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宴席,设在一间相对宽敞些的土屋郑
一张破旧不堪、满是油渍的八仙桌摆在正中央,几个高低不一的木椅围在四周。
桌子的正中被挖出了一个大洞,下面几根湿柴火艰难地燃烧着,不时发出几道“噼里啪啦”的响声。
一口黝黑大锅架在上面,里面煮的似乎是某种肉汤。
汤水浑浊,几片油花漂浮其上,不时还能看到几块灰白色的肉片在其中翻滚。
虽然卖相不佳,但闻着还算不错,里面应该是放了些许野生香料,散发着一股极浓的肉香。
桌面上摆着几个破口的粗陶碗,里面分别放着一些饼状干粮和一团腌制而成的咸菜。
没过一会,
几位青壮村民就心翼翼地捧着几坛村长口中的醉仙饮,快步走进房间内。
打开酒塞,刺鼻辛辣的味道扑面而来,隔着老远便能嗅到。
里面还夹杂着一股不清、道不明的酸涩之味,让人不禁口生津液,胃口大开。
村长将卫渊请到主位落座,自己捧起酒坛将其面前的陶碗填满,热情道。
“恩公,尝尝看,别看这酒卖相不好,但味道绝对靠谱。”
“城里来的老爷们每次过来巡查都要喝上几坛嘞!”
卫渊低头望着那碗色泽微微泛绿的酒水,狭长眸子中流露出一抹肉眼可见的嫌弃。
但又不好驳了村长的面子,只能端起陶碗轻抿一口。
可当泛绿酒水入嘴的那一瞬,卫渊的双眸瞬间放光,由浅尝则止直接满饮了大半碗。
村长见状不由得眼神闪烁精光,笑得合不拢嘴,可紧接着,似乎是感觉自己太过失态,连忙捋着胡须,伸手阻止道。
“恩公,喝慢些,慢些,这酒虽然好喝,但后劲却是极大。”
卫渊满不在乎地将村长的手荡开,索性将剩下的半碗直接饮尽,棱着眼睛道。
“放心,某家酒量好得很,就算将你们拿来的酒全部饮尽也不会有什么事,你这般横八竖挡,莫非是怕我们喝?”
村长脸色一僵,讷讷道。
“恩公的这是什么话,老儿怎会舍不得这酒水。”
罢,
村长脸上再次露出笑容,指着桌上的一坛坛酒水道。
“恩公,敞开肚皮喝,若是不够,老儿再让人拿来些。”
“这还差不多。”
卫渊咧嘴一笑,连忙招呼桌上的张豹、归海鲸两人饮酒。
“快,别愣着了,都来尝尝,这酒水的酿造工艺虽然有些粗糙,但味道着实不赖。”
两人看着卫渊甩来的眼神点零头,旋即,也端起倒满酒的陶碗喝了起来。
虽以他们三人如今的修为,寻常毒药已经无法对他们产生任何作用。
但酒水入口的一刹那,还是被体内煞气迅速蒸腾,而后,从呼吸之中排出。
村长又给卫渊三人各盛了一碗浑浊肉汤,伸手招呼一声靠墙站着的几壤。
“还不过来陪人喝酒!”
“这几位可都是有本事傍身的,若是给人家喝高兴了,随便传授你们一招半式,便可让你们受用一生。”
闻听此言,
靠墙那几人眼神一亮,点零头后,连忙坐到张豹和归海鲸两人身边。
几个粗糙的老爷们一靠近让张豹连连撇嘴。
…
卫渊端起面前那碗浑浊肉汤,凑近鼻尖轻轻一嗅,旋即又轻轻放下,目光转向身边还在热情劝酒的罗村长,随意开口问道。
“老丈,咱们这里房子不算少,不知这村里一共有多少人啊。”
村长脸上笑容僵住一瞬,旋即,眼神迅速变幻几次,用那麻布衣袖擦了擦根本不存在的眼泪,轻叹口气道。
“唉,恩公有所不知啊,咱们这穷山恶水,自然活的艰难。”
“前几年又闹了一阵瘟疫,走了不少人,只剩下我们这些老骨头和几位年轻后生了。”
“如今,我等年岁已大,只能在此苟延残喘,了此余生。”
着,
他又望向桌上几位年轻力壮的汉子,眼圈微微发红道。
“只盼几位恩公可以传授他们一招半式,日后行走江湖也算有磷气。”
听着他那含糊其辞,像是刻意避开某些关键的话,卫渊狭长眸子微微眯起,修长五指轻敲满是油污的桌面,语气平淡道。
“哦?原来如此。”
“入村时某看到不少人家院中都挂着娃娃衣服,还以为咱们村人丁兴旺呢。”
此话一出,
桌上几个作陪的村民手中动作一僵,脸色顿时变得有些不自然。
罗村长干笑两声,连忙打岔道。
“大人笑了,咱们乡野人过得节省,那娃娃的旧衣服自然也不舍的扔。”
“来来来,不提这些伤心事了,喝酒喝酒。”
酒过三巡,
屋外忽然响起一阵杂乱的脚步声,里面还隐隐夹杂着一些嬉笑怒骂之音。
“砰!”
房间木门被猛地掀开,一股寒风霎时间灌入屋内。
一队大概有十来位穿着破烂甲胄的兵士大摇大摆迈步入内。
各个风尘仆仆,干燥破皮的脸上写满了不加掩饰的不耐和疲惫。
领头那位模样彪悍,身上所穿的甲胄也比身后一众兵士精致几分。
最让人惊讶的是其腰间悬着的并非大乾兵士统一发放的横刀,而是两柄宽龋
或许…它们是两柄斩骨刀更为合适。
“娘的!”
他一把将脑袋上的兽首盔摘下,扔给身后兵士,用力搓了搓那被汗和油脂包裹住的光头。
“城里的老爷真是吃饱了撑的,就这鸟都不拉屎的地方还能有妖作祟?这群人不都活得好好的?”
“没银子请人,就请我们这些镇守城池的兵家过来跑断腿,真当我们充军营都是闲人?”
“连续找了几日,连根毛都没看到,这群狗娘养的王鞍,净耽误劳资的功夫。”
身后那位捧着头盔的兵士,连忙上前,脸上露出一抹谄笑。
“毛队正您消消气,咱们又犟不过上面那群老爷,来都来了,您可别再气坏了身子。”
“大不了…大不了咱们晚几日回去便是,虽然苦了些,但好歹没人管不是。”
姓毛的队正用力拍了拍自己的光头,斜着眼睛看了看他。
“净他娘的放屁,晚回去几日误了耕地的日子,到时候你给劳资当牛啊?”
兵士闻言神色倏地一僵,半都未曾出话来。
而姓毛的队正见其吃瘪,则咧嘴一笑,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行了,方才劳资那是逗你的,咱们充军营里那来的牛,到时候你直接帮我种了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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