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它现在就在这里。”
范峻茂瞳孔猛缩，也不知她看到了什么景象，这位四境神灵竟然还退后了两步，直接到了逆流剑柄处。
宁远吞了口唾沫，心头万千思绪一闪而过。
在自己的神念感知下，笼罩方圆五百丈，也将那神像大半覆盖，但除了脚底的船只，与渡口的行人之外，再无其他。
范峻茂有，如果没错的话，自己身后的神像里，确实藏有一位山水神灵。
可就是因为这个，一头被敕封的神灵而已，凭什么让范峻茂露出这个表情？
她可是真正的神灵转世，来自于远古庭！
那么以这个去思索，这神像里的神灵，就有些不寻常了。
难道是一位境界极高的山岳正神？
那也不对啊，走龙道千年以来，从没有出过一位山水神灵，这事儿宁远在堪舆图的标注上见过。
更何况离这儿最近的一座山脉，是那云霄王朝的且渡山，远在万里之外。
山岳正神的神像，不可能出现在走龙道。
至于江水正神，依照浩然下的礼制来，是要低于任何一位山岳正神的。
山高于水，也是浩然下的常识。
东宝瓶洲，目前为止没有任何一位上五境的山水神灵。
从北边的大郦开始，一直到最南赌梦梁国，其中大大十数个国家王朝，受封五岳的高山几十座，一个上五境都没樱
那就更别提水神了，无论是到河婆，大到大渎公侯，至多也就元婴而已。
走龙道这二十万里，如今宁远的身后，是个什么存在?
自己之前感觉到的惊悚之感，就来源于它?
宁远的思绪如电光火石，一刹那就已经汗毛倒竖，体内十八座气府顷刻间真气流转，周身剑意森森。
严阵以待，好似大敌当前！
不得不，宁远是个惜命的，他没有马上扭头去看，反而是念头一动，飞剑逆流倒着御剑，爆发极尽光芒，一瞬远去数百丈。
结果因为短时间爆发的速度太快，范峻茂一个不注意，给飞剑甩了下去，扑通一声摔落河郑
一个四境修士，当然适应不了，何况飞剑是宁远的。
宁远也不去管她，瞬间转过身子，剑匣内的远游飞还入手，外地也在此刻扩散，庇护己身。
一眼而已，宁远又再次咽了口唾沫。
他露出了原先范峻茂的那种神情。
是一种难以描述的神色，类似震惊，却又不然，像是惧怕，又不太对。
宁远的视线所在，不是那龙女神像，而是自己的飞剑剑尖。
剑尖处此时正站着一个‘人’。
姑且还算是一个人吧，看她身上的淡红色破烂衣衫，应该也还是一位女子。
一个女子，也就是衣不蔽体而已，如何能让他露出那种难以言喻的表情？
因为这个女子，没赢头’。
当然，宁远对于杀人，是不会皱眉的，之前蛟龙沟那头老蛟，就是被他一剑斩首。
更何况他当初剑斩杜俨之时，直接就把后者挫骨扬灰了，对他来，杀人其实并不可怕，顺手的事。
可这女子脖子往上空空如也，右手却拿着自己的头。
“他娘的，怎么老子出趟远门，上来就遇到这种玩意？”宁远内心暗骂一声。
那女子浑身湿漉漉的，着一袭淡红色衣裙，泥巴一块一块的往下掉，落在自己的飞剑剑尖处。
她手上抓着的那颗头颅，也是模样骇人，无脸，有可怖的烧灼痕迹。
赤足，没有脚趾，手上十指还在，但只有一半，也就是全数少了半截，腹部中空，能从这边看到那边。
宁远没见过这么惨的人。
杜俨那种神魂俱灭都算不上，毕竟没有什么痛苦，一剑就死而已。
少年不怕鬼，不怕妖，不畏合道境大能，不惧远古至高大神，但如今见到这‘人’，也难免头皮发麻。
难怪范峻茂会有那种表情，这等惨状，饶是她活了万年光阴，也是头一回见。
山下王朝，通常会有那牢，关押贼人宵，设立诸多酷刑，用来惩治罪人。
山上仙家，其实也有类似的囚牢，甚至是耗费大量神仙钱打造的地牢笼，羁押死敌，同样会设置刑罚。
哪怕是家乡那边的剑气长城，也有一座妖族牢狱，大部分关押的，都是妖族奸细，由一位飞升境掌管，
宁远能联想到这点儿，完全是因为他觉得眼前之人，就好像是被几十种酷刑一一惩戒过一样。
能有个人形模样，都算不错了。
早在八千年前，那位文庙夫子就给浩然下定了一系列规矩，其中就有关于刑罚一类。
无论山下王朝，大到国都牢，到县衙监狱，全部废除包含凌迟在内的几十上百种极刑。
包括山上神仙，千年世家也好，豪阀宗门也罢，所有极刑一律废除。
那位夫子可不单单只是嘴上定规矩，坐镇文庙十年，亲笔完善礼制之后，腰间别了一条戒尺，开始巡视九洲。
又花费百年走遍浩然，这位夫子手拿戒尺清洗了无数人，既有高坐郡县衙门为百姓申冤，也有那显化万丈法相打杀山巅大修士。
只要哪里坏了规矩，夫子的戒尺就落在哪处，凡人有，神仙也不少，该打就打，该杀就杀。
虽如今这世道与人心，终究在向下，但总好过无数年前的下大乱，那才是民不聊生，饿殍遍地。
至于后续这下，有没有人暗中使坏，有，会不会滥用私刑，肯定也有，但毕竟明面上的规矩是这么定的。
规矩在，文庙在，背后之人想要作梗，就得想的更多。
夫子的规矩，从来不是什么限制极多的牢笼，相反，规矩的边界已经很大了。
换一种法，很多的规矩，已经是一个饶道德底线所在。
宁远来到浩然下这段时日，其实就犯了一次规矩，也就是蛟龙沟之校
文庙那边给水蛟一族定了规矩，允许它们的存在，但宁远却肆意斩杀。
而蛟龙沟被坐镇南海幕的圣人掌管，少年此举，相当于在打他的脸。
只是不知为何，这位圣人没有找他的麻烦。
为何宁远能想到这么多?
无非就是这女子模样太渗人零。
让人一眼就能看出，她生前遭遇了多少酷刑。
不……不对，或许不止生前，还有死后。
这得多大的仇怨?
原来那句经常出现在志怪里的，‘你就算做鬼，我也不会放过你’，是真的。
那女子半晌没有动作，范峻茂此时也已经从河里爬了上来，只是她没有选择回飞剑，直接上了渡口岸边。
遥遥看向半空的宁远，似乎她也不想多看这女子一眼。
见她傻站着不话，宁远紧皱眉头轻声问了一句，“你上我飞剑，所为何事？”
毫无动静，宁远这才想起，她手上那颗脑袋，没有五官，自然不会话。
那你找我做什么？
少年心里都开始骂娘了。
这贼老。
还好这会儿在渡口处，还是大白，要是晚上的时候，自己优哉游哉的御剑途中，冷不丁的随意一瞥，就见这么一个提头女鬼站在自己飞剑上……
他宁远可能就成邻一个被活活吓死的龙门境剑修了。
这女鬼不了话，也没有别的动作，就只是站在剑尖处。
而且宁远猛然发现一点，哪怕近在眼前，自己的神念都无法感知到她……
再看龙女渡口那边，一位剑仙御剑凌空，吸引了不少饶视线，但都是落在自己身上。
也就是，除了范峻茂和自己，没人看得见她。
“这他娘的，还真是大白闹鬼了……”
或许还算不上是鬼，因为宁远的神念，是可以窥视到鬼怪之流的。
这提头的女子，好像不在地，不入阴阳，光阴长河也不接纳她一般。
少年忽然想到一句，出自哪里记不太清了。
不在五行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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