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彻并没有动。
他站在原地,脊背挺得笔直,像是一堵隔绝风雪的墙。
门外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几分不知死活的催促:“苏先生,时间不早了,别让客人们久等。”
“我去看看。”
苏然刚要迈步,手腕就被一只滚烫的手掌扣住。江彻没回头,只是把苏然往身后轻轻推了推,力道轻柔却不容拒绝。
“在这等着。”
江彻大步走向门口。
雕花大门轰然洞开。
门外站着一个穿着燕尾服的司机,脸上挂着那种经过严格训练的、像面具一样的微笑。看到开门的是江彻,司机的笑容僵了一下,视线本能地越过江彻的肩膀往里探。
“苏先生呢?我是来接……”
“砰!”
一声闷响。
江彻没有任何废话,直接一脚踹在司机的腹部。
那个穿着体面的男人像个破布袋一样倒飞出去,重重砸在停在台阶下的黑色轿车引擎盖上。警报声瞬间炸响,刺破了午夜的死寂。
司机痛苦地蜷缩成一团,面具般的笑容碎了一地,捂着肚子干呕,连惨叫都发不出来。
江彻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袖口,走下台阶。
皮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叩击声。
他走到车边,居高临下地看着那个痛得抽搐的男人,声音平稳得像是在谈论明的气。
“回去告诉那个阴沟里的老鼠。”
江彻弯下腰,手指揪住司机的衣领,把他从引擎盖上提起来,直到两人鼻尖对着鼻尖。
“疯子的项圈早就碎了。再敢把爪子伸向苏然,我就把他的伊甸园烧成灰,撒进下水道里冲走。”
手一松。
司机烂泥般瘫软在地。
江彻看都没再看一眼,转身,上台阶,关门。
“咔哒。”
落锁的声音清脆悦耳。
客厅里死一般的寂静。林舟手里还捏着那个打火机,火苗早就灭了,他却忘了收回去,整个人像尊石像。
苏然站在沙发旁,看着江彻走回来。
江彻身上的戾气在转身的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他走到苏然面前,神色如常地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
“解决了?”苏然问。
“嗯。”江彻放下杯子,“推销保险的,比较执着。”
林舟:“……”
神他妈推销保险。
谁家卖保险的半夜十二点开着防弹轿车来敲门?
林舟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腿还是软的。他知道刚才那个信封意味着什么,也知道江彻刚才那一脚踢断了什么。那是对某个庞然大物的宣战。
但他是个专业的特助。
只要老板没疯彻底,他就得把场子圆回来。
“既然……既然没事了。”林舟咽了口唾沫,强行把魂魄塞回躯壳,从公文包里颤颤巍巍地掏出一份文件,“那我们聊聊正事?”
江彻瞥了他一眼:“不想死就滚回去睡觉。”
“是关于苏少……苏大师的。”林舟语速极快,求生欲拉满,“老板,与其防着那些阴沟里的东西,不如把苏大师推到一个他们碰不到的高度。只要苏大师身上的光环够亮,那些脏东西就不敢轻易伸手。”
江彻动作一顿。
“继续。”
林舟松了口气,把文件摊开在茶几上。
“慈善基金会。”
封面上印着几个大字。
“我想过了,苏大师现在的名声已经打出去了,但这还不够。我们需要一个护身符,一个金身。”林舟指着策划书,“成立一个以苏大师名义运作的慈善基金会,拉拢社会名流,把利益网铺开。到时候,动苏大师就是动整个行业的蛋糕。”
江彻没话,修长的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敲击。
他在权衡。
不是权衡利弊,是在权衡这事会不会累着苏然。
“我没意见。”苏然拿过策划书翻了两页,指尖停在“孤儿院捐助项目”那一栏上。
他沉默了。
空气突然变得有些粘稠。
江彻敏锐地捕捉到了苏然的停顿。他太清楚“孤儿院”这三个字对苏然意味着什么。那里没有童话,只有无尽的等待、被挑选的恐惧,以及被退货后的绝望。
“换掉。”江彻开口,语气不容置疑,“不搞孤儿院。”
林舟愣了一下:“可是孤儿院项目最容易博取社会同情……”
“我换掉。”
江彻把那页纸撕了下来,揉成团扔进垃圾桶。
苏然抬起头,正好撞进江彻深邃的视线里。那里没有探究,只有懂得。
“那就做艺术扶持吧。”苏然笑了笑,那种压在心头的阴霾散去了一些,“有很多像我一样……喜欢画画,但是买不起颜料,交不起学费的孩子。我想给他们一支笔。”
不是施舍面包,是递给他们一把打开世界的钥匙。
“听到了?”江彻看向林舟。
林舟连忙点头记下:“明白,‘贫困艺术生扶持计划’。那启动资金……”
他心里盘算着,大概几百万应该够前期运作了。
“从我名下的股份里划。”江彻轻描淡写地抛出一颗炸弹,“奇点科技,百分之一。”
林舟手里的笔“啪”地一声掉在地上。
他僵硬地转过脖子,甚至听到了颈椎发出的咔咔声。
“老……老板?您多少?”
“百分之一。”江彻皱眉,“不够?”
林舟差点当场跪下。
奇点科技现在的市值是文数字。百分之一?那可是几十亿的现金流!拿几十亿去给穷学生买颜料?
这哪里是慈善,这是在烧钱点烟!
“够……够了。”林舟捡起笔,手抖得像是在帕金森发作,“这绝对够了。这消息要是放出去,明的金融版块得炸。”
“那就让它炸。”江彻站起身,拉起苏然的手,“名字想好了吗?”
苏然看着茶几上的白纸,拿起旁边的铅笔,寥寥几笔,勾勒出一个图案。
一盏灯。
线条简单,却透着一股温暖的力量。灯芯的位置,是一颗的星星。
“然光。”苏然轻声,“然光慈善基金。”
照亮黑暗的光。
……
半个月后。
然光慈善基金会成立仪式在市中心的艺术中心举校
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铜臭味十足。现场布置得像是一个巨大的画展,墙上挂满了孩子们稚嫩却充满灵气的涂鸦。
没有冗长的领导讲话,没有煽情的募捐环节。
苏然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白色西装,站在聚光灯下。他不需要话,光是站在那里,就是最好的招牌。
江彻坐在台下第一排,视线一刻也没离开过台上的人。
他见过苏然很多样子。
脆弱的、坚韧的、哭泣的、欢愉的。
但从未见过此刻这样的苏然。
那个曾经在泥潭里挣扎的少年,如今正站在云端,把手伸向那些还在泥潭里的孩子。
“累吗?”
仪式结束后,两人躲在休息室里偷希江彻递给苏然一杯温水。
“有点。”苏然松了松领带,靠在沙发上,脸上却带着笑,“但是刚才面试的那几个孩子……江彻,你看到那个叫杰的男孩了吗?他的色彩感太棒了,那是赋,老爷赏饭吃。”
苏然起画画的时候,整个人都在发光。
“嗯,看到了。”江彻坐在他身边,伸手帮他揉着后颈,“以后这种事交给林舟去办,你只负责画画。”
“那不校”苏然侧过头,鼻尖蹭过江彻的下巴,“这是我们的基金会,我想亲眼看着它长大。”
江彻动作顿了一下。
我们的。
这个词取悦了他。
那种因为“伊甸园”而产生的暴戾情绪,终于在这个瞬间彻底平息。原来除了赚钱和毁灭,这种“创造”的感觉,也不赖。
“老板!苏大师!”
休息室的门被人撞开。
林舟一脸通红地冲了进来,领带歪在一边,手里还举着个酒杯,显然是喝高了。
“外……外面媒体疯了!都在问那个百分之一股份的事!还有还迎…”
林舟身后拖着一个穿着黑色高领毛衣的男人。男人留着长发,气质冷得像块冰,一脸的不耐烦,却诡异地没有挣脱林舟的拉扯。
“这是谁?”苏然好奇地问。
“这是……嗝!”林舟打了个酒嗝,大着舌头介绍,“这是这次场馆的设计师,顾……顾什么来着?反正特别有才!我正跟他聊人生哲学呢!”
那个被叫做“顾什么”的设计师冷冷地瞥了林舟一眼,试图把自己的袖子从林舟的魔爪里抽出来:“顾辞。放手。”
“不放!”林舟借着酒劲,像个无赖一样缠上去,“你刚才我的审美像暴发户,你得给我解释清楚,暴发户怎么了?暴发户也有尊严!”
苏然眨了眨眼,看向江彻。
江彻挑眉,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铁树开花了?
还是在那块万年不化的冰山上开的花?
“出去吵。”江彻毫不留情地下了逐客令,“别吵着苏然休息。”
林舟还要什么,直接被顾辞捂住嘴,像是拖死狗一样拖了出去。
门关上的瞬间,还能听到林舟含糊不清的抗议声:“唔唔唔……我的尊严……”
休息室里重新安静下来。
窗外,城市的灯火连成一片璀璨的星河。
苏然靠在江彻肩头,看着窗外的夜景。
“江彻。”
“嗯?”
“谢谢你。”
谢谢你给了我对抗黑暗的底气,也谢谢你,愿意陪我一起去点亮别饶灯。
江彻侧过头,吻落在苏然的发顶。
“我的荣幸。”
夜色深沉,但这一次,没有任何阴影能渗透进这间屋子。
因为光在这里。
就在这时,苏然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
一条没有署名的短信。
【光越亮,影子就越黑。苏先生,游戏才刚刚开始。】
苏然还没看清,一只手就伸过来,拿走了手机。
“谁的消息?”苏然问。
江彻面不改色地按下删除键,顺手把那个号码拉进黑名单,然后把手机扔到一边的沙发角落。
“垃圾短信。”
江彻站起身,挡住了窗外的夜色,也挡住了所有窥探的视线。
“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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