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娟垂垂眼，掩去眸中的冷意，脸上的凉薄越发明显。
“娘果然是胃口变大了，这几十上百两的银子，到你这儿也就仨瓜俩枣了？既然这么看不起，你倒是还给张家啊，正好，我也不用担心还不起在外面躲着了。”
方氏从未见过刘娟这般咄咄逼饶样子，也不知是震惊还是害怕，竟一时不知该怎么接话。这还是她闺女吗？那个任她打骂随意拿捏的闺女，什么时候嘴皮子这么厉害了。
人群后，张莲忍不住拽他哥：“你这么能挣钱呢？”
那十年里，她是错过了多少钱钱？有点心疼。
张平回想一下：“那阵子要对的账目多，袁家给过几次赏银。”
现在想起来，那会儿好像是袁铮骋刚接手袁家产业，账本子成箱成箱的送过来，张平和附近县镇的十几个账房被拉到袁家核账，是收过几次赏钱来着。
不过，如今再看，百两银也就是两个月的月银。嗯？这么算，他好像是挺能挣钱的哈。
“好啊，闺女外向，还真没错！张口就是一百两，还处处向着张家话。老娘没钱！你不和离的话，这钱也不用出！还不是你不争气，你若一直赖在他们家，要多少钱都……”
“闭嘴！胡咧咧个啥！”
方氏被刘娟气得不轻，话也不过脑子了，好在刘柱生气归生气，还记得顾及自己的假脸皮。方氏再不讲理，也怕了刘柱二十多年，刘柱一开口，方氏顿时闭了嘴。
刘娟的耐心彻底耗尽，不打算再多费口舌。现在回想起来，当初真是错得离谱。若不是黑灯瞎火的跟张平大吵一架，或许，她这辈子都想不明白。
张家人很好，至少对她都是真心实意的好。所以，她不该再把这份好，当作理所当然。
“不和离，难道还真听你的，把张大爷赶出去，把张家的房子拱手送给你才算完吗？之后呢，你又打算要什么？！要命吗？”
张平和张莲被刘娟的话震惊了一下，连一直保持沉默哄娃的翁婿俩都呆愣了一下。这件事捅出去，不止刘娟，整个刘家的名声都……
“娟儿姐……”
张莲想劝两句，却被张平拽住。
“让她吧。”
“可是……”
到底一起长大的情分在，张莲还是不忍心看她自毁前程。
“你当她这次回来是为啥？”
张平看着院中的带着决绝的背影，她或许……也是在替自己鸣不平的吧。他以为，当初离开她不会再回来……也好，了断过去，往后才能安心。
目光挪动几分，视线落在边给手哈气边兴致勃勃看戏的某个姑娘，神色暗淡了几分。他的以后……还有机会吗？
比刘娟更激动的是看热闹的街坊，被刘家所作所为给激怒了。谁家娶妻想摊上这么家人啊，教着闺女往娘家送钱就算了，竟然还想霸占人家的房子，他们哪里来的胆子？
唾弃派：
“呸！什么玩意儿，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是多活不起了，还惦记上亲家的房子了。真是，脸都不要了，还好意思找上门来闹！”
规劝派：
“你有时间费劲琢磨这个，还不如想想怎么挣钱呢。有这劲头，两座房子都盖起来了。”
心疼派：
“摊上这么一家子，这闺女也是可惜了。好好的日子全让娘家给搅和了……”
大家看法不同，但对刘柱和方氏的态度却出奇的一致：一致的讨厌！
刘奶奶和陈奶奶裹着家里孩子拿来的被子，一人一句把刘柱和方氏骂了个狗血喷头。
陈奶奶：“我当是个什么玩意儿，腆着个肚子真把自己当弥勒佛了？啥都敢想！”
刘奶奶：“人家那腆着的哪里是肚子，是脸皮！猪水泡都没她脸大，比猪水泡还能装！”
陈奶奶：“猪肉多好吃啊，拿那俩玩意儿跟猪比，我吃不下饭找你算账啊。”
刘奶奶：“哎呀，错了错了，他们哪能跟猪比呢，他俩简直是……狗剩儿的那词儿叫啥来着？”
刘奶奶佯装跟陈奶奶赔不是，一半想不起重孙从学堂回来新学的词儿咋的了，眯着眼睛问身边的孙女。
“太奶，好像是牲口不如。”
“啥呀，是畜生不如。”
刘奶奶：“哎呀，反正都是不如猪狗的东西！”
也不知俩姑娘是有意还是无意，翻来覆去的配合着老太太，把人又骂了两番。
方氏蛮横惯了，有刘柱压着不敢再跟俩老太太叫板。可俩丫头片子还敢骂她，她可忍不了，转头就要跟俩孩子过不去。
“哪里来的贱蹄子，大人话有你俩逼崽子啥事儿，有娘生没娘教的东西！看我今儿不撕了你们……”
人还没到跟前儿，人群里窜出俩妇人来，一左一右，均匀的扇在方氏左右脸皮上。俩丫头的娘替孩子出头了。早就看方氏不顺眼的俩人上去就是一巴掌，管它对错，有机会先打了再。
方氏怔愣一瞬，扑上去就要厮打，却被她们紧跟在她们身后的俩男人给吓着，不甘不愿的后退两步。扭头看看装瞎的刘柱，暗骂了句怂货，但也没敢再闹。
转了个圈，一肚子火气又对准了刘娟。
“你个死丫头，看你爹娘这么没脸，连句话都不知道。分不清里外的瞎眼货，活该让人哄得团团转，几句话就让人给忽悠着和离了，傻蛋一个。你就该一哭二闹三上吊的闹上一通，家里闹不起来，就去他上工的地方闹，闹他个没脸，看他啥不答应你！”
方氏不管不鼓一顿嚷嚷，憋屈了半晌，总算找到个发泄口，起话来更是不管不顾。刘柱朝他挤眉弄眼，又喊又叫的，都没能拦得住。
“到现在你还这些。要么现在把钱还给张家麻溜滚出去，要么报官我作证，我挨板子你们蹲大牢！劝你别白费力气，和离文书都在衙门备案了，再闹下去不准谁吃亏！”
刘娟还是低估了方氏不要脸的程度，都这样了，方氏还不知收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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