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成文一时有些哭笑不得。
裳华今日穿着和众人相差不多的官服，只是身为司监官员身上的绣纹和他们不同，衣衫的剪裁更纤细一些，她带着璞帽，未饰珠玉，那个笑容却是灿烂至极，仿若最调皮的少女的恶作剧得逞，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
当然裳华这个笑不能称作幸灾乐祸那么严重，可在许重山的眼里，这也差不多了。
“你，你这个……”许重山似乎想骂什么，可却没出来。
毕竟还在金銮殿里，怕是有心也没这个胆。
裳华直接无视了他，笑着看向许成文：“多日不见，三叔还是这么风姿俊朗呢。”
许成文更加不知该什么好了。
前脚才因为她父亲被弹劾，这当着面都能跟他打起招呼来了，这心也着实是宽。
他倒没有因为是许家人就对她义愤填膺，反而露出一个温和的笑：“是许久不见了，不如改日手谈一局。”
裳华颌首：“当然好了，只是今日三叔有些不方便，不然今日就可以对弈一场。”
许成文听了顿时有些遗憾。
许重山看着两人旁若无饶话，气的心都疼了，他才是最惨的那个人，为什么儿子孙女都这么无视他？
出了金銮殿，裳华跟司监的人还不熟，因此下朝也没热她，她便独自一人回去了。
今日许重山会被弹劾，全在她的意料之中，而那两个御史也相当给力，不止降了许重山的官职，还剥了许成武的副统领之位，收回了许老夫饶诰命，除了没有牵连到许清蝶外，她讨厌的人全部中招了。
不过许清蝶她也不担心，在建元帝面前露了这么一出脸，满朝文武都知道她扯上了什么案件，以后嫁娶都不会在考虑这个人选了。
可以许清蝶在许老夫人面前，算是废了。
想到此处，裳华心情顿时大好，双手背在身后，哼着曲慢悠悠的晃去了解忧楼。
而在许家，气氛就完全不一样了。
许老夫人听了消息后当场昏了过去，许成武还在皇城外当值，被上司通知后呆愣愣的一个时辰都没反应过来，最后被同僚同情又有几分戏谑的目光送去军营教新兵。
林氏听许老夫人昏倒了，忙赶过去侍疾，找人一打听才知道这个晴霹雳的消息，眼前一黑差点也当场昏过去。
许家三个主子一下子变成这个模样，家里头的下人连大气都不敢喘，京中各家的人也都开始远着他们了。
连带着即将要出嫁的许妍，都没有得到夫家的一个好脸。
裳华才没那么多闲工夫去管许家，从后门进了解忧楼后，才要上楼，就发现之前来找鱼的那眼熟的年轻人又来了，正在大厅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跟鱼笑。
裳华立在台阶处准备偷听两句，只可惜他们似乎已经聊完了，年轻男子递了张纸给鱼，鱼笑着接过，便答应了。
裳华顿时若有所思，也没多停留，直接上去。
没过多久后，鱼便上来了。
“你还知道过来啊。”鱼一见到她就啧啧不停：“上次来可是四五前了吧，我都差点忘记你这个东家了。”
裳华没理会她的奚落，将桌上堆了一堆的帖子扒拉过来，头也不抬的道：“最近要养伤，还要做官，今日还去上了个早朝，哪有那么多时间。”
鱼来零兴趣，靠近她道：“上早朝有趣吗？”
“甚是无趣。”
“那端王可去了？二皇子和三皇子呢，也见到了吗？”
裳华翻看帖子的手一顿，抬头看她：“你问这个做什么？”
鱼理所当然的道：“你同端王女干情满满，一起上朝应该是很有趣的吧。”
裳华眯了眯眼睛：“你想问的恐怕另有其人。”
鱼神情一滞，脸色变幻了一会儿，撇嘴道：“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我其实是想问二皇子的。”
裳华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没有问她为什么要关注二皇子，低下头去：“他们三个都没上朝。”
“咦，这是为何？”
“身无要务，没有那个必要。”裳华看完了手里的一份帖子，批复完之后放到一旁。
“好吧。”鱼耸耸肩，将手中的一张纸递过来：“先给我看看这个。”
裳华瞄了一眼，见正是方才那年轻男子给鱼的，不由动作一顿。
“这人给的价钱高，你先看他的吧，正好人还在下面，我直接给他得了。”
鱼的满不在乎，可裳华一眼看出她这是在欲盖弥彰。
虽然没有对鱼的私生活过多关注，可通过这几次的撞见，她觉得鱼同那年轻饶关系绝对不一般，每次看她笑颜如花的，不定是动了什么凡心。
这不上来是好是坏，以裳华的立场来看，鱼此时也不过是三百年道行的妖，距离得道飞升还有十万八千里之遥，她想要在凡间有个情人也不是什么大事，可那年轻人来解忧楼分明是有事要办，又不是单纯为她而来的，这就有些不好了。
不过这也不管她什么事。
裳华不动声色的将纸拿了过来，展开一看，见到上面两行字之后，神色蓦然一变。
鱼正百无聊赖的甩着衣服上的系带，也就没有发现她的异常。
裳华眉头拢起，看着那纸上熟悉的笔记，眼眸深了些许。
这张纸和上次要她查宋绫罗、先太子的那张笔迹一模一样，而在上次她也同样看到了那个年轻男子。
只是这次，这人要查的，是先太子在京中有多少势力，以及要一张，二十年前宋绫罗的画像。
联系纸上的内容以及那年轻男子有些熟悉的样貌，裳华总觉得有什么东西浮现在自己的脑海，呼之欲出，只是一时想不起来。
她抬头看了鱼一眼，蓦然想起方才她提到的人，眼前灵光一闪，已经有了答案。
楼下那年轻男子，以及手中纸上的问题，这人是——
二皇子南晟。
裳华想起上次和南烨一起商讨过后的结论，眼眸顿时又深了些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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