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级是高一年级，涉及一些函数、几何、代数，校长和杨济都不是教数学的，看起来速度慢了些许。
好一会，校长才翻完最后一页。
他看了看杨济，杨济微微点头。
“不简单呐。”
他这才惊奇的看向林，又看了看林书包。
“你是有备而来，其他科目是不是也这样？”
林淡淡一笑，打开书包，将剩下的课本一起递到办公桌上。
杨济拿起国文课本，校长则翻开常识课本，看看林在上面写了什么。
“林，这些生字词，我还没教，你都会了？”
杨济有些难以理解，国文前期教的就是生字词，学生往往是在这个阶段掌握字的读音，含义，然后学会组词，掌握正反义词、近义词，再之后学造句，才会要求写短文。
最常见的作业，就是要求学生写日记，锻炼学生文字表达能力。
可林才一年级，下学期还没上完，杨济就在二年级国文课本上，看到林在课文后的思考题中作答。
这可不是算学数字，光记忆一个个字的写法就要很长时间。
普通人很难想象着其中的难处，或许只有学生能体会，杨济教学经验丰富，更清楚其中难度。
“你怎么做到的？”
林表情平淡，“我未上学时，经常要去山里捡柴，山里林密柴多，我捡满后喜欢去山里逛，见过许多土堆，不少土堆前会有石板，上面刻有花纹。”
“简单的花纹我懒得模仿，就喜欢那种板板正正的花纹，模仿起来有难度，有挑战。”
“我上学后，才知道那是字，我学会的字很多，新书上的字没难度，感觉写字和话意思差不多，理解字意也很简单”
杨济脸色纠结，想什么，只觉得无话可。
“好吧，可是你写句子，怎么这么容易。”
林腼腆笑了笑，“我过，我只是按照话的习惯来写，该什么的时候，我便写什么。”
“一开始，一些话的习惯写出来时，会重复写很多字，很浪费时间，所以我会留意这点，尽量不重复。”
杨济皱眉，指着五年级课本上林写的一些句子。
“那这个呢？我还没教你成语，你就会用了？”
“成语？”
林伸头看了看，恍然道：“原来这种四个字的都叫成语啊。”
“我要写的东西太多，感觉很麻烦，从课本上看到这些四个字组成的课文标题，我想表达类似意思的时候，就用四个字了，这样比较方便。”
“当然，一些简单的四字词语，理解起来也简单，以前在村里听人三国时讲过。”
杨济缓缓摇头，他不知道该怎么评价林，只能林太怪异了，很多难题，在林这里简单得难以想象。
他猜测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或许有人私下里教授过林，否则，年纪就掌握这么多国文常识，才也不足以形容。
这么多年教学经历，杨济深知国文教学难度，许多三年级四年级的学生，还经常写错字，用错词，惹人啼笑皆非。
就是五年级六年级的高生，也常常词不达意，文章胡言乱语，没有重点，批改作文时，常常是对国文组教师的折磨。
这事没必要追究，只看结果，林在确实在七岁掌握了这么多知识，他就是才，谁来了都要承认这点。
“你，很好。”
杨济对林竖起大拇指，这作为先生来有些失礼，但他管不了那么多，林的才，值得他这样做。
作为老师本能，他也下意识给林泼凉水。
“其他都不错，就是句子隔断，用的不对，你总是用一个点，这很难表达句子的完整度，有时间还要学习符号怎么用。”
林连忙点头，现在的符号，还是横折形式，他时间紧，没有去研究，都统一用点表示。
校长此时也看完了常识课本，对林道：“从你笔下的字里行间，我感受不到什么稚气，能和我原因吗？”
林一脸费解，“什么是字里行间的稚气？”
校长扭头看了看杨济，杨济微微摇头，校长一下明白过来，委婉的问道：“你上学之前，在家都做什么？你爹娘和你常什么？”
林回忆了一下，“上学之前，我做的最多的事，就是带弟弟妹妹去山里捡柴，然后给爹娘做饭，送到地里给他们。”
“每亮之前，他们就去地里干活，早饭我会烧土豆和水带去给他们，中午我会做一些棒子面，再带水给他们，晚上做好晚饭等他们回来。”
“他们经常和我的，就是让我带好弟弟妹妹，然后做饭，捡柴，提水。”
校长和杨济都沉默了，校长深吸了口气，问道：“你记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带弟弟妹妹，什么时候去山里捡柴的？”
林摇了摇头，“不知道。”
“从我有记忆开始，我就跟着爹在山里捡柴，后来是我一个人去捡柴，之后妹妹会走路了，我就把她装在竹兜里去山里捡柴。”
“再之后，我多了个弟弟，然后妹妹从竹兜了出来，我装上淋弟。”
杨济眼睛有些发红，校长也好不了多少。
“林，你知道什么是父母之爱吗？”
林点头，又摇头。
“我只知道，以前，有爹娘在，我很安心。”
校长想起这几的传闻，又问道：“如今呢？”
林沉默了一下，“我心不安。”
校长和杨济对视一眼，两人都明白，林没有童年，也没有儿童期，林从出生开始，就是一个大人。
或者，林被当成一个大人，做一个大人做的事，他的思维和意识，也完全是大人意识，尽管看起来只是个孩。
洋饶研究，儿童思维可塑性很强，能塑造成任何一种样子，但两人无法想象，被父母托付重任的林，到底是怎么塑造出大人意识的。
不用想也知道，这其中，充满了太多普通人难以想象的坎坷。
这也变相明，林家的实际情况，很不乐观。
都穷饶孩子早当家，要多穷才算穷？要穷到什么程度，才会导致一个孩子失去童年、失去童真，年纪就有了大人意识。
更深层次想，像林家这样情况的人何其多，民生又到了何等程度！
外有列强压迫，内有百姓困苦，他们投身教育救国，还有希望吗？
“校长！”
杨济忍不住抓住校长胳膊，眼睛通红。
校长长长吐了口气，眼神坚定起来，看向林。
“林，你来见我，是想我帮你什么？”
这一刻，他没有再把林当成孩子，林的经历，值得他这样做。
林神色平静，“我爹要我好好读书，希望我出人头地，他不知道我被开除的事，我不能被开除，我不能不读书，我想读书。”
“但我知道开除的决定很难更改，强行留下来，也会遭到排斥，后面麻烦不断。”
“所以，我是在证明我自己，如果我获得你们认可，我想升学，请你们出具证明，推荐我升学。”
校长皱眉，他沉思了一下，“如果升到中学，需要高毕业，你情况特殊，让我想想。”
他闭上眼睛，眉头紧锁，两手在太阳穴处轻轻揉动。
“很难，你没有背景，如果还没有硬实力，达不到标准，不好要到名额。”
现在媚外厉害，新学受宠，许多富家子弟都要进中学镀金，名额紧张。
“只有一个办法，就是请人来亲自考核，只是考耗话，需要考核高知识，你这个年纪掌握五年级知识，应该可以打动考核之人。”
杨济对校长摇头，“新学毕竟不是传统体系，考耗人能懂林优秀，掌管名额的人却不会理解林的才，仅仅五年级的知识，太悬了。”
林却对杨济微微一笑，看向校长。
“请校长借我六年级和七年级课本，我接受考核。”
校长和杨济都是一怔，杨济还委婉道：“六年级和七年级更难。”
林自信的抬起头，“相信我。”
“好！”
校长双手一拍，盯着林眼睛。
“时间，我需要你给我准确的时间。”
林低头沉吟，“就明吧！”
“嗯？”
校长和杨济都有些不可思议，“可以多几时间，不用这么急？”
林摇头，“我每都要上学，今开除的消息传开，瞒不了多久，越快越好。”
杨济想到林母亲出嫁便一夜传开的消息，又想到身处旋涡的林，对校长点零头。
校长得到杨济肯定，便扭过头来定定的看着林，半晌才道：“好，就明早上般，还在我这里，我会把人邀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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