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徒的秋日格外清朗,高云阔,澄澈的蓝穹下,几缕薄云悠然飘荡,衬得地愈发辽远。林间草木褪去盛夏的浓绿,染上浅黄与赭红,微凉的风穿叶而过,卷着草木的清香拂面而来,轻轻吹动孙策额前散落的发丝,衣袂随之轻扬。他跨坐于神骏的乌骓马之上,一手稳稳攥着长弓,指节分明,腰间佩剑寒光凛冽,英挺的眉眼间满是少年得志的飞扬与桀骜。江东六郡已尽归其麾下,烽火平定,山河稳固,他便是这片土地当之无愧的王,是令诸侯忌惮、军民敬畏的江东霸王。
忽然,一阵草木轻响传来,一只通体棕褐的雄鹿从密林中惊慌窜出,鹿角遒劲,身形矫健,显然是被林间动静惊扰,正慌不择路地奔逃。孙策眼底闪过一丝兴味,嘴角缓缓勾起一抹从容笑意,手腕轻转,长弓已然拉开,箭矢稳稳搭在弦上,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弓弦紧绷,发出“嗡”的一声轻响,弯成完美的满月,箭镞寒光闪烁,精准锁定雄鹿的要害,只需指尖一松,便能将其应声射落。
可就在他即将松手的刹那,三道尖锐刺耳的破空声骤然从斜刺里响起,速度快如闪电,带着致命的寒意,绝非射向那只雄鹿,而是直直朝着他的面门与要害袭来。孙策瞳孔骤然紧缩,心头警铃大作,多年征战练就的武者本能瞬间觉醒,几乎在破空声响起的同时,他猛地侧身扭转身体,险之又险地避开要害。
一支淬着黑亮剧毒的箭矢擦着他的脖颈飞速掠过,锋利的箭镞划破皮肤,带起一串细密的血珠,冰冷的毒液气息扑面而来。但另外两支箭终究避之不及,狠狠钉进他的左肩与大腿,箭头穿透皮肉的瞬间,剧烈的痛感如烈火般轰然炸开,顺着经脉蔓延全身,麻痹感迅速扩散。孙策闷哼一声,浑身力气骤然消散,再也支撑不住身形,从马背上重重滚落,摔在铺满落叶的地面上,尘土沾满衣袍,伤口处鲜血汩汩涌出,很快浸湿了身下的枯草。
草丛中瞬间扑出三名黑衣死士,他们面罩遮脸,身形迅捷,手中短刀寒光凛冽,眼中没有半分情绪波动,只有玉石俱焚的疯狂与决绝,招招直指孙策要害,显然是抱着必死之心而来。“许贡的门客……”孙策咬紧牙关,强忍着剧痛吐出几个字,眼底燃起滔怒火。他挣扎着伸出手,用尽残余力气拔出腰间佩剑,勉强挡住了迎面而来的致命一击,刀剑碰撞发出刺耳的脆响。
远处亲卫的惊呼声迅速传来,兵刃交接的铿锵声在林间骤然炸响,混乱瞬间蔓延开来。但这场突袭本就仓促,死士虽悍勇,却终究寡不敌众,片刻之后,三名刺客便被闻讯赶来的亲卫乱刀砍死,尸体倒在血泊之中,可孙策身上的伤口却愈发严重,鲜血不断涌出,已然染红了大片地面。他躺在血泊里,意识渐渐有些模糊,低头看向自己的伤口,只见流出的血液正迅速变得乌黑粘稠,散发着淡淡的腥臭——箭上剧毒,已然侵入经脉。他心中一沉,清楚地知道,一切都结束了。
帅帐之内,浓重的草药味与血腥气交织弥漫,令人窒息。孙策静静躺在榻上,往日英武挺拔的身躯此刻虚弱不堪,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庞毫无血色,灰败得如同死人,呼吸微弱而急促,每一次喘息都牵动着伤口,带来钻心的疼痛。大乔跪在榻边,一身素衣,双手紧紧攥着孙策的手,泪水无声地滑落,浸湿了衣襟,滴在她紧握的拳头上,眼底满是绝望与悲痛,却不敢发出半点声响,生怕惊扰了榻上之人。张昭与周瑜并肩站在一旁,张昭面色沉痛,眉头紧锁,眼底满是惋惜与担忧;周瑜则双拳紧握,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眼底翻涌着怒火与悲痛,却强行压抑着情绪,身躯微微紧绷。
孙策的目光缓缓扫过帐内众人,视线模糊,却依旧精准地落在周瑜脸上,他的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却字字清晰:“公瑾……”周瑜立刻俯身靠近,将耳朵贴在他唇边,声音沙哑:“伯符,我在。”孙策艰难地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苍白的笑容,这一笑瞬间牵动了伤口,让他剧烈地咳嗽起来,嘴角溢出一丝黑血。缓过劲后,他喘息着道:“下未定……我不能再陪你们走下去了。”
他的呼吸愈发急促,胸口剧烈起伏,握着周瑜的手微微用力:“仲谋年幼,性子尚未沉稳。”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与郑重,用尽最后一丝力气道:“若仲谋可辅,则辅之;若其不可辅……君可归萧澜。”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在张昭与周瑜心中轰然炸响,两人皆是瞳孔骤缩,满脸震惊。归萧澜,这便是要将他一手打下的江东基业,拱手让给他人,这份信任与决绝,太过沉重。话音落下,孙策的手无力地垂落,双眼缓缓阖上,那双曾睥睨下、满是桀骜的眼眸,永远失去了光彩。江东霸王,就此陨落。帐内瞬间陷入死寂,唯有大乔压抑许久的呜咽声悄然响起,悲痛蔓延至每个角落。
孙权被亲卫带到帐前时,尚且不足十九岁,一身华贵锦衣在帐内肃杀悲戚的氛围中,显得格外格格不入。当他透过人群看到榻上已然冰冷的兄长时,少年的身体猛地一晃,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血色尽褪,连嘴唇都失去了颜色。他没有哭,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眼神空洞茫然,深处藏着难以掩饰的恐惧与无助,像是骤然失去了所有依靠的孩子,手足无措。
帐外,江东的文臣武将早已齐聚,他们看着帐内那个身形单薄、神色惶恐的少年,纷纷低头窃窃私语,眼神复杂难辨。有对少年丧兄的同情,有对江东未来的担忧,更多的却是怀疑与不安。江东是孙策一刀一枪、浴血奋战打下来的江山,靠的是他无人能及的勇武与日积月累的威望,才能镇住这群身经百战的骄兵悍将。可孙权向来只喜读书射猎,未曾上过战场,毫无根基与威望,他真能扛起这份重任,镇得住局面,守得住这片四面皆敌的江东土地吗?
周瑜走出大帐,目光扫过帐外议论纷纷的众臣,听着那些压低声音的质疑与担忧,心头一点点沉了下去。伯符临终前的担忧,果然没错。江东这艘风雨飘摇的巨船,骤然失去了掌舵人,人心浮动,危机四伏,随时都可能在乱世的风浪中倾覆。
夜色渐深,帅帐内灯火摇曳,周瑜独自站在巨大的舆图前,烛光照亮他沉郁的脸庞。舆图上,江东六郡的山河脉络清晰可见,每一寸土地都浸透着他与孙策的心血,承载着两人共同的霸业梦想。他的脑海里反复回响着孙策临终前的那句话,“君可归萧澜”,那绝非一时气话,而是伯符在生命尽头,为江东寻找的最后一条生路,更是对他周瑜极致的信任与托付。
他的目光缓缓移向舆图北方,落在许都的位置。那个叫萧澜的男人,是伯符的盟友,亦是大乔的夫君,更是以雷霆之势扫平中原、连曹操都曾在他手中惨败的枭雄,雄才大略,实力深不可测。把江东交给这样的人,或许真能保江东安稳。周瑜内心剧烈挣扎,一边是伯符的托孤之重,一边是江东的未来安危,可他很快便做出了决断。他不能赌,不能拿整个江东百姓的性命与基业,去赌一个少年的成长速度。
周瑜转过身,声音冷静而坚定:“来人。”一名亲信立刻快步走入帐内,躬身等候指令。“备快马,备国书。”周瑜沉声道,“星夜兼程,赶赴许都。”他停顿片刻,似乎在斟酌用词,最终缓缓道:“请丞相萧澜……暂镇江东。”亲信猛地抬起头,眼中满是震惊,不敢置信地看着周瑜,却见周瑜神色坚定,没有半分犹豫。周瑜没有解释,只是挥了挥手:“去吧。”
信使即刻动身,带着那封足以改变下格局的国书,骑着快马消失在茫茫夜色之郑烛火摇曳,周瑜望着帐外漆黑的夜空,眼底满是沉重。江东的命运,从此刻起,便交到了另一个饶手中,未来是安是危,无人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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