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木府邸深处,炭火驱散了冬日的寒意,驱不散弥漫的权力暗影。
八平垂手侍立,脸上带着几分谄媚与期冀:“主上,如今您可是东境砥柱,万众瞩目!若此番能击退応国豺狼,力挽狂澜,王庭上下必然归心,您取回本就该属于您的王位,指日可待啊!”
丹木闻言,嘴角只勾起难以捉摸的弧度,缓缓摇头。
八平一怔,不解道:“主上……您这是?”
“水是搅浑了,”丹木声音平静,“可你焉知,潜伏在浑水下的,是泥鳅,还是噬饶恶蛟?”
端起温热的茶盏,指腹摩挲着壁,眼神锐利,“觊觎那个位置的人,何止一二?羽翼未丰便亮出爪牙,只会成为他人眼中的猎物,被利用、被分食。时机……未到。”
放下茶盏,目光投向窗外肃杀冬景:“八平,去唤九头来。”
不多时,身形精干、眼神弑饶九头无声步入。
丹木看着他,直接下令:“你亲自去一趟西境郑关,面见戚福。”
“是!请主上示下。”九头垂首。
“告诉他,”丹木的语调带着刻意的沉重与“坦诚”,“东境正遭応国大举进犯,边关危殆,生灵涂炭。本王……欲举东境之力,共御外辱。问他戚福,值此存亡之际,可愿率麾下虎贲,共赴国难,驰援东境?”
顿了顿,脸上那抹笑意更深,带着玩味与试探,“将东境之危,得再真切些。”
“属下明白!”九头心领神会,领命而去。
看着九头消失的背影,丹木脸上的笑意终于绽放开来,带着掌控棋局的自信。
喃喃自语,声音低得只有自己能听见:“戚福啊戚福……本王倒要看看,你是条真龙,还是条……盘踞一隅的地头蛇?若识时务,肯为我臂助……那便留你。若桀骜难驯……”
眼中寒光一闪,未尽的杀意在无声中弥漫开来。
水已搅浑,正好试探这西境新贵的成色!
边境的烽火与惨状,在重重关卡的阻碍下,一滩被冻结的血液,传递得异常缓慢。
直到第四日,九头才带着风霜与谨慎,仅率两三名心腹,悄然抵达郑关。
一路上严密封锁,让他更确信东境的内外局势已绷紧到极致。
守备府内,戚福仔细聆听了九头转述丹木“邀约”与对东境危局的描述。
表情平静无波,手指却在案几上轻敲着。
応国来犯……十万大军……丹木求援……
每一个词都都不难懂。
戚福思绪飞速转动。
応国的真实意图是什么?
虚张声势?
还是真要鲸吞东境?
探马回报确凿无疑:応国大军陈兵边境,游骑肆虐,烧杀抢掠,边境线上烽烟四起。
这绝非“假局”能造成的场面,代价太大。
丹木与応王联手做戏平息内乱?
戚福心中冷笑,応王何等枭雄?
岂会甘做他人棋子,只为帮丹木稳固内部?
这可能性微乎其微!
更大的可能是,応国确实抓住象国东西两境内乱、国力空虚的千载良机,意图趁火打劫!
但……丹木的主动求援,就一定是真心实意、同仇敌忾吗?
戚福的目光变得深邃。
丹木此人,老谋深算,步步为营,绝非易于之辈。
在这生死存亡之际,不全力整合东境内部,反而跨越千山万水向西境求援?
这本身就透着诡异!
更像是……试探!
试探他戚福对东境的态度,试探他的野心,试探他是否……能被收服或利用!
想通此节,戚福心中已有定计。
脸上露出凝重而“诚挚”表情,对九头道:
“丹木王心系国难,令人敬佩!応国狼子野心,犯我疆土,凡我象国热血男儿,皆当同仇敌忾!请九头兄弟务必转告王爷:若东境战事吃紧,真到了危急存亡之秋,我戚福绝非坐视国门沦陷之人!必当亲率麾下儿郎,驰援边境,与王爷并肩作战,共御外辱!”
话锋一转,语气带上几分“无奈”与“坦诚”:“只是……九头兄弟你也看到了,西境眼下亦非太平之地。德拉曼余孽未清,处处掣肘,内部亦需整肃。戚某此刻亦是如履薄冰,自顾不暇啊!”
苦笑一声,甚至带上“自嘲”:“不准哪日西境实在支撑不住,戚某还得厚着脸皮,去东境投奔丹木王,讨一方安身之所呢!”
这番话得滴水不漏:既表达了“大义”和“支持”的态度,满足丹木“求援”的表面需求,又将出兵的条件限定在“危急存亡之秋”,留下巨大回旋余地。
最后那句“投奔”之言,更是以退为进,姿态放得极低,既麻痹对方,又巧妙地将自己置于“弱势”但“识大体”的位置。
九头深深看戚福一眼,抱拳道:“戚少爷深明大义,所言字字恳切!在下必定一字不差,转告我家王爷!”
知道此行试探的目的已基本达到,不再多言,告辞离去。
送走九头,戚福脸上的“诚恳”与“无奈”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凝重与冰冷。
立刻沉声喝道:
“来人!传朱三重!立刻来见!”
朱三重,曾经效力于丹木、后被丹木送到戚福手下,是此刻解开丹木真实意图、了解东境核心秘密的关键钥匙!
戚福需要知道,在丹木忧国忧民的面具之下,在応国入侵的烽烟背后,到底还隐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真相与杀机!
丹木的试探,他接下了。
现在,该轮到他来掀开对手的底牌了!
丹木的试探,在戚福心中激起的并非涟漪,而是汹涌的暗流。
这位从尸山血海中爬出的西境一主,岂是甘于被人算计、被动接?招的庸碌之辈?
整合手中关于东境的情报——応国入侵的压迫涪丹木的权欲熏心、王庭的虚弱、各部族的离心离德——戚福眼中非但没有惧色,反而燃起了一簇“机遇”的火焰!
“与其困守西境,被丹木的算计牵着鼻子走,不如……主动东进,火中取栗!”
这个念头一旦滋生,便如野火燎原,迅速占据戚福的脑海。
东境的乱局,正是他这头猛虎下山、攫取更大利益的最佳猎场!
当夜,守备府密室。
炭火熊熊,映照着几张或坚毅、或深沉、或焦躁的面孔。戚福的核心班底齐聚:八目、卢绾、庞万青、大头、浦海,以及负责情报的栾卓。
戚福没有绕弯子,将丹木“求援”和自己“东进”之策和盘托出。
目光扫过每个饶脸:“応国入侵是真,丹木想借力打假也是真!与其等他算计,不如我们主动入局!趁东境乱成一锅粥,去分一杯羹,甚至……把水搅得更浑,为西境谋取更大的空间!诸位,意下如何?”
话音刚落,反应各异:
八目豁然起身,玄甲铿锵作响,眼中爆发出嗜血兴奋:“去!为何不去?!管他丹木応国,敢挡少爷的路,统统砍了便是!少爷打哪,我八目和雪狼骑就打哪!这西境早他娘的待腻了,正好去东边活动活动筋骨!”
他是戚福手中最锋利的刀,不问缘由,只求酣战。
卢绾眉头紧锁,拧成了一个“苦”字。
手指捻着胡须,沉吟良久才开口,声音带着忧虑:“少爷,此策……太过行险!东境局势混沌,応国十万大军虎视眈眈,丹木老谋深算,绝非善类,内部更是山头林立。我等初定西境,根基未稳,德拉曼犹存,若主力东进,西境空虚,恐后院起火!再者,东进之军,补给线漫长,客军作战,时地利人和皆不在我,稍有不慎,便是全军陷于泥潭,进退维谷!请少爷……三思!”
他是戚福的萧何,着眼全局,力主稳健。
庞万青坐在角落,脸色变幻不定。
听到“放弃西境”、“东进”等字眼,眼中涌起难以抑制的悲愤与不甘!
拓关的血仇未报,郑关是他最后栖身之所!
若戚福主力东去,西境还能守住吗?
血仇还有指望吗?
猛地抬头,声音带着压抑的激动和恳求:“少爷!西境乃我等根基!郑关更是您一手打下的基业!那応国是狼,丹木是狈,东境就是个大火坑!我们为何要舍了安稳的家业,去跳那个火坑?末将……末将恳请少爷,坐镇郑关,先平西境!待根基稳固,再图东进不迟!”
他是丧家之犬,西境是他最后的执念与复仇之地。
大头挠着脑袋,瓮声附和庞万青:“庞将军得对!少爷,那东境人生地不熟,応国兵又多,丹木那老子一看就不是好东西!咱在郑关多好?城高墙厚,粮草充足!出去干啥?万一中了埋伏咋办?咱还是……还是守家吧!”
他心思单纯,只求戚福平安,守着打下的地盘最稳妥。
浦海依旧沉默如石,垂手肃立。
他没有看任何人,目光低垂。
紧绷的下颚和微微握紧的拳头,显示内心并非毫无波澜。
在权衡,在计算,在等待更明确的信息或命令。
他是戚福的磐石,不轻言,只执校
栾卓则快速翻动着手中的情报,眉头微蹙,补充道:“少爷,据最新线报,丹木已派安度令率三千‘死士’赴边,同时宣布派两万王庭精兵北上。此举更像是稳固内部、消耗异己的权谋,而非真正决心与応国死战。我们若去,恐难得到丹木的‘真诚’配合,反可能被其当作消耗応国兵力的炮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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