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欢到访后没几,一个更不速之客闯入了西园的“平静”。
林薇然来了。这一次,她没有开张扬的跑车,也没有精致的盛装,只穿了一身素净的连衣裙,脸色憔悴,眼睛红肿,像是哭过很久。她站在西园门口,周婶拦着她,她却不管不关冲着里面喊:“初夏!妹妹!你让我见见你!姐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声音凄楚,引来附近巡逻保安的注意。
林初夏在楼上听到动静,走到窗边,看到林薇然那副狼狈哀求的模样,心中毫无波澜,甚至有些厌烦。姐姐的戏码,她早已看透。
周婶上来请示,面色为难:“林姐,您看这……闹得不太好看。先生知道了……”
“让她进来吧。”林初夏淡淡道,“在客厅。”
她倒要看看,林薇然这次又想演哪一出。
林薇然被带到客厅,一见到从楼上下来的林初夏,眼泪立刻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扑上来就想抓她的手:“初夏!我的好妹妹!”
林初夏后退一步,避开她的触碰,在沙发主位坐下,神情冷淡:“姐,有什么事直吧。你这样子,不适合演戏。”
林薇然动作一僵,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和恼恨,但很快又被泪水和悔恨覆盖。她“噗通”一声,竟直接跪在了林初夏面前!
“初夏!姐以前不是人!是姐对不起你!姐自私,胆,为了自己逃婚,把你推进火坑!姐不是东西!”她一边哭诉,一边作势要打自己耳光,被林初夏冷眼制止。
“起来话。”林初夏声音没有温度,“这样很难看。”
林薇然抽噎着,在旁边的沙发坐下,用手帕捂着脸,肩膀耸动:“我知道你恨我,我也恨我自己……离开家这几年,我以为自己找到了靠山,找到了出路,结果呢?李少那个王鞍,玩腻了就把我一脚踢开,还威胁我,让我在圈子里混不下去……我现在什么都没了,工作没了,朋友没了,连家……爸妈也对我失望透顶……”
她哭得情真意切,似乎真的走投无路了。
“所以呢?”林初夏问,“你来找我,是想让我帮你求情?让顾凛舟出手对付李少?还是想让顾家给你一份工作?”
林薇然抬起泪眼,连忙摇头:“不不不,妹妹,我不是来求这些的!我是真的知道错了,是来跟你忏悔的!我也想明白了,什么荣华富贵,都是虚的,只有家人才是真的……我就想求你,看在姐妹一场的份上,原谅姐姐,让姐姐……留在你身边,照顾你,赎罪!”
留在她身边?照顾她?林初夏几乎要冷笑出声。这借口找得可真“感人”。
“西园不缺人照顾。而且,顾先生不会同意。”林初夏直接拒绝。
“妹妹!你就当可怜可怜姐姐!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林薇然又激动起来,“我知道我以前混账,但我发誓,我现在真的改了!我可以做任何事,端茶倒水都行!而且……而且我现在无处可去,李少那边还派人盯着我,我害怕……”
她露出惊恐的神色,不似作伪。
林初夏心中一动。李少盯着她?是因为闹翻了不甘心,还是……有别的原因?
“李少为什么盯着你?”林初夏问。
林薇然眼神闪烁了一下,压低声音:“可能……可能是因为我知道他一些事情。他跟王家,还迎…沈清欢,好像有些私下往来,不太干净。我无意中听到过一点……他现在怕我出去。”
王家?沈清欢?林初夏心脏猛地一跳。沈清欢果然和李少、王家有牵扯!
“你听到了什么?”林初夏追问。
林薇然却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周婶站在不远处),摇摇头:“这里不方便……妹妹,你让我留下来,我慢慢告诉你。我现在只信你了,也只有你能帮我了……”
她在利用信息作为筹码,换取庇护和靠近林初夏的机会。
林初夏沉默着。留下林薇然,无疑是引狼入室,这个姐姐的品性她太了解了。但……林薇然可能掌握着关于沈清欢、甚至王家对顾凛舟不利的关键信息。这些信息,对她了解自身处境、寻找出路或许至关重要。
风险与机遇并存。
“我可以跟顾先生提一下,让你暂时有个落脚的地方。”林初夏缓缓道,“但不是西园。我会让人安排你去别处。至于你的那些事,等你安顿下来,我们再谈。如果你骗我……”她眼神一冷。
林薇然连忙保证:“不敢不敢!妹妹,姐这次真的不敢了!谢谢你,谢谢你!”
她千恩万谢地走了,答应等林初夏的安排。
林初夏看着她的背影,心中没有丝毫姐妹重逢的温暖,只有冰冷的算计和警惕。
周婶走过来,低声道:“林姐,先生那边……”
“我会跟他。”林初夏打断她,“麻烦周婶先帮我联系一下江特助,找个稳妥的、离西园远一点的住处,暂时安置她。费用……从我以后的报酬里扣。”
她必须掌握主动权,不能让林薇然直接接触到顾凛舟,也不能让她留在西园这个核心地带。
晚上,林初夏向顾凛舟提了林薇然的事,只她走投无路来求助,想暂时安置她,并未提及李少和沈清欢。
顾凛舟听完,眼神锐利地看着她:“你相信她?”
“不相信。”林初夏坦然,“但她毕竟是我姐姐,眼下处境似乎真的不妙。就当是……替林家还她一份生养之情。之后如何,看她自己。”
顾凛舟沉默片刻,道:“让江辰去办。离西园远点。告诉她,安分守己,否则,我不会客气。”
他同意了,但警告意味十足。
“谢谢。”林初夏道。
顾凛舟看了她一眼,忽然道:“你最近,心思很重。”
林初夏心头一凛,垂下眼帘:“孕期难免多想。”
“沈清欢,林薇然……”顾凛舟念着这两个名字,语气不明,“离她们都远点。你现在最要紧的,是孩子。”
他又强调了孩子。在他心里,孩子永远是第一位,是核心利益。
“我知道。”林初夏低声应道。
顾凛舟没再什么,起身去了书房。
林初夏独自留在客厅,看着窗外渐浓的夜色。林薇然的突然“忏悔”和透露的信息,像一块投入深潭的石头。沈清欢与李少、王家的私下往来……这意味着什么?是针对顾凛舟的阴谋的一部分吗?自己身处西园,是不是也在他们的算计之内?
留下林薇然,是一步险棋。但或许,也是撬动眼前困局的一个支点。
她必须更加心,既要利用林薇然可能知道的信息,又要防备这个姐姐再次反噬。
西园的夜晚,看似平静。
但林初夏知道,水下暗流,因为林薇然的到来,正在变得更加湍急和危险。
而她,必须在这湍流中,找到那艘能载着自己和孩子驶向彼岸的、脆弱的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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