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是怕麻烦的性子，这时候往她宫里塞个孩子，她肯定是别扭的。
但皇后也着实对叶舜华这个儿媳无有不允，故而若她知道那孩子是叶舜华看中的，麻烦点她也认了，何况叶舜华还保证乳母她来找，保证不让皇后劳心。
饶是如此，叶舜华还是被迫陪皇后打了几圈马吊，清芷也陪着打，而流月则被允许去探望旧主，直到用过午膳，叶舜华又哄着皇后去午睡，主仆三人才出了宫。
去时候荷包鼓鼓，回时候兜比脸蛋还干净，赤狐皮的斗篷也没能披回来。
都被皇后赢了去。
没见过哪位皇后不嫌弃儿媳的衣裳，看上了、赢了去，当场就披在身上的。
因此叶舜华问：“母后喜欢狐皮？”
皇后白眼一翻，又艳丽又紧密的狐皮边围着脖子，伸出每根手指上都叠套了二、三个金戒指的手，颇有几分妖冶之意，还作势挑了挑眉。
“女人哪有不喜欢金咂和皮草哒~”
叶舜华默默记下，决定过些日子出城上山去打狐狸，若有空，来年的春猎她也不妨去一次。
骑射不在话下，这事儿算对口，母后若喜欢的话管够。
但金子就算了，母后得对，女人哪有不喜欢金子的。
在车上晃悠时，叶舜华隐约觉得自己像是忘了什么事没办，不过想了一会儿想不起便罢了。
回到王府，又飘起了雪，叶舜华望着窗外一片一片如落羽，边更衣边道：“清芷，给二皇嫂递个帖子，约她明日去莺啼湖赏雪吃茶。”
叶舜华还从未主动约过戚姝炜，清芷有些意外，但马上去做了。
留清檀在身边伺候，放流萤休息，叶舜华喝着热茶看向流月。
流月会意道：“奴婢去见过了元美人，元美人旁敲侧击问了奴婢，其意无外乎打探您是否知道墨宝曾落入她手，奴婢一概遮掩了过去，她并未起疑。”
叶舜华随口道：“那几张纸上能隐约闻见梅香，她惯用？”
流月点头。
“是，元美人香道造诣不及您，却也是爱用香之人，惯用笑梅香，随身也会佩戴香丸，闻着也是梅花香。”
叶舜华并不常在人面前制香，流月却知她善于香道，如今直言，便是不再藏锋了。
“临月，你这双眼是真毒。”
流月微笑。
“见其主知其仆，良将麾下无草包。”
还有几分傲气。
但叶舜华不介意，她今是因她才有了傲气，她自问有让她身边人觉得骄傲的本钱。
“你下次去，帮我弄一些她用的香来，素日用的都取一点点，但要当心，别把你自己搭进去。”
“王妃是觉得她用的香不对？”
叶舜华若有所思。
“有一点点怀疑，但没拿到东西不好判断。”
笑梅香算常见香方，叶舜华也会几种做法，但那纸上残留的味道似乎不大对，只是气味太淡她实在不准。
流月立马答应了，不一会儿本该休息的流萤笑嘻嘻跑来。
“王妃！奴婢听府里新买了几只羊羔！”
叶舜华端着茶碗的手一顿。
“你想养？羊羔看着可爱可味道极冲，而且有些爱顶人，你确定要养？还有，你要放在哪养啊……”
流萤连连摇头。
“不是！是奴婢想吃烤全羊了！典膳所的总管那是大菜！要来问过您才行！”
“啪嚓”一声，叶舜华手里的茶碗落霖，看着流萤嘴角直抽抽。
“流萤，你……可真是个有福气的……”
听有羊羔就想到了烤全羊，怕是阎王见了她都要叫一声大姐。
先前她兴起叫典膳所做过一次烤全羊，大家分食了，哪想到流萤还惦记上了。
流月收拾着碎片也悠然道：“可不是？奴婢们谁也没她能吃，如今早已长成了，可那嘴啊，却一刻也不闲着。”
流萤难得露出点娇羞态，清檀也忍俊不禁。
这一日难得在几饶嘻嘻哈哈、追逐打闹中轻松度过。
次日，叶舜华带着四个丫头一起去了莺啼湖。
她们先到，先到者先忙。
湖面结了冰，有不少孩童和年轻人在冰上嬉戏，叶舜华选了个靠岸十几米远的位置，让人搭起了棚子，在冰上钻了孔，裹得严严实实拿着钓竿钓鱼。
流萤就守在冰孔旁边，拿着个勺子，过一会儿便往外舀冰渣，其余时间都殷勤瞧着水底下，或是殷勤瞧着叶舜华。
清檀守着桌上的两个泥炉，一个煮茶，一个搭了一片铁板。
清芷拿着匕首在冰孔旁待命，戴上了斗篷上的兔毛兜帽，闭目养神。
流月负责站在叶舜华身后哆嗦，跟她话避免瞌睡。
“王、王妃……您不是在、在南方长大的吗……”
叶舜华闷声闷气“嗯”了一声。
“那您、那您怎么会……冰钓？”
“祖父讲过，所以我想试试。”
流月上下牙打架，十分恼恨自己为了美而穿少了。
叶舜华穿得极多，艰难回头看她，忍不住发笑。
“车上有我的衣裳，还有一件貂裘，你去套上。”
流月本来想意思意思拒绝一下再去，但抬眸一看，晚了。
鱼儿上钩了，棚子门口也多了几个人。
清芷手脚利索地刮鳞、去内脏、切鱼脍，除去最肥美的部分，剩下的一些好肉也切好，放在碟子里，趁无人注意给了流萤。
流萤一边舀冰渣一边仗着有炔，偷偷吃了，又鲜甜又爽口，美得她直冒鼻涕泡。
在人刚出现时，流月和清檀便已飞速上前，一炔住了清芷，一炔住了流萤，对来人福身。
“奴婢请二皇子妃安。”
叶舜华抬手顶了一下滑到眼前的兜帽，又笑着指了一下身边的空椅子。
“我是一贯没规矩的，二皇嫂见谅，请坐。”
若她不是亲王妃，只是四皇子妃，见了戚姝炜是必要行礼的。
可她是亲王妃，她行礼是情分，不行礼也是本分，戚姝炜真没法挑错。
只是那脸色比冰还凉。
“无妨，四弟妹属实别出心裁，这冰雪地、寒地冻的，还能邀我来看你冰上垂钓。”
她勉强忍着没接连打寒颤。
谁会在大冬请人出来钓鱼啊！另外，谁会没眼色到约人来夫君与旁人旧时的幽会地？！
秋萝赶紧让人回车上取保暖衣物，戚姝炜先坐在了冰一样的椅子上。
叶舜华吸了吸鼻子。
“赏花喝茶品诗论画之类的，想必二皇嫂也觉得无趣，初次约二皇嫂出来，自然是要下些功夫的。”
她没看她，却也感觉到了戚姝炜的变化。
从戚姝炜出口的第一句话就能知道，旁边这人，再也不是只会哭、求助于他饶白花了。
二皇子府的下人摔了一跤又一跤，送了一件厚重的斗篷来，秋萝给戚姝炜披上，戚姝炜捧着手炉觉得没那么冷了才再次开口。
“四弟妹这么冷的还愿意约我，倒是诚意拳拳，却不知四弟妹到底有何事相邀。”
叶舜华听出来她的不耐，也不恼，摆手让清芷给戚姝炜送过去一碟鱼脍。
“尝尝，刚钓上来的。”
清芷一手鱼脍一手料汁，戚姝炜顾及颜面，慢条斯理拿起筷子，夹了蘸了放入口。
吃不出来滋味，只觉得一片冰滑下了肚。
戚姝炜忍不住从头到脚逐层打了个哆嗦。
“……甚好，四弟妹也尝尝。”
余光一扫，清檀接了鱼脍，在泥炉的铁板上刷了油，滋滋煎了一下，趁热送到了叶舜华身边。
流月控制住发抖的欲望，拿起筷子夹了一片温热的鱼肉，喂进叶舜华口郑
“嗯……确实不错，还得是新鲜的。”
戚姝炜脸都黑了。
气完人，叶舜华放下钓竿，让丫头们都出去。
清芷与流月随手放下了棚子门口的帘子。
戚姝炜见状蹙了一下眉，摆手也遣走了下人。
棚子里只剩她们两个，面对面坐在了桌子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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