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后,陆景深果然来了。他不是一个人来的,还带着一个便携式的、相当先进的医疗检查设备。见到林初夏和已经长得白白胖胖的安安,他松了口气,脸上露出由衷的笑容。
“看到你们都好,我就放心了。”陆景深一边熟练地打开设备,一边对林初夏,“你不知道,前段时间联系不上你,我和艾琳女士都快急疯了。后来收到顾凛舟的消息,才算松了口气。不过,还是亲眼看看才踏实。”
他的语气轻松熟稔,带着朋友间的关牵林初夏心中温暖,感激道:“陆医生,之前在省城,还迎…之前所有的事,真的谢谢你。没有你,我可能……”
“别这些。”陆景深摆摆手,开始为她做详细的产后检查,“医者本分,何况……凛舟是我兄弟,你……你也值得被好好对待。”
检查结果很好,林初夏身体恢复得不错,伤口愈合良好,子宫复旧正常。安安也做了基础体检,各项指标都很健康,是个结实的家伙。
检查完毕,陆景深收起设备,看了看旁边摇篮里咿咿呀呀的安安,又看了看林初夏,欲言又止。
“陆医生,有话不妨直。”林初夏看出他有话要。
陆景深斟酌了一下,道:“初夏,凛舟他……这段时间的变化,你都看到了吧?”
林初夏点零头。
“有些话,可能由我来不太合适,但作为朋友,也作为……某种程度上你们这段关系的见证者,我觉得有必要告诉你。”陆景深语气变得严肃,“凛舟他,在处理与你有关的事情上,尤其是这次,几乎是……破釜沉舟。”
“他和顾家彻底划清了界限,用一种近乎决裂的方式,换取了对你和孩子未来的绝对保障。他父亲那边,老爷子那边,压力非常大。顾云帆和王家残留势力也在反扑。但他扛住了,用他自己在顾氏积累的所有筹码和……一些不太容易的手段,把所有的潜在威胁都按了下去。他给你的那些文件,包括支持你出国的承诺,背后是他付出了巨大代价换来的。”
林初夏心中震动。她知道顾凛舟做了很多,但没想到代价如此巨大。
“他为什么……要做到这一步?”她喃喃道。
“因为他怕了。”陆景深叹了口气,“他怕失去你,更怕失去这个孩子。你离开后那段时间,他几乎没合过眼,一边要应对商场的腥风血雨和王家的反扑,一边要动用一切资源暗中确保你的安全,还要承受着你可能永远消失的恐惧和……无尽的自责。找到你的时候,看到你昏迷不醒浑身是赡样子……他那样子,我认识他这么多年,从没见过。”
陆景深看着林初夏:“我不是为他开脱,他以前做的那些混账事,该骂该打。但人是会变的,尤其是当触及到内心最柔软、最无法承受的失去时。他对你和孩子的感情,或许一开始扭曲,但现在已经不同了。他是在用他的方式,笨拙地、甚至有些极敦,学习如何去爱,去承担责任。”
林初夏沉默地听着,心中五味杂陈。顾凛舟付出的代价,承受的压力,还有他那不为人知的恐惧和自责……这些信息,让她对他的认知更加复杂立体。
“我告诉你这些,不是要你同情他,或者立刻原谅他。”陆景深诚恳地,“只是希望你在做决定的时候,能够看到一个更完整的图景。他不是一个生的坏人,只是一个在错误环境中长大、用错误方式保护自己、又因为害怕失去而犯下更多错误的……可怜人。现在,他有机会,也在努力修正。”
他顿了顿,笑道:“当然,最终的选择权在你。无论你是想去巴黎追逐梦想,还是想留在这里给彼此一个机会,或者任何其他选择,作为朋友,我都会支持你。艾琳女士那边也是。”
“谢谢你,陆医生。”林初夏真诚地道谢,“你的话,我会认真考虑。”
陆景深又逗了一会儿安安,便告辞离开了,他还要赶回市里。顾凛舟亲自送他出去。
傍晚,顾凛舟来到套院,手里拿着一盒陆景深带来的、给安安补充维生素的滴剂。
“陆景深都跟你了?”他问,语气平静,似乎并不意外。
“了一些。”林初夏接过滴剂,“谢谢你为我……做的那些。”
顾凛舟摇了摇头:“那是我该做的,也是我必须做的。以前亏欠你的,伤害你的,我会用一辈子去弥补。你不必为此感到负担。”
他看着摇篮里的安安,眼神温柔:“我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你和安安,都能平安喜乐。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
他的话语朴实,却重若千钧。
陆景深的到访和那番话,像一块拼图,补全了林初夏对顾凛舟转变背后动机的理解。恐惧失去,强烈的自责,破釜沉舟的决心……这些情感虽然不能完全抵消过去的伤害,却让他的改变显得更加真实和……震撼。
她开始更加细致地观察顾凛舟。他每都会过来,但停留的时间依然不长,话题也大多围绕安安的成长和她的身体状况。他不再提及感情或未来,只是默默地履行着他承诺的“父亲”和“保护者”的角色。
他学习如何给安安洗澡、换尿布(在赵妈的指导下),虽然依旧笨拙,但越来越熟练。他会抱着安安在园子里晒太阳,低声给他读一些简单的童谣或诗词,声音低沉温柔。他甚至还偷偷上网查资料,学着给安安做婴儿抚触。
他对林初夏的关心也细致入微。注意到她画画时用的颜料快用完了,第二就会有一套全新的、更专业的画具悄悄出现在书房。听她晚上睡不好,容婆婆配的安神香囊第二就会挂在她的床头。他总是做得无声无息,绝不邀功,也绝不给她压力。
这种沉默而持续的付出,像温水煮青蛙,一点点瓦解着林初夏心中的防线。
她发现自己对着他时,不再只有恐惧和戒备,有时甚至会因为他某个笨拙的举动而失笑,也会因为看到他抱着安安时温柔专注的侧脸而微微失神。
那颗曾经被冰封的心,似乎在不知不觉中,被这细水长流的温暖,悄悄融化着。
这晚上,安安睡着后,林初夏独自坐在书房里,面前摊开画纸,却迟迟无法落笔。脑海中纷乱地闪过这些日子的点点滴滴:容婆婆的慈祥,安安的笑脸,顾凛舟笨拙却真诚的努力,陆景深的话语,艾琳女士邮件中闪耀的梦想之光……
她拿出手机,第一次,主动给那个唯一的号码发了一条信息,内容很简单:
“明气好的话,我想带安安去后山瀑布那里写生。你有空吗?”
信息发出后,她握着手机,心跳有些快。这不算什么承诺,只是一个……尝试。尝试着,在保持距离和观察的同时,给彼此一个更自然相处的机会。
几乎是在信息发出的下一秒,回复就来了,只有一个字:
“好。”
很快,又追来一条:
“我安排人准备画具和野餐。需要带什么特别的吗?”
林初夏看着屏幕,嘴角不自觉地弯起一个极浅的弧度。她回复:
“不用特别准备,常规的就好。谢谢。”
“嗯。明见。”
对话简洁,却有一种奇异的暖流,透过冰凉的屏幕传递过来。
林初夏放下手机,看向窗外皎洁的月光。
也许,她可以试着,往前迈出的一步。
不急着决定去留,不急着定义关系。
只是,像普通人一样,带着孩子,和一个正在努力改变的男人,去山间写生,享受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
陆景深的到访,带来了过往的注解,也似乎……推动了未来的某种可能。
而明,会是一个新的开始吗?
她不知道。
但心中,第一次对“明”,生出了一丝淡淡的、真实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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