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城大捷的消息,如同一阵迅猛的东风,席卷了整个江东大地,从柴桑的渡口到建业的街巷,人人都在议论着萧澜以少胜多、大破曹仁十万大军的壮举。
建业,吴侯府议事厅。
孙权的手掌沉沉按在一份刚刚送达的战报上,竹简的边缘被他用力的指节攥得微微泛白,指腹甚至因为过度用力而泛起青白色。他的面前,周瑜一袭素色白衣,身姿挺拔如松,神色看似平静,眼底深处却藏着一丝挥之不去的惊澜。
“先以连弩示弱,诱曹仁倾力来攻;再遣赵云奇袭,焚其粮草,断其后路。”周瑜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一种对顶尖谋士的欣赏,更藏着几分难以言的忌惮,“环环相扣,滴水不漏。这位萧使君,用兵之诡谲,不在你我之下。”
孙权没有话,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竹简上的字迹。他的脑海中,反复回荡着战报上的每一个字——曹仁十万精锐,一战而溃,狼狈如丧家之犬,仓皇退回新野固守;而萧澜,仅仅动用了一支樊城守军,一支赵云的奇兵,便创下如此赫赫战功。
这个盟友,强大得让他感到安心,有萧澜在北境牵制曹操,江东便少了几分兵戈之危;可这份强大,又让他感到一丝莫名的寒意。江东虽有长江险作为屏障,可在萧澜那层出不穷的谋略与手段面前,这道险,似乎也并非牢不可破。
就在这时,一阵清脆的脚步声,伴着佩剑碰撞的轻响,打断了厅内的沉寂。
孙尚香一身赤色劲装,发丝利落地束在脑后,腰间佩剑的剑穗随风轻摆。她刚从演武场回来,额上还带着细密的汗珠,脸颊泛着健康的红晕,一双明亮的眼睛里,却燃烧着比烈日更加灼热的光彩。
她显然,也听了樊城大捷的消息。
“兄长。”孙尚香对着孙权微微一礼,动作干脆利落,没有半分女儿家的娇柔。她的目光扫过桌案上的战报,声音清越如玉石相击,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我愿嫁于萧澜。”
此言一出,议事厅内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
孙权猛地抬起头,眼中满是不可置信,随即涌起浓浓的怒意。“胡闹!”他的声音陡然拔高,震得房梁上的灰尘簌簌掉落,“婚姻大事,岂能由你一个女子信口而言!”
这不仅仅是兄长对妹妹的斥责,更是一位君主,对自己手中最重要的政治筹码失控的愤怒。孙尚香的婚事,从来都不是她个饶私事,而是关乎江东未来的国之大事。
孙尚香却没有丝毫退缩,她迎着孙权盛怒的目光,脊背挺得笔直,一字一句清晰地道:“我非为一己之私,是为江东结好。”
她的眼中,闪过在荆州时看到的一幕幕景象——看到萧澜推行均田策,让流离失所的流民有田可耕,有屋可居;看到他疏通商路,让荆襄大地百业兴旺,市井繁华;看到他为求贤才,亲自为士子执鞭驾车,那份礼贤下士的真诚,绝非作伪。
“雄才大略而不骄,善待百姓而不伪。”孙尚香的声音带着几分感慨,“这样的盟友,值得我们用最坚固的方式去维系。兄长,你难道想把江东的希望,寄托在一纸随时可以撕毁的盟约上吗?”
孙权语塞,嘴唇动了动,却找不到反驳的话语。他不得不承认,妹妹的每一个字,都切中了要害。盟约是死的,人心是活的,唯有血脉相连的联姻,才能让这份同盟更加稳固。
周瑜在此刻缓缓开口,打破了厅内的沉默:“主公,郡主所言极是。”
他的目光温和而睿智,落在孙权身上,字字恳切:“萧澜大胜曹仁,威望正如日郑此时我江东主动遣使联姻,既是示好,也是巩固盟约。此举可让萧澜再无后顾之忧,全力北向对付曹操。曹操一日不除,我江东便一日不得安枕。”
周瑜顿了顿,看着孙权,缓缓出最后四个字:“联姻固盟,何乐不为?”
孙权闭上了眼睛,脸上闪过挣扎与不甘。良久,他缓缓睁开眼,眸中的情绪尽数褪去,只剩下一位君主的冷静与决断。他看着自己那个英姿飒爽、不输男儿的妹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罢了。”
“子布!”孙权对着门外扬声道,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却又无比坚定,“备厚礼,遣使襄阳,提亲!”
……
半月之后,一骑快马自江东而来,冲破晨雾,疾驰入襄阳城。
州牧府书房内,萧澜正与郭嘉、庞统对着一副巨大的沙盘推演战局。沙盘之上,荆襄、中原的山川城池历历在目,萧澜的手指在新野、宛城的位置缓缓划过:“曹仁新败,必固守不出。我军当步步为营,先取新野,再图宛城,将曹操的势力彻底逐出荆州北境。”
就在这时,一名亲卫在门外躬身禀报:“主公,江东来使求见,是有要事相商。”
萧澜与郭嘉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讶异。江东此时遣使,所为何事?
片刻之后,江东使者被引入厅内。他手捧锦盒,躬身行礼,随即呈上孙权的亲笔信函与礼单,声音洪亮:“吴侯感念使君于赤壁相助之义,又敬佩使君于樊城托之威,愿与使君永结秦晋之好。特遣下臣为其妹孙尚香郡主,向使君提亲,愿二姓联姻,共抗国贼!”
厅内一片安静,落针可闻。
萧澜捏着那封烫金的信函,心中念头飞转。他的眼前,浮现出那个在柴桑校场上与他比试剑法的女子——那双不屈而明亮的眼睛,那一身飒爽而矫健的英气,还有剑刃相击时,她眼中的那份倔强与执着。
这不仅仅是一场政治联姻,更是孙权彻底将宝押在他身上的信号。有了江东这个稳固的大后方,他便可以毫无顾忌地挥师北上,与曹操进行那场决定下归属的最终决战。
萧澜看向郭嘉,郭嘉的嘴角挂着一丝懒洋洋的笑意,对着他微微颔首。
萧澜心中已有决断,他对着那名江东使者,露出一个温和而郑重的笑容:“请回复吴侯,萧澜幸甚。待我备好聘礼,必以王妃之礼,迎娶郡主过门。”
王妃。
这两个字,让江东使者的身体猛地一震,脸上瞬间露出狂喜之色。这是远超预期的尊重,是对整个江东孙氏最大的礼遇!
使者深深一揖到底,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下臣替我家主公,谢使君厚爱!”
萧澜扶起使者,目光却已经越过他,望向北方那片风起云涌的中原大地。
他的眼中,寒芒一闪而过。
曹操,你准备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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