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脚步声响起。
朝着门口走来。
几秒后，病房的门被轻轻推开，一个高大纤瘦的身影走进来。
沈明朗抬眸往病房的方向看去，一眼就看见苏黎坐在病床上，眨着惺忪的鹿眼，正朝他这边看过来。
她的脸色有些苍白，像是玉做的皮肤，晶莹中透出脆弱。
他骤然愣在原地，过分清冷的面容震惊到失神。
一秒。
两秒。
…
五秒。
沈明朗不淡定的转身离开，还把病房门关上。
不校
最近贫血状况加重。
出现幻觉了。
他得重新进一次。
苏黎：“……”
沈明朗站在门外，闭着眼睛，深深地呼了一口气。
他握住门把手的手控制不住地颤抖，仅仅一门之隔，他竟然不敢再次打开。
害怕刚才的画面就真的只是……
只是他的幻想。
而已。
他剧烈的喘息，胸膛起伏，鼓足勇气，用力按下门把手，再次推开门。
——
病房里还是刚刚的光景。
窗外阳光正好，透过白色的纱质窗帘照进来，调剂成朦胧的柔光，落在女孩脸上。
沈明朗漆黑的瞳震颤，脚步竟有些虚无，艰难抬起。
苏黎顶着一颗滑溜溜的光头，微仰面，眸光湿濡的看向他。
她扯着沙哑的嗓：“那个……”
还没完。
下一刻，沈明朗阔步走过来，将沉睡太久的妻子用力抱在怀中，双臂锁紧，一张脸埋在苏黎的肩窝处。
他抱她的力气很大，浑身颤栗，仿佛要将她揉进骨血。
苏黎甚至有些不太舒服的皱起秀眉，微微挣脱。
“老婆……”
沈明朗的声音委屈，像是没糖吃的孩。
听了想让若眼泪。
苏黎用手指点零他的肩膀：“你是……谁呀？”
她的话，更让人落泪。
沈明朗听出她语气当中的疑惑，缓缓的松开她。
垂下眼眸。
对上她茫然无措的眼。
“老婆？”沈明朗怔了怔，抬手想要摸摸她的脸。
苏黎皱眉，浑身都在抗拒他的碰触，推开他。
沈明朗后退几步。
只见她苍白的脸上都是困惑，四处看，好像在找着什么东西：“你是谁啊？”
“我又是谁啊？”
“我在哪？”
“这是医院？”
“我为什么在医院呢？”
“我出了什么事？”
一连串的问题，像是晴惊雷，劈得沈明朗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他薄唇微动，喃喃着：“老婆？”
“嗯？你是我老公吗？”苏黎抬眸问他。
若不是眼角微微压弯，嘴角上扬的弧度里带着一点浅显的笑意，还真的能糊弄过去。
沈明朗站在原地发笑：“老婆，你骗我！”
苏黎脸上的笑意增加，一双鹿眼明媚湿润：“我哪骗你了？”
“你骗我！你居然敢骗我！你知道你睡多久了吗？”
沈明朗第一次用这么凶的语气跟她话，可这种语气下藏着他快要哽咽的嗓音，温热的眼眶。
看来是真的吓坏了。
苏黎收起笑意，张开手臂：“那来抱一抱。”
沈明朗上前，猛地附身再次抱住她。
这算重逢么？算吧。
跨过两条时空银河，只为了找到他这颗星星。
这个怀抱极其冗长而沉淀，外面的阳光在变幻，他们像是抱了一辈子这么漫长。
沈明朗的下巴垫在她的肩膀上，苏黎看不见他发红的眼眶，只能感觉到他不规律的呼吸和微颤的身体。
好了好了，以后都不走了。
苏黎轻哄他，抬手抚上他的背，当摸到一节节突出的脊骨时，她的身体顿了顿。
傻子。
她缓缓开口，许久没话，嗓音干哑不算多好听：“我睡多久了？”
“五十多。”
“啊？才五十多？”苏黎特别震惊。
刚才看见明朗的第一眼，还以为十年都过去了。
他怎么会老成这样？
听着她惊讶的语气，沈明朗就感觉一股气呕在胸口和咽喉处，不上不下，憋屈得要死。
她还嫌短了？
苏黎抿唇还想问一些别的，沈明朗发狠一般地吻过来。
气息相融，唇舌相贴。
她能感觉比清冽气息更浓重的烟草味，没有想象当中的难闻，但足够提醒她。
这段时间。
他有多难熬。
沈明朗担心她刚刚苏醒的身体，所以气势汹汹的吻并没有纠缠多久，只是惩罚似的，咬着她唇瓣。
一下又一下。
深情而疯狂。
苏黎冰凉的身体渐渐回拢暖意，望着他近在咫尺的脸，仔细打量。
明朗原先的身材就是偏瘦，但脱衣有肉，结实的肌肉快能完美的撑起衬衫和西装的轮廓。
现在倒好。
瘦到脱相！
身上笔挺的衬衫下像是一截白骨在支撑，晃荡晃荡的，显得十分单薄。
忽然，苏黎眯起眼睛，盯着沈明朗黝黑的眼瞳看。
眸光里只有容得下她一人。
“不是，你眼睛睁大点，让我看看……”
里面的光头是谁？
苏黎伸出手，扒开沈明朗的眼皮，把他的瞳孔当镜子。
好半之后，捂着脑袋，崩溃的大叫：“啊——我头发呢！？”
“掉了。”
苏黎欲哭无泪：“掉哪了？怎么就睡醒一觉变秃头怪了。”
她不能接受明朗变成丑蛋，更不能接受自己变成秃头。
沈明朗连亲带抱，哄了大半。
不一会儿，医生过来检查。
各项检查的结果都很正常，至于……
头发。
用不了多长时间就长出来了。
主治医生：“老师，我给你开点生发液啊？”
苏黎一个眼刀子过去。
他噤声。
又不怕死的开导她：“这样挺好，三千烦恼丝，全掉解千愁……好好休息，恩师。”
检查完，众多医生和护士抿唇憋着笑意，离开病房。
苏黎躺在病床上，生无可恋的看着房顶，这里是康静医院，刚才的那群医生和护士哪个不是她带出来的学生。
一想到刚才那些人盯着她的头，就气得胸闷。
这一胸闷，就更想起自己现在是光头！
“……”
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沈明朗重新坐回床边，见她还裹着被子，面朝窗外，盯着落在外面窗台上，羽毛丰满的鸟。
他轻轻嗤笑，低头亲亲她耳上方，光溜溜的脑瓜瓢。
“……”
苏黎特别无语的睨了他一眼。
不过看见沈明朗的样子，心里这秆失衡的秤砣，又摆正了。
夫妻俩么。
妻唱夫随，要丑，就丑一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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