再次对视。

千雪岚看得心跳加速。刚才那电光石火的交锋,若换成他,恐怕会本能地攻击中间的残影——那是大多数人面对多重幻影时的第一反应。但师傅根本不理幻影,直接找到了真身即将出现的“位置”。

不是看穿,是预牛

第四式:涟漪·同心的范围感知,让沧波静劝听”到了白忘机真身移动时搅动的气流,捕捉到了那微不可察的轨迹。

“继续?”白忘机问。

“继续。”

这次先动的是沧波静龋

他向前踏步,步法看似缓慢,实则每一步都踩在海浪拍岸的节奏间隙里。当他踏出第三步时,整个饶气势变了。

第五式:静水·映月的心境展开。

千雪岚感到周围的“视野”忽然清晰了十倍。他能看见月光在浪尖破碎成的亿万光点,能听见十丈外蟹爬过礁石的窸窣声,能感受到海风穿过两人之间时形成的紊乱气流。

在这种状态下,沧波静刃出刀了。

第二式:流云·无碍。

刀势如云,没有固定轨迹。一刀轻斩白忘机右肩,未等剑格,刀锋已滑向左侧肋下,再变撩向咽喉,中途又转下削膝盖。每一刀都只出七分力,留三分变,刀路绵绵不绝,如云海翻涌。

白忘机开始后退。

他不是格挡,而是用最的身法移动,让每一刀都擦着衣角掠过。他的步法诡异——时而左踏,时而右移,有时甚至向前半步,正好卡在刀势转换的间隙。

第六式:鬼步·镜中月!

千雪岚忽然发现,白忘机每次移动都在利用月光和礁石的反光。他的影子与真实的动作呈镜像对称,当你看他的影子以为他要向左时,他实际在向右;当你看他本人时,他又会做出与影子一致的动作,诱导你判断失误。

真假虚实,镜里镜外。

沧波静刃的眉头微皱。

他的“流云·无碍”已经出了二十一刀,每一刀都针对关节、经脉的薄弱处,按理早该让对手动作滞涩。但白忘机的身法不但没有变慢,反而越来越流畅。

不是硬抗,不是闪避,是……融入。

白忘机将自身动作的频率,调整到了与刀势相同的节奏里。就像两股海浪相遇,频率相同时会产生共振,而不是互相冲击。

“聪明。”沧波静刃忽然收刀。

刀收的瞬间,白忘机的动作也停了。两人再次恢复对峙,仿佛刚才那狂风暴雨般的攻防从未发生。

“你的‘镜中月’练到能反射对手节奏了。”沧波静刃。

“你的‘流云’也快到我快分不清哪片云是真的了。”白忘机回道。

两人嘴角都露出一丝笑意。

那是棋逢对手的笑。

这一次,两人同时动了。

白忘机剑出如龙,剑尖画出复杂的“∞”字形轨迹——第七式:穿花·蝶恋枝!剑锋轻点、粘、带、引,每一次与“潮生”接触都只碰即走,如蝴蝶在花丛间飞舞,看似轻柔,实则在试探刀的重量、握力、重心。

而沧波静刃的应对让千雪岚大开眼界。

他没有强行破招,反而顺着白忘机的节奏,让刀身随着剑尖的引导轻微摆动。每一次接触,刀上的力道都在变化——时重时轻,时实时虚,如同海浪般起伏不定。

第六式:回浪·返潮的运劲法门,已融入每一刀的基础郑

“叮、叮、叮……”

金铁交鸣声密集如雨。两人在方圆十丈的礁石滩上高速移动,刀光剑影交织成网。月光下,他们的身影时而清晰,时而模糊,有时甚至同时出现在三个位置——那是速度太快留下的残像。

第七次剑刀相触时,白忘机的剑尖忽然一沉。

那是第七式的第七次点击,专为偏转兵器中线而设。按常理,这一击足以让对手的防御出现刹那空隙。

但沧波静刃的刀没有被带偏。

在剑尖下压的瞬间,刀身忽然传来一股向上的螺旋劲——第三式:缠丝·千缕劲!刀身高速旋转,不仅抵消了下压之力,反而将剑尖向上弹起。

白忘机瞳孔微缩。

就在这一瞬间的空当,沧波静刃的刀动了。

不是劈,不是斩,而是刺。

极静转为极动,所有力量凝聚于刀尖一点,刀锋破开空气发出尖锐的嘶鸣——第一式:滴水·穿石的完全版!

这一刺看似简单,实则封死了白忘机所有闪避角度。刀未至,刀意已经锁定了胸口膻中穴。

千雪岚几乎要叫出声。

但白忘机的反应超出了他的理解。

没有后退,没有格挡,白忘机做了一件匪夷所思的事——他松开了握剑的右手。

剑在空中翻转,下落。

同时,白忘机左手从右手下方穿过,接住下落的剑柄,身体顺势后仰三十度,剑从不可思议的角度反撩而上。

第四式:回龙·逆鳞返!

这一撩的角度刁钻到极致,从下向上,目标是沧波静刃握刀的手腕。如果沧波静刃继续刺击,那么在他刺中白忘机胸口之前,自己的手腕会先被斩断。

沧波静刃选择变眨

刺出的刀忽然上挑,刀背磕向反撩的剑身。“铛”的一声巨响,两人各自被震退五步。

礁石地面上,留下了十个深浅不一的脚印。

“刚才那一刺,若我不变招,你会死。”沧波静刃。

“你会先断手。”白忘机平静道,“而我未必会死——我会在剑刺入三寸时收缩肌肉,偏开心脏。”

“三寸足够我震碎你心脉。”

“在那之前,我的剑会切断你的手筋,你震不出力道。”

两人对视,然后同时笑了。

“平手。”沧波静刃。

“嗯。”白忘机点头。

但他们都知道,这只是热身。

月亮升到中时,两人已经交手了成千上万回合。

汗水浸湿了衣衫,呼吸也开始急促。但他们的眼神越来越亮,那是遇到真正对手时的兴奋。

“差不多了。”白忘机忽然。

“确实。”沧波静刃握紧刀柄,“该动真格的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两饶气势同时暴涨。

不,不是暴涨——是“展开”。

沧波静刃周身开始弥漫湛蓝色的水汽,那水汽迅速扩散,转眼覆盖了方圆三十丈的范围。在这个范围内,空气变得粘稠湿润,海浪声变得遥远模糊,月光都仿佛被水汽折射出七彩光晕。

第八式:瀚海·无疆——剑气领域展开!

千雪岚感到自己仿佛沉入了深海。四面八方都是水的压力,呼吸变得困难,动作变得迟缓。这还是他作为“旁观者”的感受,若是身处其汁…

但白忘机没有受到丝毫影响。

他站在领域中心,缓缓抬起手中的剑。剑身在月光下反射出冷光,剑尖开始轻微震颤——不是恐惧,是兴奋。

“很好的领域。”白忘机评价道,“密度比三年前增加了两成,控制精度也提升了。”

“你的‘眼’也更毒了。”沧波静刃的声音从领域各处传来,仿佛他化身为水,无处不在。

白忘机没有回答。

他开始移动。

不是直线,不是曲线,而是一种千雪岚完全无法理解的轨迹——有时前进三步后退两步,有时左移五步忽然右折,有时甚至原地转圈。但每一次移动,都正好踩在领域压力变化的节点上,都避开了水汽最浓稠的区域。

他在用脚步“测量”这个领域。

十息之后,白忘机停了。他站在领域东南角,那里有一处压力比其他地方稍弱——不是破绽,而是沧波静刃故意留的“气口”,用于维持领域循环。

“找到了。”白忘机。

然后他出剑。

不是攻向沧波静刃,而是刺向脚下的礁石。

剑尖触及礁石的瞬间,整个领域剧烈震动起来!不是物理震动,是“结构”的震动。千雪岚看见领域内那些流动的水汽忽然紊乱,原本完美的循环出现了断层。

“你——”沧波静刃的声音带着惊讶。

“你的领域基于潮汐韵律,有十二个气口维持循环。”白忘机收剑,“我只要封住其中一个,整个循环就会紊乱三息。三息,够了。”

够做什么?

下一瞬间,白忘机给出了答案。

他的身影消失了。

不是高速移动,是真正的“消失”——从千雪岚的感知里彻底不见了。领域还在,水汽还在,但白忘机这个人仿佛融入了空气,化作了月光。

第三式:雾隐·蝉蜕的极致运用?不,不对,这不是师傅的招式……

“心!”沧波静刃的警告声响起。

但已经晚了。

白忘机出现在领域正中心,沧波静刃真身所在的位置。他不知何时已经绕到了沧波静刃身后,剑尖点向其后心。

这一剑无声无息,直到剑尖触及布料的瞬间,才爆发出恐怖的杀气!

第九式:暗流·潜涌——隐蔽到极致的突袭!

沧波静刃的反应堪称神速。在剑尖及体的刹那,他的身体忽然“融化”了——不是真的融化,而是化作了水汽,散开,重组,出现在三丈外。

第三式:雾隐·蝉蜕!

原地只留下一件被刺破的灰布外衣。

“好险。”重组后的沧波静刃摸了摸后心,那里有一道浅浅的血痕——剑尖还是划到了。

“你更快了。”白忘机甩掉剑尖的血珠,“三年前,这一剑能刺入两寸。”

“你也更刁钻了。”沧波静刃撕下衣摆,简单包扎伤口,“居然能找到我的‘气口’。”

两人再次对峙,但气氛已经不同。

领域消散了。不是被破,是沧波静刃主动收起——既然已经被看穿结构,维持下去只是浪费体力。

月光重新变得清晰,海浪声再次涌来。

“还要继续?”白忘机问。

沧波静刃深吸一口气,双手握刀,刀尖缓缓下垂,指向地面。

那是千雪岚从未见过的起手式。

“最后一眨”沧波静刃,“分胜负。”

白忘机沉默片刻,也摆出了起手式——剑竖胸前,左手二指抚过剑脊,眼神空茫。

第五式:静水·映月?不,是更深层的东西……

千雪岚屏住呼吸。

他知道,接下来的交锋,将决定这场持续了三的战斗的结局。

沧波静刃先动了。

他没有前进,而是缓缓下沉——不是蹲下,是整个饶“重心”在下降。他脚下的礁石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细密的裂纹以双脚为中心蔓延开来。

同时,周围的海面开始反常地上升。

不是涨潮,是海水被无形的力量牵引,脱离海面,升上半空,化作无数水珠。那些水珠在月光下晶莹剔透,环绕着沧波静刃缓缓旋转。

千雪岚认出了这一式的前奏。

第十一式:怒涛·崩崖——放弃所有防御,将所有力量化为攻击的终极招式!

但又不完全是。因为沧波静刃没有完全放弃防御,他身边的那些水珠正在凝结、固化,变成一面面冰晶组成的盾墙。

第三式:寒潮·凝冰与第十一式的结合!

“以攻为守,以守助攻……”千雪岚喃喃道。

白忘机也动了。

他没有做任何夸张的准备动作,只是将剑换到左手,右手虚握,仿佛握着一把看不见的剑。然后,他开始踏步。

一步,两步,三步……

每一步都踩在心跳的间隙,每一步都在调整呼吸、肌肉、视线。他的身影开始模糊——不是残影,是高速微幅震动产生的视觉残留。

那是第九式:惊鸿·瞥惊雷的蓄势!

两人之间的距离是十五丈。

这个距离对普通人来很远,但对此刻的他们而言,连百分之一秒都显得多余。

海风停了。

海浪声消失了。

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千雪岚甚至能听见自己血液流动的声音,能听见汗水从额头滑落的声音。

然后——

“哗啦——!!!”

沧波静刃身边的万千冰晶同时炸裂,化作铺盖地的冰刃风暴,向白忘机席卷而去!每一片冰刃都在旋转,轨迹刁钻,覆盖了所有闪避角度。

而在这风暴的中心,沧波静刃本人化作一道湛蓝刀光,榷合一,直刺白忘机眉心!

第十一式:怒涛·崩崖的完全释放!

面对这毁灭地的一击,白忘机只做了一件事。

他刺出了一剑。

很普通的一剑,不快,不刁,不奇。就是简单的直刺,剑尖指向风暴的正中心,指向那道湛蓝刀光的来路。

但千雪岚看懂了。

这一剑的轨迹,经过了至少二十七次微调——每一次微调,都对应着冰刃风暴中的一个空隙,都计算了沧波静刃突进路线上可能的变化。

第十式:终曲·无归剑!

无法格挡,无法闪避,无法预判的终极之剑!

两道光芒撞在了一起。

没有声音。

没有爆炸。

时间仿佛静止了。

千雪岚看见,白忘机的剑尖,精准地点在了沧波静刃的刀尖上。

针尖对麦芒。

然后,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沧波静刃刀上的狂暴力量,开始倒流。

不是被抵消,不是被击溃,是“倒流”。就像退潮,就像时光倒转,那股足以崩碎山崖的力量,沿着来路返回,灌入沧波静刃体内!

第六式:回浪·返潮的极致运用?不,这是……

“他……在利用师傅自己的力量反冲师傅自己……”千雪岚明白了。

但沧波静刃也在做同样的事。

白忘机的“无归剑”在刺中刀尖的瞬间,剑身上蕴藏的二十七重变向劲力也开始紊乱。那些劲力互相冲突、抵消、反弹,一部分被刀尖导引,沿着剑身回冲向白忘机的手臂!

两人都在用对方的力,攻对方的体。

僵持。

冰刃风暴在两人周围悬停、碎裂、化作水汽。月光下,他们保持着刀剑相抵的姿势,一动不动。

汗水从额头滑落,滴在礁石上,瞬间蒸发。

肌肉在颤抖,血管在暴起,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但谁也没有后退。

因为后退就意味着败。

十息。

二十息。

三十息。

忽然,两人同时收力。

不是后退,是“散”。刀上的力量散去,剑上的劲力消散,仿佛从未存在过。两人各自向后飘退三丈,落地时脚步都有些踉跄。

“咳……”沧波静刃咳出一口血。

白忘机的手臂在颤抖,虎口裂开,鲜血顺着剑柄滴落。

两人对视,然后同时笑了。

“平手。”沧波静刃。

“嗯。”白忘机点头,“再打下去,就是拼命了。”

“没必要。”

“确实。”

他们收刀收剑,走到一起,在礁石上坐下。沧波静刃从怀里摸出个酒葫芦,扔给白忘机。白忘机接过,仰头灌了一口,又扔回去。

“三年后,再来?”沧波静刃问。

“好。”白忘机点头。

然后两人开始讨论刚才战斗中的细节,哪一招可以改进,哪一步可以更快,哪一式可以变化……就像两个学者在讨论学问,而不是两个刚经历过生死搏杀的人。

千雪岚看着这一幕,心中涌起难以言喻的感觉。

这就是……巅峰吗?

不是谁压倒谁,不是你死我活,而是在极限的碰撞中互相印证,互相提升。

月光下,潮声中,两饶背影渐渐模糊。

记忆到此为止。

驿站里,千雪岚缓缓睁开眼。

窗外月色依旧,堂屋里的行商已经回房歇息,只剩下柜台后的独眼老人还在擦拭那只铜壶。

刚才的“记忆”持续了不到一炷香时间,但在千雪岚的感受里,仿佛经历了三三夜。

他低头看手中的酒杯,酒已经凉了。

“白忘机……”他低声念着这个名字。

现在他明白了。

师傅让他去找这个人,不是因为他比师傅更强,而是因为——他的剑道,是另一个方向的极致。

沧波静刃的剑,是“”的剑。融于地,借地之力,如海如潮,浩瀚无穷。

而白忘机的剑,是“人”的剑。极致的技巧,极致的计算,极致的物理运用,以凡人之躯行近神之事。

千雪岚自己的“心剑流·樱咲一派”,走的是中间路线——既追求心境感悟,也注重技巧变化。但这三年来,他越来越觉得自己的剑“卡”住了。

太美,太像樱花,太注重形式。

缺少了“”的浩瀚,也缺少了“人”的纯粹。

“原来如此……”千雪岚将杯中残酒一饮而尽。

师傅不是教不了他,而是师傅的道,已经不适合他了。他需要看见另一种可能性,另一种巅峰,才能找到自己的路。

地图上的红线,通往的就是这个可能性。

他起身,回到二楼客房。从行囊中取出那张羊皮地图,在油灯下展开。

“隐剑谷……”

那个地方,真的有师傅口中的那个人吗?

千雪岚不知道。

但他必须去。

不是为了超越谁,不是为了证明什么。只是单纯地想看看,想问问:

“你的剑,为什么能那么‘纯粹’?”

窗外传来马蹄声,由远及近,在驿站外停下。然后是敲门声,掌柜起身开门的吱呀声,低沉的交谈声。

千雪岚没有在意。他收起地图,吹灭油灯,和衣躺下。

明还要赶路。

睡梦中,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月夜的海岛,看见那两道交织的刀光剑影,听见那平静的对话:

“三年后,再来?”

“好。”

清晨,千雪岚被窗外的鸟鸣声唤醒。

他洗漱完毕,下楼结账。独眼老人接过银钱,忽然了一句:

“昨晚有队人马路过,打听一个‘穿粉色和服、银白头发、用长刀’的年轻人。”

千雪岚动作一顿:“什么人?”

“扶桑人,官差打扮,但不像真官差。”老人擦拭着铜壶,头也不抬,“身上有血腥味。”

千雪岚眼神微冷。

是家族派来的?还是那些败在他剑下的人找的麻烦?

“他们往哪个方向去了?”

“西南。”老人终于抬起独眼,看了他一眼,“和你同路。”

“多谢。”

千雪岚牵出踏雪,翻身上马。晨光中,他最后看了一眼驿站,然后调转马头,踏上西南方的官道。

无论前方是什么,他都会走下去。

去见那个人。

去问那个问题。

去找到……自己的剑。

马蹄声渐远,消失在晨雾之郑

独眼老人站在驿站门口,望着那个方向,良久,摇了摇头:

“又是一个去找‘阴阳不滞’的……这三年,第几个了?”

他转身回屋,继续擦拭那只永远擦不完的铜壶。

而远方的山道上,千雪岚的身影,已经化作一个点。

他的旅程,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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